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会为电影拉客后,黑木的确是非常感激的。哪怕对方可能只是随口一说,黑木也不想因为任何情况而可能惹得对方不开心或是不满足。有人主动出cos来帮忙宣传,就像是梦一样。
看动画时,黑木就非常向往那种每个人自主承担自己擅长的事物,彼此之间有羁绊的,氛围十分要好的团队。尽管现在就这样说可能为之过早,但似乎令人把握到了一丝相同的介质,从“不可能”变成“想要维持现状”就已经能让人满足了。想到这里,就像是有谁对着自己的思绪踩了一脚刹车一般,黑木没有被感觉良好的现在所蒙蔽,他很清楚这与其说是在“日常”中会自然而然诞生的事物,不如说只是对方的一时兴起罢了。保持现状永远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所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浪漫的事物在最初都可能只是某个人的一时兴起,但似乎比起全然陷入当下的喜悦中,以至于当作自然发生的平常事物,还是将这当作几乎不可复现的奇迹来考虑,会更好一些。这样一来,在明年,或是更久远的未来,遇到相似的情景时,身边失去了某个人,也不会那么令人寂寞了——还有,在此之前,尽可能不使这注定沦为昙花一现的幻梦。
葵走在黑木的身前,春丽的打扮无论在哪儿都能引起惊呼,甚至有人主动拿着自己摊位贩售的小食来献殷勤。葵也来者不拒,只是对每个人都露出亲切的笑容,甜甜地说一声谢谢。就在黑木对此心里打着小九九,感到是否有点不太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面对葵拿来的食物,也有点儿束手无策呢。
因为黑木不伸手也不说话,葵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感到对方的视线,黑木只好更加不好意思地接过来了——摊主们一定不愿意自己拿给美少女的食物,最后落到一个男生手上吧。黑木鬼鬼祟祟地回头看了几眼刚刚送上小食的摊主,发现他们主要还在忙自己的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啊……”葵带着有点儿无奈的语气开口,但可能是又转念一想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顿了顿后语气又变得平常了起来:“黑木很喜欢写作吗?”
喜欢?这对黑木来说是个棘手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写了太长时间,对为什么要写作本身也投入了过多思考,感觉无论轻易地回答喜欢或不喜欢,都会招致太多误解。他其实,只感到自己是一名爬到半山腰的登山客,尽管写作是一件耗尽了自己精力的事情,但就连回程似乎也很令人疲惫。某种意义上,他觉得自己是被“吊”在这个位置上,而无可奈何的滞留在这里而已。但,要说往前攀爬的经历不会引起丝毫喜悦跟成就感,那也是骗人的,“理想的表达”就像是一只挂在驴子头顶上的胡萝卜,尽管可能永远不会触及,但至少看起来近在咫尺。尽管这些大词,可能都与黑木真实的意欲表达之物无缘,可在真正写出来之前,也只能假借于此了——文字触及奥秘、史诗、真相,能够令人兴奋到颤栗。
他还记得自己对姬野说过,想当一名不会偷懒的,去南极的冒险家。他还知道,作家之外的人,只喜欢谈论作家“喜欢”写作与否,而不会真正探究其中的纠葛。就像自己也不想知道按下一些按钮时,电流会经过怎样的回路。
“喜欢吧。”
“嗯——?说得真含糊啊。”
“喜悦或是痛苦,写作给我带来的可能是后者比较多哦。但是,我不想对着自己天天干的事情,说自己讨厌。那样就像笨蛋一样。”
葵停了下来,仿佛要好好看明白黑木一样地盯着他看。就在黑木快要不自在的逃跑时才说:“原来你会说话啊。”
“不要把我说得跟哑巴一样!”
“唔姆,我上次有这种感慨的时候,就是你吐槽的时候。”
“……”
对着黑木的无语,葵大笑起来。周围看过来的视线更多了,就像是恋爱喜剧的剧情一样……黑木想起了姬野。如果是和她处在这样的场景下就好了。
“你一开始真的是个闷包子哦,还是那种喜欢使坏的闷包子。我还很纳闷姬野怎么会跟你处得好呢。”
“果然讨厌我啊……”
听到黑木的嘟囔,葵又放肆地笑了起来。
“噗嗤,你那样整我就该有准备的吧?”
“大家不是都很开心吗?”
黑木错开视线,试图通过不看对方以平息良心的谴责。看到这样,葵靠过来撞了他一下。
“小心我打死你哦,别忘了我今天可是春丽,你小子!”
“欸,安崎同学,我知道你在cos之下还是很淑女的。淑女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什么淑女,现在都不……日本,大概还行?”
葵突然停下了作势要打的动作,自言自语地嘟囔起来。不过,她本来也不会自我标榜“女汉子”或是“独立女性”,很快就将这些疑惑先抛到一边,注意到了黑木的称呼。
“什么安崎同学啊,还在叫姓?你就叫我安琪吧!”
“安琪……这样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你不乐意这样叫吗?”
黑木当时听到了葵找姬野来自我介绍,以及沙希自来熟地管葵叫安琪的过程。他当时就想沙希有点自来熟过头了吧,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这样叫,这样看,沙希可能也没有很过分。
“我先说好啊,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这样叫的。”
……好吧,沙希还是自来熟。
“我是社恐啊……”
“噗嗤!”
这回轮到黑木做出反应夸张的大笑了。安琪用手肘撞了黑木,让他疼得弯下腰才边跑边说:“你这家伙,果然坏死了!”
嘶……可能是身体不很好的关系,黑木总感觉自己比一般人更怕被掐被肘击之类的,总要缓很久。他下意识地想追安琪,如果现在离开了安琪,他一定会很寂寞吧……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明明说好了要在放映之前一起逛学园祭,而现在又还没到放映时间而已。
黑木焦急地看向前面,发现安琪有在等自己才能放下心来。等等,他随着安琪视线看过去的那个人,似乎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