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惊起身子,呼、呼,心胀还在剧烈地跳动,看来没被火烧死,呼...是梦吗?
可是梦里的感受很逼真,不仅能感觉到高温,还能闻到焦味,最重要的是内容我还记得很清楚。
黑影,婴儿,火焰,离奇又怪异。
正常来说人在梦里是没什么感觉,醒来后对于内容也模糊不清。
...也就是说我刚才的梦不正常。
真是的,不仅蟑螂进化出抗药性,就连噩梦也进化成现实,太可怕了。
话又说回来...我现在还在梦里吗?
教室里没有一个人,伴随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实在是诡异...
经历过刚才的事件,我对梦境和现实愈发感到模糊,现在究竟在哪边?
嘶——脑袋疼,估计是睡眠不足引起的。
算了,我放弃思考,用流行的方法来验证是否处在梦里,我用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脸颊,好疼!
眼泪流到嘴角,这是现实,我擦掉眼泪。
疼觉唤起我的记忆...想起来了,我在数学课上睡了过去。
...没人是因为放学了吗?
我从裤子口袋拿出黑色外壳的手机,自动亮起的屏幕上显示16:15...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我的天,赵三河居然不叫醒我。
平时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顶多就是打几个哈欠,这并不是不尊重老师,而是刻在人类血液中的本能反应。
是的,并不是我的错。
啊——唔...还是好困,刚才明明掐过自己,看来严重缺少睡眠啊。
“你小子怎么变成熊猫了。”脑海里响起赵三河今早地吐槽。
前段时间既要照顾姐姐,又要去咖啡店兼职,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当然会变成熊猫啦。
幸好有咖啡的陪伴,才不至于像丧尸一样麻木,为此我十分感谢那位不留姓名的教徒,把咖啡传播出来。
等下还要去店里兼职,到时候给自己冲杯美式咖啡提神。我是员工,所以能免费喝,嘿嘿,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我起身准备离开教室...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嗯——是姐姐,她今早转到我们班来,好险,差点忘记。
姐姐的位置安排在我后面,那里之前是空着的。黄金周放假前天,我特意挑选一套比较干净的桌椅,同赵三河一起从天台上搬下来。
怎么连姐姐也不叫醒我?
我向后看去,发现一位金色长发少女低头坐在地上。
这是谁?
她穿着蒲公英学园的统一制服,白色衬衫搭配黑色短裙。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是秋天,在教室里还是会感到闷热。可她却穿着黑色外套,而且袖口没过手掌,对她来说好像有点长。
...白樱栗...该死、那是姐姐!我扇自己一耳光,睡迷糊了连姐姐都没认出来。
我急忙跨过倒地的椅子,来到姐姐身边。
“怎么了,姐姐?”
她抬起正允吸着食指的脑袋,病态般的苍白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右眼上的白色纱布,由于胶带没黏稳而掉落一半。
“要把纱布好好黏住啊。”
我伸手过去把胶带重新粘上去。
“雪...纱布,遮住视线,不舒服。”
“只有覆盖住眼睛,药物才会生效,那样就可以尽早取下纱布。”
“呼...”姐姐轻叹一声。
“手指上也有很多细菌,快点拿出来啦。”
真是的,都十六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幼稚。
姐姐乖巧地拿出手指,淡白的嘴唇旁残留着一抹鲜红。
“怎么会有血?手指受伤了吗?”
“没有...”
“嘴唇旁的血液哪来的?”
“小腿...”
我这才注意到,姐姐右腿上有一条约四厘米的伤口,大量猩红的血液正从里面缓缓流至到黑色丝袜上。
啧...肉眼可见的严重,我感到烦躁。眼睛还未痊愈又来新的伤口,饶了我吧。
而且看这出血量似乎伤到了动脉,不快点处理的话姐姐会因失血过多而晕倒。
啊啊...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雪...对不起...”
一受伤就向我道歉,有什么用?我早就说过没必要,为什么还要重复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冷静冷静...
