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师傅根本听不到我的呼喊,一路绝尘而去,他不会是故意的吧?真是衰到家了,地上有不少积水,我半条裤子都被自己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水顺着下去袜子鞋子里都是水,踩在地上吧唧吧唧的,真难听,啊啊啊啊啊,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司机出门天天下雨还不带伞!
站台前几个人诧异的看着我,我不明所以,有啥好看的?
“哎,这该死的天气”我在心里叹口气
如果不下雨,我就可以赶上这班车,但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家实在学校到市区的相反方向,这班车的发车间隔长达四十五分钟。下半身已经湿透,感觉非常不舒服,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下一班车预计要到六点以后了,我心里发着牢骚。
回去太晚的话,我怕外婆担心,我想着,等下班车到我走路怕是都回家了,想着想着我便不在等,开始走路回家,还能省两元钱。
回家的路有一段大直道,两旁的行人稀稀拉拉的走着。
大路两边全是是连成片的稻田,绿色一直延伸到天边了,晴天的时候风儿一吹过,就会激起一片片的涟漪,那景色真的是很美,不过今天被狂风暴雨折磨后,稻子多数东倒西歪的看着有点惨。
当临近广场站时,仿佛穿过了雨云一般,这边只是稀稀拉拉的小雨滴下着,有些地面都还未曾湿透。
我远远的就看到王婆婆正在她的摊位上卖冰粉凉虾,摊位上方撑着一把大伞,滴滴雨水汇聚从四角落下形成一条细细的水线。
王婆婆是我仅有的几个觉得亲切的人之一,她与我外婆认识。
记得小时候我没有零花钱,又想吃的时候,就一直在她的摊位旁边看着她,她每次都会忍不住给我装一小碗,还都说是送我的,渐渐地我也养成一个习惯,在王婆婆这里我从来没给过钱,婆婆可能也不会要。
.........现在想想啊,我的脸皮真的犹如城墙拐角一般厚。
王婆婆也成为了我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走上前去,亲切的向她打个招呼。
“婆婆!”我笑着向王婆婆挥手。
王婆婆看着又老了许多,头上只剩少许几抹黑发,腰也没以前直了,我不由感叹,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啊哟,是小夏啊,好久都没到到你了哟”
王婆婆一下就认出了我,我听着她的声音中透露着惊喜,脸上还绽出难以掩饰的笑容。我敢肯定那绝对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之一,她对我从来都不求回报,就像宽广的大海包容着我这一条小鱼儿。
我也好激动,快步走到她身前,我主动把头低下来,她的手在我头上轻轻抚摸,突然间我非常非常想她,但实际上,自从我上高中以来,就已经没有来过她的摊位了。
“是啊,真是好久没见了,婆婆生意还好吧?” 我看到刚才就有几个人刚买完东西离开。
“还是老样子,每天卖出去的量都差不多,也不会剩下太多。小夏,来尝尝我的冰粉,今天还是免费哦”
“不...不用了,婆婆,我得回家了。”我脸肯定是红了,天菩萨啊,我高三了还在免费蹭着王婆婆的冰粉,我难掩脸上热意,双手掌心扇着脸颊,希望能快点散热。
“急啥子嘛,我这儿都是现成的,你这次肯定又没吃晚饭,来!快吃吧。”
王婆婆一边拉起我的手,就像记忆中的那样,一边端起碗放到我手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就多了一碗冰粉,我好感动又觉得好笑,既然无法拒绝,那就接受吧。
“谢谢婆婆。”
“莫客气,小夏真是越来越乖了,头发也长这么长了,看起来像个妹妹家。”
“婆婆,我得先回去了,感谢您的冰粉。”
我感到有些尴尬,空着的爪子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又有几位行人朝这边走来,我便急忙告辞离开。
“再见,谢谢婆婆。”我再次表示感谢。
我就轻轻嘬了几口甜甜的冰粉,慢慢地感觉它从我的嘴里一路滑到了肚子里,胃里的饥饿感觉也慢慢消失了,挺满足的。
在外面被人误认为女孩,让我感到有一点点不自在,就一点点,我比了比小拇指尖。
至于我为何不愿剪发,其中一个原因呢,就是理发费用挺贵的,现在遍地都是托尼老师,看着乐呵呵的,一张口就要你好几十上百,就差抢了!理发价格这几年简直是疯涨,就是街边小店,价格也要三十元。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呢,就是长发对我来说就是值钱。我的发质还算不错,乌黑又顺滑,我之前问过收头发的,如果头发留到三十五厘米,可以卖到三百多块,那够我做好几个月公交了。
人的头发啊就像韭菜一样,割了还能再长,长起来的又还能卖钱,真是完美的买卖啊!
傍晚六点十五分,我到家门口了,我家是平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前几年集体有补助的时候,把土房子拆了在原来的基础上建的,听说现在补的更多了,哎,不过还好重建基本没花什么钱。
“放学了哈,小夏”邻居陈叔站在门口抽着烟。
“是啊,陈叔好”
陈叔妻子刘阿姨也走了出来对我说着,“小夏啊,今天外婆下午一直在睡觉,不想吃东西,你去看看她吧”。
我冲着他们夫妻点点头。
陈叔和我爸爸是好多年的朋友。爸爸是一名泥瓦工,听人说他的手艺很好,工价都要比其他同行高一点,陈叔家现在的房子就是由我父亲和他们两口子修起来的,修的很漂亮。
早些时候,陈叔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小半辈子的积蓄仅够购买建筑材料,而我爸爸则是免费给他们修房子,报酬欧仅仅只是在他们家吃饭。或许是为了感谢爸爸的帮助,陈叔这些年来一直很照顾我和外婆。
在学校里我能够是个青春洋溢的少年,但回到家里的我仿佛拆下面具,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好在是我能够轻松切换这两种不同的状态。
我在外面台阶上把鞋子上多的泥巴刮掉,免得带到家里,鞋子里还是水,我就换了个拖鞋。
这么黑了还没开灯?我的心也随之沉下来。
“外婆,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