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界的森林谈不上安全,但修斯一路上没有遭遇源物,修斯估计是因为那个地铁掉进森林而驱散了许多弱小源物。
到达河流之前他早就口干舌燥,先到的地方是汇入河流一条小溪,他用右手捧了些水就直接喝了起来,些许缓解后继续前行,到达河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而在这段时间里,修斯仍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就连牧犬的狼嚎声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呢?
相比只有更危险的家伙了吧。
到达河边后休息了一会儿,修斯决定去地铁坠落点那边看看。
政府救援的人还有多久来修斯不知道,但修斯知道他们也救不了多少人了。
起码当修斯第一次走到这块地方的时候,强烈的血腥气味和一幅宛若地狱画卷的景象就令修斯产生了强烈的不适。
他看到了很多的尸体。
男人的,女人的,源物的,白种的。
他们被切碎,残骸融合成畸形的模样,又或是血溅上了列车壁,树干。完全源化根本看不出人形的巨大白种与四五牧犬的尸体融合在一起,他们的牙齿就像是针线一样在污浊的血肉里明显。
以往那些只在战争图册里才见到的混乱图像,在修斯眼前成为了现实。哪怕是再强大的人在这片混乱的龙卷风里都会被撕成碎片。
修斯捂住了嘴,忍着强烈的不适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这里人更多,白种更多,也更混乱,地铁的坠落没有驱散走源物,而是全部吸引到了这里,以至于宪兵与白种与源物搏杀,可地铁的宪兵根本无力抗衡,最后变成了白种与源物对人群的单方面屠戮。
源物与源物之间也绝非一对,当如此大范围的源物聚集又没有高阶源物统治的荒原,最后只会演变成只剩下最后一人的歼灭战。
而其中,伤亡最大的,便是人。
这便是人间地狱。
修斯早已无心继续留在此地,可他还仍然这里走着。
令他留下的,是修斯在这里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修斯认得她,那是自己在进入源界前遇见的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
她是个白种,修斯很清楚,尽管此刻她躺在那十分恶心的尸体堆里,身上沾满了脏血和污垢,修斯也能一眼从那张脸认出她。
人都会记住最为刻骨铭心的事情,顺带会记住关于那件事的许多根本不需要的细节,修斯也是如此。
他很想过去确认对方是否还活着。
可当自己眼睛看到对方那凌乱的银发的时候,修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差点掐死自己的瘦弱女孩。
但自己并没有着重回忆痛苦。
而是女孩颤抖的嘴角与她眼神行为的强烈反差。
“不要这样...不要...”
......
他在抗拒,不是因为回忆,而是一股女孩身上透露出的违和感。
女孩的动作是躺在尸体堆上的,也就是最外面的尸体。
正常来说在这种遭遇下最外面的尸体最少也是有一定程度的破坏,然而修斯并没有看见对方身上有什么明显的源物撕咬或者是其他创口。
这么想来,血迹就更奇怪了。
一个人如果没有大创口,那为什么又全身都是血?
就像是专门被人涂抹上的。
古怪意味着未知,未知意味着风险。
不能为了去确认对方是否存活而冒着巨大都风险靠近她,万一对方对自己有敌意,依靠现在的状态是绝对落于下风的。
“救我...”
修斯有些恍惚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身体情况太差了而导致出现了幻听,书上写过当人的健康危急的时候会出现这种现象。
“救我...”
修斯看着躺在一群尸体混合物上的血人陷入了沉思。
靠近了女孩后,虽然此刻她毫无生气地跟个死人一样,但在修斯的手贴上对方额头的时候还是得到了验证。
自己没有幻听。
不仅仅是因为他手心摸到了滚烫,还因为自己现在才确实听清了对方的话。
对方发烧了。
也许是脑子还烧傻了,嘴里一直碎碎念着话,声音很小,而内容也很简单,大多数是另一种语言,夹杂着蜜兰语。
“救救我...救我...求求你...不要...救我...”
搞清楚情况后修斯还是有些疑虑。
对方是白种...
修斯有些疑虑地收回了手,此刻一双眼睛正半睁着看着他。
修斯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他不敢相信对方竟然还是醒着的。
那为什么要装作昏迷的样子?
是为了吸引我到这种位置吗?
一股窒息感悄然缠绕上了修斯的心头,上次和白种这么近的距离,就是他和死亡女神的距离!
“救我...”
修斯眨了眨眼,听着这十分别扭的口音不禁又眨了眨眼。
但那双半睁着的紫眸毫无反应。
前文说过,对方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些微睁眼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感受到了额头的触摸以为来人了。
具体情况应该和自己刚被挂在树上那时候类似。
那现在所以疑虑就解决了,对方这种状态,估计跟他打也没有什么大危险。
而且,对方也是修斯见到的第一个还能明显有清醒的白种。
修斯屏住呼吸,踩进这堆尸体里,开始扒拉那些因为长时间和女孩接触而粘在一起的肉块,就像是翻垃圾一样把对方从那一堆污浊的东西里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