“好啦,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
血量多到都把黑色丝袜紧浸透了一大半,该死!
快点止血,快点止血...
我着急地摸着口袋里的手帕...不对,先把丝袜脱掉,进行到一半时才想起要先提醒姐姐,否则会吓到她。
“姐姐为了方便包扎我先把丝袜脱掉。”
我说话的同时看向姐姐,她露出一副惊恐的神情,啊啊...等会再安慰她。
快点快点...
嘶...鞋子还没脱掉,我放下丝袜,把板鞋鞋带解开,然后脱掉,再把丝袜也完全脱下。
无意间瞥见抽屉里的挎包...用挎包带子来充当止血带效果会更好。
我急忙起身来到自己的桌前,把抽屉里的黑色挎包放在桌上,取下黑色的挎包带子来到姐姐身边。
大腿根部有条动脉血管,我把挎包带子绕其一圈,并将它扎紧,这样就可以达到阻碍血流动的作用。
接下来是伤口处,快点快点,不然姐姐会晕过去,啊啊...烦死啦,我知道。
冷静冷静...
手头上并没有能用的消毒物品,虽说唾液也能用来消毒,但是很恶心...那就不管了。
我把棕色手帕从制服口袋里拿出来,在靠近伤口时猛然想起,没有胶带粘着会掉落。
我急切地环顾四周,教室里哪来的胶带?
...撕衣服,对,我可以撕下自己的白色制服来当作绷带,该死,扯不断,哪里有刀片...我猛拍自己的脑袋,姐姐那里还有块手帕,两条合在一起不就行了。
“姐姐,用下你的手帕。”
嗯?姐姐并没有回应我,我抬起头发现她还没回过神来,正睁大眼睛惶恐的看着我。
快快快...闭嘴,别说了。
冷静点。
我把手伸向姐姐右边的制服口袋摸索,嘶——她身子猛然一惊,连我都被吓到。
“对不起,姐姐。”
右边没有,那就在左边,我从中拿出一块暗红色的手帕,上面绣着金色玫瑰。
唔...不能在地上进行加工,会有细菌引起伤口感染;姐姐又处在惊恐中,也不能帮我拿着...我只好去桌面上加工。
正准备起身就被姐姐扑倒,唔...毫无防备的我和她一起倒在地上。
疼疼疼...
落地前把姐姐护在胸前,导致我的脑袋撞到椅背上,嘶——好疼啊!我用左手摸着脑袋,该死,肿了个小包。
姐姐要干嘛?焦躁的火焰愈来愈大。
“呜呜...雪...别抛弃呜...”
我用力揉着肿胀的地方,看着怀里哭泣的姐姐,该死,她又误会了什么?
“雪...呜怕...呜呜...”
“别哭了!”我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先止血!”
我尝试着起身,姐姐强行把我压倒。她像蛇一样疯狂地扭动,试图寻找合适的时机来缠住猎物,不让逃跑。
“雪...呜丢下...咳咳...”
“快离开我的身子!”
我再次尝试起身,又被姐姐压回来,该死。这次她趁机用双手从后背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嘶——力度大到指甲扎进肉里。
“咳...不呜呜...”
“放开我!”
“呜呜...不要呜...咳咳...”
姐姐用右腿缠住我弯曲的右腿;她的另一条腿,也在发狂般地试图缠住我平行在地面的左腿。
“别乱动啊,会加大出血量!”
“呜...咳咳雪...别离开呜呜...”
姐姐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撕心裂肺般地边咳嗽边自言自语。
那团火焰燃烧着愈发猛烈。
时间紧迫,该死...为了姐姐的安全着想,我必须强硬点。
我尝试扣开姐姐抓着我肩膀的双手,好——紧...呼,终于扣开了。
为防止被再次抓住,我用力控制住姐姐的双手,接着整个身子往右边一甩,没成功。还致使她的指甲像树根一样,深扎在我的皮肤里。
啊啊...我这次用尽浑身力气再次往右边甩,好样的,姐姐的半个身子被我甩下去。
我赶紧起身,嘶——脑中袭来一阵疼痛,该死,偏偏在这时候。
姐姐趁机挣脱我的控制,飞舞的手臂不小心划到我的双眼,令我看见了黄色的星星,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然后再次被她缠住,啊啊啊!
