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go,go.Ale,ale,ale.”出门之后,情绪高涨的胡一夫一边哼着古老的世界杯主题曲,一边大踏步前进。
那个昂首挺胸摆臂的模样,像极了军训时队列行走时的样子。用这种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路,实在是比较惹眼。
平时一定会被婆婆妈妈的大婶大声呵斥。不过这个点也没有什么人,不会被投以那种令人狐疑的视线,也不用听到所谓为你好的多余的话,实在是轻松多了。
走出小区,左转,笔直走,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这里就是我练琴的工作室了。”欧阳奈奈指着一块挂着七彩渐变色招牌的两层小楼,向众人介绍道。
七彩渐变的招牌上,画着一个音符和一张笑脸,让人一目了然。
中式色彩的两层小楼,淳朴典雅,别有一番雅致,音乐人就是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我们在这里,在这里等你~
——我们不一样,虽然会经历不同的事情,我们都希望,来生还能相遇~
好像刚刚响起来了什么声音。
嗯?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帕格尼尼每天都会在这里谋杀你吗?”
杨洋想起了刚认识欧阳奈奈时,欧阳奈奈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说人话。”白岚悠悠的看了杨洋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仿佛在说,在众人面前说别人听不懂的话语不礼貌。
“你每天都要来这里练小提琴吗?”意识到问题的杨洋,随即换了一种问法。
“也不用每天。”欧阳奈奈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也是双休日休息?”肖灵甫凑过头来。
“六岁以前都不用。”欧阳奈奈转头,冲肖灵甫微微一笑。
“好辛苦。”得知每天都要练习,白岚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抱欧阳奈奈,传递着好姐妹关爱的温度。
宽广的胸怀,有容为大。自己也好想投入这宽广的怀抱之中。
“好厉害。”杨洋的内心强烈的震动着。
结识欧阳奈奈,是因为那次偶然路过《欧阳奈奈小提琴五周年独奏会》现场。
六岁开始练琴,今年已经举办了五届小提琴独奏会,那么请问第一次登上音乐舞台是几岁?两位数以内的减法,这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杨洋的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
在那种年龄竟然就第一次登上了音乐舞台???
这是一个不简单的问题。
那种年龄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天嘻嘻哈哈,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除了家里和学校,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诸如音乐舞台那样的存在。
欧阳奈奈是个真正的天才啊。和自己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
不,准确的说,欧阳奈奈和自己,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的人。
“天才啊~”内心受到强烈的震动,杨洋颤抖着嘴唇,呐呐自语。
“好坏啊。”听到欧阳奈奈的答案,肖灵甫发觉自己上当了,“都是被你们带坏了呀,奈奈也学会用叙述性诡计了。”
“奈奈姐,那我们游泳的地方呢?”大踏步的胡一夫用力踩着地面,踏步有声。
不懂得欣赏音乐话题,一门心思关心游泳,大概又是个没有音乐细胞的孩子吧。
为什么要说“又”呢。
“再往前五分钟,我们就到了,马路对面那个就是。”
顺着欧阳奈奈的手指,众人的目光向马路对面眺望。
那是一栋数不清具体有几十层的现代建筑。前卫的造型,大大的玻璃窗,典型的西式建筑,显得豪华而大气。
“好家伙,这里是游泳馆?”杨洋的脑海中生出一个疑问。
“这里就是,大家跟我来~”欧阳奈奈走在前面带路。
向左看,向右看,再向左看,确认道路两旁没有车辆驶来,也确认道路两旁没有逆向车辆驶来,欧阳奈奈带领众人穿过马路。
“总感觉很不可思议,游泳馆竟然建在这么高的地方。”
抬起脖子,夸张后仰的肖灵甫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小心腰,别闪了。”白岚望着夸张后仰的肖灵甫,语气夸张的提醒道。
虽然是在表达关心,但这语气总感觉哪里不对。
“小心肝,别多喝。”知道白岚有喝酒的习惯,杨洋乘机进言。
“别多嘴,可乐男孩。”白岚两眼一翻,世界与我无关。
看来自己的忠言逆耳,某人是听不进去了。无道昏君啊。
“总感觉很不可思议。”欧阳奈奈感慨的很小声,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嗯?”胡一夫停下了大踏步的脚步声。
“现在像这样站在这里。”欧阳奈奈背着双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愉快。
“你不是经常来这里么?”胡一夫不太明白,毕竟他还小。
“那不是来,只是被带来而已。”欧阳奈奈纠正着胡一夫的措辞。
“来和被带来有什么不同?”胡一夫依然不太明白。
“一夫,你现在还是个孩子,等你长大了就懂了。”听懂了欧阳奈奈言外之意的杨洋,伸手摸了摸胡一夫的头。
“人家才不是什么小孩子呢。”胡一夫抗议道。
“就是啊,你看看他的身体,长的多结实,哪里像个小孩子啊。”白岚指着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胡一夫。那种感觉,像极了一个护犊心切的老母亲。
“你真的懂?”欧阳奈奈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深切的望着杨洋。
“我懂。”杨洋默默的点点头。
记得以前小的时候,每逢春节假期,杨洋也会被家人带来这种豪华的地方。七大姑八大姨团团包围着小小的杨洋,你一句他一句唾沫横飞。
“你今年几岁啦。”
“学习成绩班级里好不好啊。”
“在家里有没有听话好好吃饭啊。”
陌生的嘴脸在身边飞舞,万年不变的话语让耳朵磨出老茧。
“不准没礼貌!”
“和你说的话听到了吗!”
“问你的话怎么不回!”
来到这种地方之后,自己的父母似乎也不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那些陌生亲戚十万个为什么的帮凶。完全不顾及小小的杨洋内心的小小感受。
此时唯一向着杨洋说话的,就只有爷爷了。杨洋的爷爷是一位研究之乎者也的老学者。小时候的杨洋曾经跟着爷爷学过四书五经,懂一点易经占卜,阴阳五行之类的。
但自己的父母觉得这种奇门异术实在过于封建迷信,哪有赚钱来的现实,因此家里人与爷爷的关系不太融洽。
诸如此类这种被家长“带来”的地方,一点“来”的感觉都没有。
正如欧阳奈奈所说的,是“被带来”。
所以,杨洋此时的心情,或许也和欧阳奈奈一样,感到有些愉快。
不,准确来说,说不定从认识欧阳奈奈的那一刻起,就感到了这种,未曾有过的愉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