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欢愉教派的人。”
帕芙拉并不避讳罗德身边还有珠莉。
罗德挑了挑眉，自国王颁布了《至尊法令》之后，洛奇王国境内只承认四神教派。
欢愉教派听名字就不像是正经的宗教，就像是玄幻小说里的合欢宗，绝不会是名门正派。
事实上也是如此，她们虽然同样信仰晨曦女神，却主张恣意纵欲享乐，不被四神教派所接受。
欢愉教派的正式成员，至少是三阶以上的职业者，而更糟糕的是，据说这些人都因为过度追求欢愉，精神不太正常。
如果要形容，他们就是异界版灯塔国里飞叶子飞多了的街头持械混混，对待这些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应当是有多远离多远，敬而远之，跟这些人臊皮，难免有莫名其妙吃几发魔法飞弹的风险。
不过......
自己似乎没招惹过对方？
“我可以假装没发现。”罗德耸了耸肩，还不在意。
“她已经盯上你了。”帕芙拉眯起眼睛，盯着罗德，“大概和女神的手札有关。”她好心地提醒。
女神的手札？不管如何，欢愉教派也是晨曦女神的信徒，渴望女神的手札确实在情理之中，自己的侍从好像确实吹牛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他重新往玛蒂达夫人的方向望去，却正好和这位夫人的眼神对上，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注意上了自己，被帕芙拉这么一提醒，越看罗德越觉得她的眼神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像是饿狼锁定了猎物。
罗德的心底逐渐有了不妙的预感，心情糟糕起来。
“鸢尾花号”守卫的力量算得上雄厚，对付一名三阶职业者应当不算难事，可是酒吧这里会有多少守卫？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自己距离那位夫人当然远超五步，可是对一名职业者来说这点距离根本没有区别。
“我压根没有那种东西。”
罗德的表情不太美妙，帕芙拉却莫名愉悦，她冰冷的俏脸融化，绽放了甜美的笑意。麻烦总是让人不快，但看别人的笑话就不一样了，她的快乐朴实无华，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或许吧，可是你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夫人好像相信你有。”
这也能信？卡森简直有当传销组织头目的天赋！
麻烦总是主动找上门，自己好像太过于倒霉。
心中烦闷，他正准备立刻起身，无论帕芙拉有没有夸大其词，离开这里会是个稳妥的主意，跑为上策，自己总能慢慢想到办法对付这位可能的三阶职业者。
“您要去哪呀？”耳边，那位玛蒂达夫人的声音已经响起，不知何时捧着杯酒袅袅婷婷到了近前。
“您就是‘英勇的罗德’，克瑞斯男爵大人吧！”
罗德的神情僵硬，一旁帕芙拉更愉悦了。
“大人！这位是玛蒂达夫人，一位远方的游商。”侍从卡森春风得意，还不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凑了上来，为罗德介绍。
“我记得，您有一页女神的手札吧？”有这个字眼用了重音，卡森搓搓手，对着罗德挤眉弄眼，大概是事关下半辈子幸福，央求配合一下的意思。
“有吗？没有吧？！”
罗德不想为自己惹上麻烦，但显然他的侍从并不这样想。
“真有！”卡森言之凿凿。“您真是有点健忘！”
“您不记得了，那是一页泛黄的纸张，女神的亲笔娟秀得很！”
他侧头哀求般望了一眼罗德，仿佛被拒绝就是棒打鸳鸯，就要以死明志，转过头又恢复原状。
罗德气了个半死，自己平日里待卡森看来是过于宽松了，现在能对着自己玩起指鹿为马，无中生有了。
不过仔细一想，顺着侍从的话说下去似乎也没什么，随便伪造一份手札倒也不算太过困难，交出一份假货，哪怕对方认出来了，也没必要为难自己，自己只是凡人，分不清这种神物是很正常的事，罗德心思百转。
“嗯....似乎....是有这么个东西？”
卡森一拍手，“哎！对啦！我帮您谈成了一大笔生意！这位夫人对那页手札很感兴趣，也听说过您即将去北地出任领主，她愿意以一大批物资的代价换取看一眼手札的机会！”
罗德沉吟了一会儿，“这当然求之不得。只不过这页手札并不在我这里，在我的房间，我需要亲自去取。”说着就作势要离开。
“等等！”
玛蒂达夫人的语调却冷了下去，周边的氛围也转冷，她拦住了罗德的去路，
“您对交易的具体货物一点不感兴趣？就准备同意这笔交易？这就要匆匆离开？”她的问话却丝毫没有疑问的语气。
罗德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自己低估了她的警觉，还不如一开始实话实说，现在好像弄巧成拙，他只能保持沉默，直视着这位邪教徒。
玛蒂达夫人冷笑，“算了吧！看来我们应该直白一点！”
“你知道些什么了？关于我的身份？还是那页手札？”
这位夫人举起自己原准备用于致上敬意的酒杯轻抿了一口，她的动作很轻，周边的空气却霎时变得很重。
是真的很重！罗德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四肢被锁住，无法动弹，喉咙处似乎有人用双手掐住了自己，不能呼吸。
酒吧舞池的音乐，人群的欢呼，好像被某种力量隔绝起来，周边的一切渐渐变得很远很远，吧台的一隅仿若风暴中隔绝的孤岛，现世已经远离。
这明显是某种超凡力量。
空间隔绝？不可能吧！涉及到空间的力量至少是七级以上的魔法！
或者只是某种结界?
玛蒂达夫人将酒杯放下，语调变得轻柔了些，“我不关心那么多。我只要那页手札，事成之后我自然有办法离开这艘船。”
“我保证，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我不会是什么杀人狂。”顿了一会儿，下一句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当然，前提是没有必要的话。”
空气似乎疏通了，罗德猛地吸了口气，试探性地转转脖子，禁锢住自己的那股力量不复存在。
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侍从，卡森缩着脖子，惊疑地看着玛蒂达夫人，手指明显战栗着，双腿却还能悄悄往远离这位夫人的方向移动，不愧是自己座下第一胆小鬼。
再看向帕芙拉，这位冰山美人明明也受到玛蒂达夫人魔法的影响，却丝毫不在意，只事不关己般疏离地望着眼下发生的一切。
她就是只乌鸦，只负责报丧事，却不管解决，罗德心里恶毒的想着。
最后的最后，他极为迅速的撇了一眼身后的女仆，金发的女仆一如既往的好看，突如其来的变故竟然没有令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幽怨地瞪了眼罗德，她还在埋怨大人没有亲手喂自己喝那杯果酒。
罗德的眼神往下半身望去，他的心凉了半截。
——他的女仆没穿丝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