“咳咳...雪呜呜厌我...咳...”
眼里的灼烧感还没消失,我睁不开眼睛,该死...这种状态可没法包扎伤口,我自暴自弃地握拳砸向地面,疼疼...
火焰在逐渐变小。
这样的话...只能交给天使了,请你治愈姐姐的伤口吧。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安慰姐姐,让她冷静下来。
“好啦,姐姐,别哭了。”
我紧皱眉头强行撑开眼睛,趁这短暂的几秒,赶紧把手搭在姐姐的后背上,轻拍来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咳咳...雪,别讨厌呜呜...”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讨厌姐姐。”
“呜是...雪刚才的表情...咳咳可怕。”
回想着刚才的行为,就连我自己都感到后怕,脑海里仿佛有只魔鬼在低语。真是的...睡眠不足都导致我出现幻听,还把姐姐吓哭,要好好的向她道歉。
“姐姐对...”
“呜...雪,为什么,呜呜...不回答我?”
姐姐打断我的道歉,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我必须找个借口塞过去,不能如实回答姐姐,否则以她那神经质的性格,肯定会过度自责。
“...刚、刚才我被恶魔控制住了身体。”
“呜...恶、魔?”
“是的,一只长着山羊脑袋的恶魔,极其恐怖。”
“雪...没事呜?”
“没事啦,那只恶魔已经被我强大的意志力给驱散。”
“呜呜...雪脖子上的,呜、吊坠招来的厄运。”
我下意识地摸着吊坠,黑色的外形像某种动物的角,手感光滑令我感到亲切。
从我记事以来,它就在我脖子上。每次摸它都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安心感。
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吊绳上面没有任何能松开的缺口,不知道当时父母是怎么戴到我脖子上的。
“雪摘掉,呜呜吊坠...”
“好好好,有时间我换个典当行试试。”
真是的,姐姐为什么对摘掉项链这么执着。
上次去一家名叫“光头佬”的典当行,那个地中海老头用燧石制成的刀刃,都没能切断吊坠柔软的绳子,还差点令我见到天使。
“呜呜...”
“好啦,别哭啦。”
姐姐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可恶,只能把甜甜圈拿出来哄她了。
“等会我们去面包店买甜甜圈。”
“呜呜...四个呜...”
“没、没问题。”
真是的...姐姐钟爱爱甜甜圈的程度什么时候才会达到上限?
月初养病期间才吃了十几个甜甜圈,在相隔不到一星期的短时间内,居然还能吃这么多。
幸好过度摄取糖份,并不会让姐姐长胖和起蛀牙。我真正该担心的只有钱包...毕竟一个甜甜圈十五块钱,对经济困难的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什么时候我兼职的店里也有甜甜圈该多好,这样我就能用员工的身份优惠购买。况且以店长那副老好人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免费送给我。
姐姐的哭泣声正逐渐变小,甜甜圈果然有用。
不知道她的伤口情况如何,我再次强行睁开眼睛。唔,姐姐充满泪痕的脸出现在眼前,令我感到内疚,我躲开视线,坚持不了多久,眼皮又强行闭上。
尽管如此,脑海里还显现着姐姐刚才的泪脸,令我回想起小时候的她,经常在被父母暴打一顿后,趁他们外出时才敢在我面前哭泣...
