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归来,主食的材料算是现成的,魔虎的肉肉质鲜美,是不可多得,受人追捧的肉类。
一些配菜和开胃小点的菜单仍需筹措。
罗德让珠莉去帮忙采购,自己主要负责料理菜单。
旁观时做菜总是那么简单,真正自己动手难免觉得手忙脚乱,珠莉不在,只能让卡森找些人帮忙打下手。
铜锅悬在熊熊燃烧的炉火上,炽热的炭块将空气烤得干燥灼人。
侍从们肩靠肩忙碌着,一个人用木杵在石臼中狠狠碾碎肉桂和豆蔻,香气如浪潮般席卷整个房间,另一个人正用双手揉搓面团,手指间溢出奶油的滑腻。
“大人!魔虎肉汤煮多久了?我能先尝试一点吗?”卡森压低嗓音问。
“还差得远。”
罗德弯腰查看陶罐里冒着气泡的炖肉,红酒与洋葱融合的香味在鼻尖萦绕。
他不断用长柄木勺搅动锅底,牛肉已软嫩得几乎要散开,胡萝卜的边缘泛出微微的金黄。
似乎....自己做的还不错?
“您做炖肉,烤肉排就让我来吧!交给我您就放一万个心就好了!”卡森一拍胸脯。
“怕您不知道,我最近也有研究厨艺。”
“等我今年完婚,我要亲自做饭给达妮丝吃!她说她很喜欢吃烤肉排!”
罗德没有反对,卡森将一大块肉排悬挂在手摇烤架上,火舌舔舐着它裹满香料的皮肉,滋滋作响。
他转动烤架,让人用鹅毛刷蘸取蜂蜜与黄油的混合物涂抹在鸡身,黏稠的糖浆迅速在高温中焦化,散发出浓郁的甜香。
“大人,这边准备好了。”另一名侍女端起一盘蜜饯梨,金黄色的果肉泛着糖浆般的光泽。盘子边沿用细碎的杏仁和干果装点,犹如珠宝镶嵌其间。
“快!拿去凉间,免得糖浆凝结得太快了。”罗德挥手示意。
完美的一餐必须要有完美的仪式感。
因此尽管平时从不在意这些,这一顿罗德却让人在餐桌铺上了桌布,摆放银器餐具和装饰性的盘子。
桌布柔滑如平静无波的湖面,覆盖在长桌上。
烛台上的蜡烛燃着,烛泪顺着雕刻成葡萄藤的银枝缓缓滴落。每个餐位前都摆放着光洁的银盘与刻有家族纹章的杯盏。盛酒的侍从低头弯腰,将温热的香料红葡萄酒倒入高脚杯,酒液如宝石般璀璨。
“再慢一点。”头发灰白的老管家提醒,“酒不能溅。”
门外传来脚步声,皮靴敲击石板地,节奏缓慢而有力。随后,食堂的门被推开,管家立刻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午餐已备妥。”他躬身低语。
罗德等人落座。
“终于可以坐下来放松了。”卡森不耐烦地喟叹,解开双手上的皮手套,轻轻搁在膝头。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凡尔克注视着摆满桌面的酒器和光洁的银盘,他很兴奋,金蔷薇领很少有像样的晚宴,即使有他的母亲也多半不允许他参与。
烤肉被抬到餐桌中央。卡森小心翼翼地将切好的肉片分给众人。
它的皮色金黄,表面涂满焦香的蜂蜜与香草,但好像有点烧糊了,稍显过头的炭烧味掩盖了应有的香草气息。刀叉划下去时,肉质稍显干柴,缺乏应有的汁水。
“你....你觉得怎么样?”尽管端上的时候罗德已经觉得不妙,他还是问凡尔克。
骑士之子很勉强地将一大块肉片咽下,肉好像很老,咀嚼的很艰难,神色并不美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这个问题,
“还....还行吧。”
还行就是不行,罗德的大厨生涯还没开始就遭到了重大滑铁卢。
他亲自尝了一块,差点没直接吐出来,据环大陆美食冒险家格瑞特所著《美食志》所述,标准的魔虎肉应该是肥而不腻,卡森竟然能把肉料理的很柴也算不容易
卡森讪讪的不说话,罗德对把这道肉排交给卡森料理非常后悔。
罗德亲自准备的炖肉送了上来,他给自己舀了一碗。
浓稠的汤汁本该是醇厚辛香,但肉炖得过久,口感已然绵散,缺少了理想的嚼劲。汤汁中的胡椒与迷迭香应该增添深邃的层次,但因为火候的失控,香料的气息变得模糊而平淡,仿佛沸腾过头的泡沫冲淡了最初的滋味。
最糟糕的是这种野生的魔虎肉腥臊味很重,而香料放的太少,吃起来的味道非常诡异。
“大人!您的厨艺和我也不相上下。”卡森皱着眉头对罗德的厨艺做出了评价。
一盘烤面包片浸透了蜂蜜和肉桂的香甜,冒着热气,被一名侍从恭敬地递上。罗德捻起一片,轻轻咬下一角,面包虽酥脆,但蜜浆过多,渗透了面包的心,导致口感湿软如泥。
卡森同样尝试了一下面包片,他面露难色,沉默很久,然后选择了不做任何评价,直接跳过去品酒,“酒呢?酒怎么样?”
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在灯光下微微摇曳,带着一丝丁香和肉桂的辛香。他皱眉稍作停顿,酒的温度显然影响了它的层次感,味道比预期的更为平淡,“或许酒窖的温度今年该再调整一些。”
不过平淡的红酒已经是这一顿比较能入口的食物了。
美食显然影响人的心情,桌上的几人分别品鉴之后都不约而同的不说话了。
“老实说,或许不该用魔虎肉,这种肉算得上高档材料,远远超乎我们的料理能力了。”罗德做出了深刻反思,没想到计划中美好的一天创业未半,中道崩殂,
“没错,我早就觉得书记官家里那只大鹅不错,烤鹅肉也更简单。”卡森刚来金蔷薇领时曾经被那只大鹅用翅膀追了一路,他用亲身经历检验了那只大鹅的鹅翅是多么结实,卡森也一直有计划把那只可恶的大鹅偷偷解决掉,做一顿烤鹅肉。
“我记得珠莉厨艺不错,为什么不让她主厨试试。”卡森尝试了两下,已经对一桌子菜面露难色。
珠莉木着脸,刀叉叉着餐盘里的肉片却未动一下,好像没有听到卡森说些什么,骑马以后珠莉一直心事重重,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
罗德叹口气,他有点头痛,“下次吧。”
“要不明天补一顿午餐?”罗德问凡尔克,这顿午餐唯一能让人称道的或许是餐具还不错,整体上来说,这顿华而不实的午餐已经烂完了。
“我觉得也并不算那么糟糕。”凡尔克是唯一一位能对着这一顿午餐吃饱了的,对这一餐勉强做了总结。
罗德有点惊奇,看来凡尔克真没有吃过什么好的,他说的还行竟然是真的还行,这顿泔水也能吃的下去,完美的一天似乎并不算在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