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
“今天没忙过来，你给我五十就行。”
给师傅扫过去五十块钱，杨跃可算是回了自己家。
按动开关，橘黄色灯光片刻布满小屋。
然后杨跃又饿了。
“……服了这一天。”
他打开冰箱，里边儿只有上层剩下两个柿子，下边儿空空如也。
他特意把钥匙穿线系到脖子上，换了套衣服才出门。
走了有三百米到商店买了瓶去油污剂，杨跃就近找了家烧烤店，准备买点带回家。
“五根羊肉串，五根牛肉串，三根牛筋，俩烤面包。”
他刚回头——
“杨跃？”
“你这…学生会还在那边主持，你自个儿跑这儿来吃饭了？”
会长大人嘴唇上沾了两粒芝麻，她眨眨眼，伸舌头把芝麻舔进嘴嚼了两口，喉咙微动。
“你不是也出来了嘛？”
“我一散人，也没人管，也不管人，出来吃口烧烤没什么问题。”
杨跃拉了把椅子坐到姜潇对面，“看你这最近也不忙，迎新给谁干了？”
“……你亲爱的副会长。”
“姜朝？”
杨跃噗嗤一乐，他寻思那小子前阵子为啥白天一直不回宿舍，合着是被抓过去当苦工了。
“嗨呀，他需要多多磨炼，跟学生会那些人熟悉熟悉，这样我才能把会长位置给他嘛。”
姜潇摆摆手，一副甩手掌柜加上“我这是为了他好”的模样。
时间好像定格在此刻。
眼前的少女一脸无所谓，她眼中，对面的少年双手放在下巴上，胳膊肘支住桌子，就这样盯着她自己。
“要走了？”
“……你这家伙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表面的欢乐气氛消散无踪，姜潇一脸无奈，“我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气氛让你这一句话破坏了好伐？”
她特意自己挑了这么一家热闹的烧烤店就是为了让自己不沉浸在装满悲伤气氛的灰色染缸里边儿，这家伙倒是好，进来一脚给她踢了进去。
桌子上放着三瓶空啤酒，想来杨跃过来之前姜潇已经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
少女脸颊酡红。
“不过不快乐的不光是我，等到你们大三了…嘿嘿嘿……”她一脸坏笑，“不也是得跟我一样？”
“绝大多数人大三可能会按部就班的实习然后找工作，或者升本。”
“我就是升本的啊…我还保本了呢。”姜潇一肚子气，“偏偏老妈让我今年就过去那边，不然我还能在这儿待一年的…哼。”
“那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杨跃不太理解。
这大专有什么值得眼前这位高考大省下来后依旧熠熠生辉的星星留恋的？
她日常除了学习就是处理学校大大小小的事儿，人情来往方面…哪怕姜朝是副会长都不敢说跟她是朋友。
也就杨跃这个另类，莫名其妙跟她就熟起来了。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当然是舍不得学校里的学弟学妹们啦。”
迷离的双眸有一瞬间恢复清明，姜潇笑笑，“毕竟我也是通过努力当上学生会长的，哪怕是过程中流下的汗水，也是…嗯…不能割舍掉的回忆？”
“你们作者都是这么说的吧。”
“嗯。”
杨跃要了瓶啤酒，起开盖子吹了一口，“陪你喝点儿。”
这地方鱼龙混杂，他进来时候看见起码两小桌满背，还有外国人，也不知道姜潇这孩子怎么选的烧烤店，安全意识就这么薄弱？
“谢啦。”
杨跃咬了口服务生上的羊肉串，嚼了两口觉得还真不错。
他扫了眼贴在桌子上的菜单，还挺便宜。
怪不得这家店这么多人来。
“来吃我的，我吃不完。”
姜潇不由分说把她盘子里剩下的烤串倒给杨跃，粗略扫了眼…居然还有俩大生蚝？
“生蚝补肾噢～”
“所以你知道我会过来特意点的？”杨跃下意识问出了这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算上命了？”
“那倒不是。”
姜潇找老板要了两个杯，起开一瓶啤酒倒满两个杯子，递给杨跃一杯：“当然是附近开门的只有这一家烧烤店咯。”
“来，干杯！”
“……”
杨跃沉默着跟她撞了一下杯，一口喝干。
啤酒味道没什么说的，正统燕京U8，是他喜欢的口味。
咬了口串，看着少女举起来面朝自己的杯子，杨跃眉头动了动。
“来…嗝，干杯！”
“……你六瓶啤酒的量想把我喝倒是吧？”
杨跃笑了声，索性拿起啤酒瓶跟她碰了下，在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下一口干掉半瓶！
“好酒量啊。”
