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伯顿朝着一旁的警员耳语几句，警员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指节敲击的沉闷声响重新在这间审讯室中回响。
几分钟后，警员将一份薄薄的档案袋放在了伯顿身前。
“奥诺菲洛小姐，你的发言实话说相当犀利。但根据你的反常行为我们也有合理理由怀疑你与这件案子有联系。”纸张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以上的回答并不能彻底排除你的嫌疑。确实，根据你的乘车记录和入住记录你确实昨天才到达这里，但相关人员表示您昨晚似乎并不在旅店内，请问你去哪了呢？”
“只是去买点东西罢了。”艾薇莉娅叹了口气，用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脸，幽邃的眼眸重新回到兜帽的遮掩下。
“只是买个东西却一夜未归？”伯顿语气平淡，“请问谁能为您作证呢，或者说，请您告知您去了哪家店买了什么东西？”
“几小块青金石。”艾薇莉娅耸了耸肩，变魔术似的从黑灰的斗篷下翻出两个半透明的瓶子排在桌子上，在算不上明亮的灯光下仍然能看到里面未经打磨的固形物反射着青金石标志性的绀蓝色，“至于店名，倒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不过应该是你们口中的老城区附近？店铺的老板倒是位蛮有趣的女士。”
“看起来奥诺菲洛小姐的兴趣有些奇特。”伯顿的目光审视着瓶子里的东西，又将视线重新放回椅子上安稳坐着的艾薇莉娅。
“挑选的时候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压价也不是很容易，毕竟这种品相的也不算多见。”想到那位有趣的女士在被压价的时候露出的咄咄逼人的模样，艾薇莉娅也开始显得兴致缺缺，“然后呢，会买进青金石的店铺算不上多，要排查的话应当是不难的。”
但艾薇莉娅敢这样说出来自然是不怕查的，伯顿不是懵懂的新人，这些他自然是知晓的，何况他本就不认为艾薇莉娅与案件相关，更多的也只是为了走形式的例行询问。
“老城区有矿物原石售卖的纪念品商店确实不算多，您的证词我们稍后会去验证的，感谢您的配合，奥诺菲洛小姐，但我们依旧要向你颁布禁行令，稍后会有人来带您去办理手续，完成之后您就可以离开了，在案件被侦破之前，还请不要离开寒鸦城。”伯顿将文件收拾好重新放进文件袋里，站起身在将要打开门离开的时候向艾薇莉娅补了个微笑，“祝您生活愉快。”
回到办公室的伯顿重重的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艾薇莉娅的档案袋躺在办公桌上，“她的证词……”那个警员也跟了进来将记着证词的笔记放到档案袋旁边。
“你等等带人去排查验证一下，让斯卡特去带她办手续。”伯顿从上衣的兜里翻出盒香烟，只是很大众的便宜货。
“那还要安排人盯着么？”警员有些拿不准，他也能明白那位神秘的小姐的嫌疑已经被基本排除了。
“要，别弄太大阵仗。”手指抖抖烟灰，吐出口烟雾，顺手将烟灰缸里已经半满的烟灰和烟头倒进垃圾桶。伯顿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但目前还没有什么佐证，“两份都拿去档案科你已经不是新人了不用给我看。”
当艾薇莉娅走出警署的时候已经临近正午了，独来独往曾经是她的常态，但这次那抹熟悉的黑色裙角却成了她没预料的事物。
“你没事吧。怎么搞到警署去了。”劳伦提娜从街对面的树荫下快步走了过来，担忧的目光在艾薇莉娅的周身游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薇莉娅有些愣神。
“有警察去过旅店了。”劳伦提娜看到艾薇莉娅似乎没什么事情的样子胸前紧握的手才放松了些许，“……你还饿着吧，去吃午饭吧。”
“……嗯。”虽然看不太清艾薇莉娅的表情，但想来以她有些僵硬的动作，她应该是有些不自在的。
到饭馆的路上除开偶尔几句很快就结束的话题，更多的还是沉默。从离开车站两人同行开始艾薇莉娅一直表现出一种从容的神态，劳伦提娜想过她的各种反应却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两人坐到桌子上，饭菜上齐，艾薇莉娅才挤出几句话，“昨天晚上有人在那附近的湖里抛尸。”
劳伦提娜正持握刀叉的手顿了顿，嘴唇嗫嚅几下却没能说得出口什么话。
“我早上准备回旅店的时候在湖边发现了尸体。”说出这句话艾薇莉娅才好像如释重负一般捡起来盘子两侧放着的刀叉开始切着盘子里的肉排。
“嗯……”劳伦提娜摩挲着手里冰凉光滑的餐具边缘听着艾薇莉娅如同聊家常一样的语气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下次你可以带上我么？至少两个人会更安全一些。”
“……”艾薇莉娅只是低垂着眉眼咀嚼着刚放到嘴里的肉排，尽管她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局促，“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