额头上传来一阵凉意打断了我的思考,紧随其后的还有温热的吐息,时不时地扑在我脸上。
真是的,姐姐又用脑袋紧贴我的额头,宛如两只天鹅相碰。每当她心情不好时,就会做出这种暧昧的动作。
随着渐渐长大,我对这种亲密的行为愈发感到羞耻,有股强烈的背德感,但是又不能拒绝姐姐,否则的话,姐姐会误认为我讨厌她。
我被迫感受着姐姐地呼吸,心里的火焰完全熄灭。
姐姐小时候就有点神经质的兆头...不过,这都是父母造成的后遗症,他们经常因为一点芝麻小的事暴打姐姐。
久而久之,姐姐变得异常敏感,父母的一举一动都会令她抱头蹲在地上,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也会做出相应的过激行为。
在他人眼里,姐姐就是个随时会爆的定时炸弹,没人愿意接近。
由于被父母长期殴打,导致姐姐对痛觉也感到非常麻木。她脚裸向外扭曲成90度,还像正常人一样对我微笑的画面,至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样不就真成怪物了吗?
我非常厌恶父母,他们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倾尽家产才救回来的姐姐,是个体质虚弱、容易生病的拖油瓶,后面还要继续投入治疗费用。
父母认为是个无底洞,之前对姐姐的关爱,全都化为利箭反射回来,在生活、工作中的压力全发泄在姐姐身上。
即便你们已经去世,我也不认可你们的行为。这种令人讨厌的体质,又不是姐姐想要的。
...没声音了,姐姐好像停止了哭泣。
我睁开眼睛,她那张病态白的脸显现在我面前,细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泪花。
“姐姐,该包扎伤口了。”
“嗯...”
片刻后,姐姐听话地离开我的身体,退到一旁。
我急忙起身查看伤口...出血量变小了。不会吧,真的有天使...看来周末我得去白璐山的寺庙里,烧几柱高香来感谢天使。
手帕跑哪去了?对姐姐来说,即使出血量再小,也有包扎的必要。我环顾四周,粉白相间的板鞋和黑色丝袜,散落在前方的大理石地板上。
脑中突显一条闪电,我的天,明明可以直接用手帕盖住伤口去保健室,为什么还要制作简易绷带?
...我石化在原地。
“...雪?”
真是的,睡眠不足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思考,害人啊...
我接着寻找手帕,看到棕色的手帕被姐姐坐在下面。
“姐姐,往我这边挪一点。”
姐姐靠近我,我从她离开的位置捡起棕色手帕,发现上面脏了一大块...反面也能用吧。我翻转过来,有种被玷污的感觉。
算了,还有姐姐的那张。我站起身来把它丢在自己的桌面上。
“雪,脚下。”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诶?一张暗红色的手帕被左脚踩着...真想扇自己一耳光,白折腾那么久。
所以说睡眠不足害人啊...害人...我郁闷地捡起手帕,用力扔向自己的桌面。
真是的,直接去保健室吧。
我看着姐姐的伤口,还是抱着去比较好。即能避免因活动而加大出血量,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去保健室,一举两得。
我蹲下身,瞥见姐姐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手情不自禁地伸过去想擦掉,猛然想起自己刚接触过地面有细菌,准备缩回来的时候被她抓住。
“没关系的,雪。”
姐姐浅色的眼眸死死盯住我,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如同蛛网上的中毒猎物,动弹不得,在其引导下...
“叮铃铃...叮铃铃...”
口袋里传来的震动令我回过神来,我这才发现姐姐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诶?出现幻觉了吗?
“叮铃铃...”熟悉的短信铃声再次响起。
纠结那么多干嘛?没了就没了,肯定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幻觉,我收回自己的手。
“姐姐,双腿稍微抬高点。”
“嗯?”
姐姐疑问的同时抬高双腿。
“我要抱着姐姐去保健室。”
我把右手抵在姐姐的后背;左手从她双膝下面穿过,环绕上来固定住双腿。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三,二,一,起。”
姐姐怎么变轻了?应该是前段时间生病导致的...待会要向店长请假一小时,去超市买只老母鸡煲汤给姐姐补下身子。
我抱着姐姐朝教室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