服务生过来把串放到桌上，拍了杨跃一下，“注意点，兄弟。”
声音在喧闹的烧烤店显得出奇小。
想来是怕他也喝多导致俩人都回不去。
杨跃回了个‘OK’的手势。
运气挺好，还碰见个好人。
连着干了四五杯，姜潇总算暂时歇菜，整个人趴在桌上嘟囔着什么加密语言。
杨跃掰了个生蚝，拿筷子把里边的肉夹起来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还是觉得味道不太对。
“生蚝要醋啊。”
老板是个很胖的中年男人，左臂纹了条龙，笑呵呵走到杨跃跟前放下醋盘，“慢慢吃，不着急。”
“让这小姑娘缓会儿，要不出去一吹凉风就得吐。”
杨跃点点头，扒开另一个生蚝沾了点醋塞进嘴。
这下对味儿了。
“来…干杯……”
姜潇不知道啥时候又把杯子里倒满了酒，晃荡着手要跟他撞杯。
“……干。”
也是吃饱喝足，桌子上没剩下串儿，杨跃不打算在这儿待了，索性举起剩下半瓶酒跟她撞了一下，咕咚咕咚全喝进嘴。
“走吧，我吃饱了。”
“我还没喝够呢～”
姜潇起身要按住杨跃，结果被自己椅子腿拌了一下，身子晃荡了两下就要栽倒。
杨跃连忙伸手扶住她，然后…莫名其妙的把人孩子抱进了自己怀里。
他刚才…貌似看见姜潇在胳膊上滚了一圈儿？
杨跃只当是自己喝酒喝多了眼花。
小姑娘穿着一件迎宾裙子就干过来了，一件外套都没披，杨跃把自己这身进店到现在都没脱下的黑色风衣脱下来给她套上。
“嗯哼…嗝～”
一个嗝打出来的酒味差点让他把刚吃进胃里的烤串吐出来，杨跃皱着眉头赶忙把她衣服拉链拉上，蹲下身给她扛在肩上。
“真沉。”他就要走到吧台结账。
老板连忙走过来：
“那小姑娘在我们这儿办了个会员卡，钱都从那儿扣吧，明天她酒醒了你们再算账。”
“行。”
二人离开的下一秒。
烧烤店后厨走出来两个壮汉，站在门口，光是用眼神就喝住了那两桌几位想要起身的‘客人’跟一些有想法没付诸行动的零星顾客。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
“该吃吃该喝喝。”
老板斜了起身想找茬的顾客一眼，那人还想说什么，身旁的同伴连忙拽他坐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之后说什么老板就没听太清了。
————
出了烧烤店，杨跃开始犯难把这姑娘送哪儿去待着。
她一南方孩子在这儿也没亲戚，喝成这样儿也不能送回宿舍，大姨得唠叨死他。
至于洗浴加二十住一宿？
杨跃相信他要是真这么干了绝逼见不到明天中午挂在头顶上的太阳。
打了个车，他把姜潇带回了自己家。
小姑娘睡得香甜，杨跃也没打扰，默默换了个姿势公主抱住她，让她能睡舒服一点。
到了家门他才弄醒姜潇。
“唔…怎么了？”
少女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模样更添一份韵味。
“开门。”
“噢。”
姜潇下意识抬起双手搂住杨跃脖颈，杨跃正好松开抱着她的左手，伸进自己胸口把用弹力细绳挂着的钥匙拽了下来。
过程不可避免碰到了某人紧贴着他的胸口，但…说实话杨跃真没啥感觉。
这小姑娘一身酒味，他那风衣也是厚，小说里柔软的触感压根没有。
至于旖旎的气氛…呵。
换个人能对现在这德行的姜潇起兽心…杨跃都得给他竖个大拇指然后一脚给他踹死。
杨跃现在只想快点儿把她扔上床，自己在沙发上睡个好觉。
开门，开灯，步伐迈进卧室，坚定有力。
却在给姜潇脱去外衣服后，把她放上床这一步出了毛病。
小姑娘不知道啥时候又睡过去了，双手死死搂住失而复得的杨跃左手不放，那动作扭曲程度…杨跃都怀疑她醒过来后是不是得骨个折庆祝一下现在的所作所为。
“嬷嬷…别走…我怕黑……”
“……好～不走～”
杨跃尽力挤出他爹去世那时候他安慰他老妈时候的温柔语气，拍了拍小姑娘鼓胀的小肚子，“乖哦～嬷嬷不走～”
“嘿嘿…嬷嬷最好啦～”
小姑娘展开笑颜，杨跃三年来头一次见到她笑的这么开心，微微愣住。
也是，这世间谁不是夹着心用表面的白色面皮面对他人，面对生活？
她只是在此刻将他错认成了儿时父母离开后对她好的保姆，对他袒露心扉了而已。
“嬷嬷…我喜欢一个家里没钱…麻烦还很多的男孩…我要怎么才能追到他……”
“乖哦～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没人喜欢你呢～大胆去追不就好了嘛～”
哦～这尼玛的温柔语调差点给杨跃干恶心了。
“嘿嘿嘿…那嬷嬷你要在天上支持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