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勉强压下活泛的念头，取出这枚饱含师尊良苦用心的药丸，一口吞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分日夜。
等陆边醒来，发觉一个人影坐在床头。
他并不惊慌，只是努力地眨眨眼，借着窗外月明星稀的微光，辨认出来人的相貌。
是师姐。
朦胧的月光倾洒到她的脸颊上，更凸显出那绝美容颜的皎洁无暇，宛若落下凡尘的仙子。
她侧对着陆边，没有表情，只是那墨黑的瞳孔中，似乎流露出一丝迷茫。
陆边忽然有些心疼，似乎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未曾真正了解师姐的内心。
“师姐......”
他撑起身，将脑袋靠到师姐肩膀上。
小时候，每当姐姐情绪低落时，他总是这么安慰她。
秦希云平静如水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轻轻推开陆边，嘴角隐约勾起一丝弧度，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
陆边不依不饶，继续贴上去，嚷道：“不管多大也是弟弟嘛。”
这次，师姐没有推开他，任由其靠着。
“师姐，对不起。”
陆边认认真真道歉，在心中保证，下次真的不能再犯贱惹师姐生气了。
秦希云轻轻将脸颊贴上他的额头，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柔和：“师姐没有生你的气。”
“那......”
陆边斟酌着用词，“师姐为何难过呢？”
“有吗？”
师姐微微一笑，宛若莲花盛开，又如昙花一现，令他更加心疼。
陆边立起身子，缓缓伸出手，抚向师姐脸颊。
没摸几下，似乎是不太适应般，师姐轻轻避开，换了个话题。
“上次的承诺，还没兑现。”
“嗯？”
陆边愕然，“上次，不是师尊已经......”
“那是师尊，不是我。”
师姐转头直视他，漆黑的眼眸如同闪亮的宝石。
“我答应你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瞬间将陆边拉入了过去的回忆。
魔族突然发难入侵，神州五宗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彼时已是风灵宗宗主，修为臻至元婴巅峰的师姐挺身而出，率领五宗主力与魔族展开正面拉锯战，却在一场交战中被卷入上古遗迹，生死不明。直到百年后，陆边突破化神，率领联军击破魔族，平定天下，师姐仍旧下落不明。
那时，她出征之前，面对依依送别的陆边，正是许下如此承诺。
“等我回来。”
“我答应你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可她最终却没有回来。
陆边的心突然开始绞痛，即使是前世之事，如今想来，依然历历在目，心头淌血。
他没有回答师姐，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师姐有什么愿望吗？”
这次，他是由衷地想让师姐开心。
“愿望？没有。”
秦希云眨眨眼，长长的睫毛跳动。
如果真有什么愿望的话，她只希望和弟弟更亲近一点。
“那我为师姐洗脚怎么样？”
陆边似乎是透过那深如潭水，波澜不惊的眸光中，察觉到那微弱的期冀。
“不行。”
秦希云果断拒绝。
“为什么？”
陆边却不准备放弃，“小时候师姐不是经常强迫我给你洗脚吗？”
“可那是小时候，现在你已经是大孩子了......”
秦希云抿着嘴唇，并不打算松口。
“那如果我说，这就是我提出的要求呢？”
陆边直视着她的眼眸，步步紧逼。
“师姐会兑现承诺吗？”
在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中，秦希云终于微微颔首。
陆边怕她反悔，当即起身准备去打水。
秦希云轻轻拉住了他，
“去我的房间。”
陆边领命离去。
待得他打水归来，师姐已经换好睡裙，静静坐在床边。
陆边拿出个小板凳，坐到她身前。
师姐还是一动不动。
陆边毫不客气，双手捉起那双嫩似豆腐，润如羊脂的修长玉足放入水中，圆润的脚趾沾到水的那一刻还微微蜷缩起。
烫？
陆边试了试水温，很温和啊，刚才专门调好的。
他抬头看向师姐，竟发现她脸上浮现出一缕红晕，仿若醉酒一般。
“师姐.....”
他轻声呼唤。
“嗯......”
师姐轻声回应着，却别过脸去。
他只好继续埋头洗脚。
天空中漂泊的轻云悄悄溜走，显露出浑圆的明月，皎洁的月光自窗外洒下，在水中折射出粼粼波光，涟漪之中，比月光更绚烂的是水中宛若鱼儿般欢喜游荡的晶莹玉足。
陆边捧起一撮湖水，轻轻浇在那细腻的足背，两只美脚瞬间犹如受惊的鱼儿般潜底，四散逃开。
他伸手去捞，明明尽在咫尺，却犹如镜花水月般求而不得。
他狠狠搅动湖水，掀起惊涛巨浪，鱼儿游无所依，乖乖缩回掌上。
陆边爱怜地安慰鱼儿情绪，托出湖面，握于掌中，仔细端详。
光滑细腻的皮肤，修长的足弓，红润的脚底，圆滚滚的指头，还有那晶莹剔透的指甲，共同组成了这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似乎是被欣赏过久了，掌上的小鱼突然萌生出自我意识，轻轻叩击他的膝盖。
陆边不敢抬头去看师姐的表情，连忙将手中的鱼儿放生，洗涤起另外一只。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是片刻，待得水温冷却，他终于将两只玉足里里外外洗净，取出绸缎仔仔细细擦干抛光，虔诚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一切完成后，他轻吹一口气，白嫩的脚丫表面瞬间泛起醉人的红晕。
陆边心中一动，顿觉这红晕似曾相识，突然想看看师姐的表情。
谁知他刚抬起头，师姐“嗖”地抽回双足，钻进床被，背对着他，脑袋深深埋入枕头。
滴！
似乎是某种系统提示。
陆边看也不看，摇摇头将其甩出脑海，端起水盆，走向门口。
“师姐晚安。”
师姐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他也不恼，轻轻关上房门。
屋外，陆边一直走到悬崖边，正欲倾倒水盆，心中却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打赌输了，那岂不是真的要喝手中这盆洗脚水？
唔，真是太可怕了！
他连忙倒出水盆，还不忘多抖几下，这才慢慢踱回房间，上床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