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夜，温柔的星光，
还有清丽的少女。
甲板之上，罗德在身后看了许久，终于上前，
“你很喜欢喝冰水？”
帕芙拉在酒吧就曾经要过一杯冰水，如今手上又握了一杯。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你来了有段时间了，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太漂亮，我不想打破这风景。”罗德抢答。
没有女人不愿意听奉承话，帕芙拉笑了，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有冰块碰撞的声音。
“我的父亲喜欢喝。”
“他告诉我，要像冰块一样，对所有人都冰冷冷的，让他们都害怕自己，只有被捂热了，才融化。”
罗德惊奇于帕芙拉竟然对自己说这些话。
“所以，你被我融化了？”
“你猜呢？”帕芙拉收拢了自己的笑。
两人都沉默下去，罗德主动换了个话题。
“你是怎么知道关于....”
他想问帕芙拉主动送给自己丝袜的事情，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帕芙拉显然看得出罗德的想法，但她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这个问题，
“....我有一件神奇物品。”
“只要我愿意，无论是写在纸上的荒唐公文，还是人们口中的胡言乱语，只要是谎言，都会被我看穿。就像那天的报纸。”
看来对方是猜到了自己身上同样有一件神奇物品，而且根据报道推测出了大概的使用方法？
每一件神奇物品虽然会有某种奇葩使用限制，但都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凌驾于魔法，法则，甚至超脱空间与时间。
罗德万幸自己没有在她面前说什么违心的话，应该....没有吧。
帕芙拉突然转过身，直视罗德，扬起了下巴，居高临下，
“我恩准你有宣誓为我效忠的机会。”
“啊？”罗德措手不及。
“虽然你最终也没有使用出那件神奇物品，但我看的出它的威力，品阶不低吧？”
罗德很失望，原来金手指比自己本人更有吸引力。
他看着帕芙拉，认真地拒绝，
“这不....”
话没说完，却被帕芙拉抢先，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仆从了！”
帕芙拉确实是冰块融化了，但不是化成了水，至少也得是被烤成了水蒸气，完全和先前罗德认识的冰冷冷的美少女是两个生物，简直是个被宠坏了的傲慢大小姐。
“我是想拒绝你！”
帕芙拉抵近了罗德，眼眸澄澈得要倒映出别人的想法，
“可是——你在说谎！”
她凑到罗德耳边，语调转软，似在呢喃，这种感觉罗德很久以前听说过，叫什么ASMR?据说是助眠的，但罗德前世每次听了之后都睡不好觉。
“你的内心明明很想。”
“我....说谎？！我....其实很想当你的仆从？！”
这不可能！
他一瞬间几乎在怀疑自己，可对方拥有辨别谎言的能力又是事实。
难道自己的内心真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变态癖好？
他听到噗嗤一声。
抬头便看到帕芙拉在笑，笑的很放肆。
罗德恍然：“你诈我？”
“我没有！”
帕芙拉审视着罗德的表情，收敛了笑意。
沉默，宛若漂浮在海面上明灭的月亮。
她前一刻明明很开心，后一刻却变得失落，转过身子，扶在栏杆上，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呢喃，
“就像这样！就像这样....”
