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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跃躺在宿舍床上，盯着微信聊天界面那人发来的问号看了一眼，点开她头像，手指触摸在右上角三个点上，按着停了会儿。
一根烟燃尽。
他松开屏幕又点了下，看着出现的好友详情界面，深吸口气，坐起身。
“姜朝，过来。”
“咋了？”
姜朝正在3号床下坐在桌子上用电脑刷视频，听到杨跃叫他，手指按动鼠标暂停视频，起身走到他床旁。
“……帮我点一下。”杨跃大拇指指了下删除界面。
……？
姜朝愣在那儿。
“不追了？”
“嗯…她有男朋友了。”
强行无视上方女孩发来的信息，杨跃打开朋友圈给姜朝看。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两人十指相扣。
月初发的，当时杨跃问了她一嘴，她坦然承认。
当然不是女孩吊着杨跃。
他早在九月末就主动跟她说了自己不打算继续这场长达将近四个月的赛博追爱，之后一段时间纯纯是他不舍得删。
想来女孩也没删他好友的意思。
兴许是知道自己谈的是快餐恋爱，到最后总会不了了之。
又或者是她对杨跃根本无感。
“诺。”
杨跃把手机递给姜朝。
总会结束的，一段没有结果的单向爱情。
他不过是提前用剪刀把两人的感情线剪短罢了。
“删了。”
姜朝把手机放到他床上，回到电竞椅上坐着继续刷视频。
他不需要劝导杨跃。
那家伙早就知道结局注定悲哀，还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留着那人的微信觉着以后可能会有转机。
按他的话来说，早就该删了。
他瞄了眼杨跃，只能看见床上微微亮着的手机和那根一米四长的灰色猫条。
“删了？”一号床的棺材里传出声音，“明天喝酒去？”
“滚边拉去。”杨跃回了一句，“上回你站大街掏鸟的事儿还不够教训是吧。”
“我戒酒。”
一号床没了声音。
“啥时候搬？”
三号床上躺着的室友问了句，“这周？”
“明天，地方找好了。”
“行。”
杨跃闭上眼。
男人的友情不需要多说。
第二天，周六。
“这地方…还凑合吧。”
“就这儿离学校近了。”
四个人站在六十平米的小屋子里。
姜朝溜达了圈，其余三人坐在客厅里房东留下的沙发上，一个盘腿，俩靠着沙发背斜躺。
“地方离学校近，向阳，东西也全…啧啧，摊上个好房东哇。”
“空气也新鲜，价格咋样？”
“还行，新小区没啥人住，便宜。”
“挺好。”
陪杨跃打扫了会儿屋子，三人离开。
“床底下和桌子柜子底下你都擦擦。”张晓叮嘱。
“嗯呢。”
站在窗台旁边目送他们离去，杨跃掏兜掏出烟点了根，打开窗户。
“享受新生活吧。”
告别过往。
他自言自语着。
“叮铃铃～”
扔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杨跃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某位学生会主席的催促声紧随而至，“人嘞人嘞？信息工程系出席人嘞？”
“这儿，咋了？”杨跃坐到沙发上。
“今天迎新晚会，你来不来？”
“必须到？”
“呃…起码在新生面前露个面吧？”
那就不是必须到了。
杨跃久违的没挂断电话，静静听着对面跟他一届刚升上主席的小姑娘唠叨。
他本来高中没学什么，随便考上了个大专打算摆三年，没成想大一加了个学生会后发现整个部门这一届只有自己一个人加！
一个人！
整个信息工程系这届招了快三百人，这得多小的概率能让杨跃碰上一个人的部门？！
整个部门只有部长，副部长跟他，另外两位忙着升本几乎在学校呈消失状态，杨跃开学到现在都没见过那俩货，也就微信能联系上。
忙倒是不怎么忙，毕竟太专业的问题有那些南方考了四五百分懂挺多知识的孩子们搞，且交际类问题也轮不到他…轮到他了他也不去，主打一个摆烂。
整个学校几乎一半人都知道杨跃。
军训不去，大课不上，专业课偶尔，天天周转在社团躺椅上、班任办公室和宿舍这三个地点，像一个随机刷新的NPC。
但现在不能这样了。
既然决定了要改变一些什么，迎接新的开始，那——
“我跟你说你总不能回回出席都不去，毕竟它这东西也看出勤率，太长时间不去让领导看见一句话下来就算我也扛不住压力巴拉巴拉……”
“我去。”
“你还不去…你说啥？”
杨跃无奈笑笑，“我去看一眼就走，不用给我留座。”
“活久见了。”
姜潇蹦出来这么一句。
她本来也就想着唠叨唠叨杨跃缓解最近活儿太多导致的压力，这家伙心态稳的离谱，他们班任都说以后是当心理医生的料子。
她看过杨跃的档案。
一个农村贫困生，父亲初中在山上帮大舅干活发生意外去世，母亲先天脊柱侧弯，还有个嘴巴啥都说的二婶，跟一个患了不知名且不严重皮肤病的弟弟。
这家伙初中高中都是一个人上的，能混蛋现在也算是…牛逼了。
姜潇在杨跃班任那儿待过一段时间，听他讲过杨跃的一段过往，心有体会。
换做她，估计在高二住地下室连四百块钱房租都掏不出来那一刻就崩溃自杀了。
“你真去？”她睁大眼睛又确认了下。
“嗯呢。”
得到肯定答复后，电话挂断。
杨跃舒了口气，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像是蓝色画布的天空，心态放空。
缓缓闭眼。
他打算眯一觉。
————
哐当！
走廊的声音硬生生穿透墙壁进入他耳畔！
杨跃一个机灵坐起身。
什么情况？
他瞥了眼墙上钟表发现才过了半小时，当下怒从心来。
大中午不睡觉搞拆迁呢？！
双脚穿上拖鞋，杨跃走到门前拧动门把手开门出去，第一眼看到楼梯上斜着个一米多高的大洗衣机。
“嗯？”
杨跃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儿好像是那个分离内衣跟外衣洗的新款洗衣机，他当初还寻思攒钱买一个。
不过是哪位人才把洗衣机放楼梯上边儿了？这还能立住？
杨跃盯着洗衣机看了整整三秒多钟，发现它逐渐开始小幅度颤动，并且还有往下滑的趋势。
这才对嘛。
他点点头，突然看见洗衣机边缘有一只扶着它的纤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