停住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说，只是声音越来越低，
“没有人可以融化我。”
“只有我取笑别人的份。”
似乎是在回答罗德之前的问题，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罗德看着她的侧脸，莫名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好笑又可怜。
“还是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帕芙拉嘬了口手中的冰水，语气一如杯中的温度，不再提效忠的无稽之谈，而用了合作的字眼。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斯坦恩伯爵，他对于北地的新领主们很有意见——尤其是我们俩。”
“你或许不清楚，你所继承的金蔷薇领前任主人多兰正是这位伯爵阁下的亲信，他上月刚刚在边界之战中战死，本应由他的长子继承领地，可国王却越俎代庖，为这片土地指定了新任领主。”
罗德对帕芙拉的话不置可否，实际上，他怎么可能没有调查过自己即将继承领地的情况。
金蔷薇领在北地的几个开拓领中算不上面积有多大，大片的领地被原始森林所覆盖，实际统领的范围相当有限。
然而，这座领地却是个香饽饽。
原因无他，领地有一座大型的矿脉，北地贫瘠，仅仅靠着这座矿山，好好经营十数年，罗德也能成为这里屈指可数的财主。
斯坦恩伯爵当然不会希望这块肥水流到外人田，哪怕是国王的命令。
明枪或许不至于有，暗箭却难防。
“那这位斯坦恩伯爵想要对付你的理由呢？”
帕芙拉没有回答罗德的问题，只是握着手中的玻璃杯，静静地看着海面，月光映在她的眼中，显得深邃而冷漠。
罗德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任何回应。他微微皱眉，带着一丝探究的语气说道：“看来，你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帕芙拉依旧保持缄默，只是将目光移向别处，仿佛对这个话题毫不在意。
罗德盯着她看了片刻，他认为盟友之间应该开诚布公，但眼前的帕芙拉显然不这么想。最终他没有强求，换了个话题：“合作我可以同意。不过，总得让我知道需要做些什么？”
“明年秋季以前，我需要一批武器，至少能够武装一支军队的武器，越多越好。”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罗德，接着补充道：“只要数量充足，我愿意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甚至可以给出最高两倍市价的价钱。”
“两倍？”罗德的心猛地一震。
即便是组建一支规模最小的军队，这也意味着价值十数万金币的订单！这笔交易的分量，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他下意识地问道：“两倍的价钱....你真能给出这么高的价钱？”
帕芙拉笑了，笑容中透着一丝自信：“只要你能满足我的需求，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突然就觉得自己先前拒绝效忠有些草率了，效忠谁不是效忠？自己名义上还效忠国王咧！国王给自己几个子儿？
冷静下来，又开始怀疑对方怎么可能轻易调动这么一大笔财富，维拉尔巴大公是疯了吗？据他所知帕芙拉虽然是长女，但继承权可并不稳固。
他斟酌了一番，回答道，
“可以，但是你必须提供一部分预付款项。”
还没正式就任就来了大订单，金蔷薇领的大型矿山倒是足以支持这批武器的锻造，只不过工匠可能需要另找一些，无论如何，这些付出不能平白打了水漂，不然他的领地还没建设就要面临财政危机，他需要有保证。
“就任以后，我会派人先付出一部分，当然，我的人到时同样会考察你的领地到底有没有履行合约的能力。”
帕芙拉没有犹豫，这些细节似乎早就打好腹稿。
“我现在就可以预付你一点报酬....或者礼物？”她继续说。
“你还记得那位夫人寻找的手札吗？”
“其实....”
“手札就在我的手中，不过只有半页而已就是了。”
帕芙拉取出了半页泛黄的纸张。
罗德不可思议地看着帕芙拉。
好哇！
原来自己是给眼前之人背了黑锅！
“你先前在一旁应该也听到了自己侍从所说的传说吧？”
“那是真的。”
“海盗王罗杰最终正是败于我的祖父之手，而‘鸢尾花号’本就是维拉尔巴家族的资产！”
说这些话的时候，帕芙拉的脖颈又重新扬起，很明显引以为豪，但很快收敛，她好像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过多展露自己的情绪。
“这份手札自然也落到我们家族的手中。”
“送你了，当然，这东西不会有你想象中珍贵就是了，我手中这张只是残页，下面缺了一半。”
“晨曦女神尤爱亲手写些东西，她写了很多，都散轶四处，不过....”
“没人看得懂她写了些什么，或许是某种威力巨大的咒术法阵的东西？总之，有无数学者曾经想要破解其中的奥秘，但都无功而返。到了如今，传说仍是以讹传讹，以为其中蕴含神力，实际上在我们这些贵族手中也只是一件不错的收藏。”
“说来也奇怪，欢愉教派的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四处搜集这些东西。”
既然是件鸡肋，那为什么之前不直接送给那些邪教徒算了？罗德心中郁闷，好端端便招惹上了欢愉教派的人。
他接过手札，在手中摊开查看。
在看到这份手札扉页的一刻，他的神情立刻凝滞住了，
这....怎么可能？！
手札上所写，这世界无人识得，罗德却再熟悉不过，那里赫然用中文简体汉字书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