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陆边抱着锦夏赶回家,天色已然暗沉。
宁成雪独自坐在庭院中饮酒,静待二人归来。
陆边看到她的一瞬间,仅仅是短暂眼神交汇,便和她达成了共识。
没开口招呼,他抱着锦夏,径直回屋。
待安顿好锦夏,陆边又转身进了厨房,简单做了几个佐酒凉菜,这才回到庭院,在宁成雪面前坐下。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
他的声音透着难得的轻柔,但绝不是因为对她女儿干了坏事的心虚,而是单纯想关心一下这位孤独的女人。
宁成雪媚态十足地白了他一眼,并未接话。
陆边也不恼,跟着酌酒吃菜。
灌下几口烈酒,又闷下可口的下酒菜,宁成雪的话匣子终于缓缓打开:
“自从晋升元婴后,我接任衍土宗掌门,每日忙得不可开交,与语岚的往来便渐渐少了。”
“一次,我听旁人提起,鸢本仙子收养了一位天资卓越的女童为亲传弟子,暗中为她感到高兴。”
“之后,我也有了锦夏,渐渐体会到了为人母的艰辛,便想着带锦夏一起去拜访老朋友,请教育儿之道。”
“没想到,我竟然在灵云峰上看到了你。”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边,似乎是带着几分怨念,又“吨吨吨”猛灌下几口烈酒,幽幽开口:
“鸢本仙子秦语岚,自出道以来,凶名赫赫,杀得邪魔外道胆寒,一生不近男色。”
“我曾以为,她永远会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成为神州万千女修心中的楷模。”
“没想到,她竟然偷偷在灵云峰上养起了男人!还变得那样温柔婉约,女人味十足!”
宁成雪胸部剧烈起伏,语气也随着变得急促起来:
“她怎么能?!她怎么能?!”
“我曾恨过,她为何不是男儿身,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居然变成了那种贤良淑德的女人!”
陆边正想温声安慰一下这个满含幽怨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陆边,眼中弥漫着强烈的恨意,咬牙切齿道:
“我开始还好奇,你有何魅力,竟能将她哄得神魂颠倒,完全转变性子。”
“深入接触后,觉得你平平无奇,甚至带着几分痴傻,完全看不出有何优点。”
听到这样的评价,陆边只得无奈地耸耸肩,长得丑,又不聪明,怪我喽?
“唉,”
宁成雪倏地叹气,强大的气场顿时消散。
在美酒的催化下,她的脸颊渐渐染上几分红晕,美艳不可方物,眉眼也缓缓柔和起来,不复狠戾,只是幽幽叹息道:
“现在我才知道,她是对的。”
“不是你改变了她,而是为人母的喜悦和责任,在与孩子的朝夕相处中渐渐收起了她的棱角。”
“我也错了,其实你并不平凡。”
“啊?”
陆边有点懵逼,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上好话,下意识道:
“雪姨请你恢复一下,我还是更喜欢你贬低我的样子。”
“呵,”
宁成雪嘴角勾起,笑颜绽放,仿佛一现昙花,尽情释放出倾城绝世的妩媚。
她睫毛微挑,对着陆边勾勾手指,好似开玩笑般调侃道:
“你很听话,对家人一心一意,又能说会道,还做得一手好菜。”
“有时候,我真羡慕语岚,能捡到这么好的孩子。”
“要是你是我的儿子该多好啊!”
她那双桃花美眸直勾勾地注视着陆边,闪若星辰,全不见半分媚态,映照出无穷的真诚。
陆边有点没由来的心慌慌,虽然眼前的女人是他名义上的岳母,但平心而论,二人的关系还远不到这般亲密的地步。
因此,面对她的“深情告白”,陆边下意识扭脸躲过,心平气和地劝道:
“可惜,不管是亲生还是收养,家长与孩子的缘分都是命中注定。”
“师尊与我,互相救赎,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的安排......”
宁成雪轻轻点头,似是若有所思,低头盯着酒杯中的倒影,缓声念道: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
“嗯?”
陆边有点惊讶,从异世长辈的口中听到故乡的文章,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他轻轻摇晃着酒杯,笑言道:
“没想到雪姨竟也知道此文。”
“何止是知道!”
宁成雪微微一笑,来了兴趣,“这篇文现在简直是享誉神州!”
她好奇地打量陆边,带着几分戏谑,“其实我也很怀疑,如此境界深远的文章,竟会是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所作!”
“不过,我致函问过老宋头,他亲口承认确实如此。”
宁成雪从戒指中取出一幅兽皮卷,徐徐展开。
正是陆边亲笔所书那份!
“这?!”
陆边惊疑不定地望向她,疑惑的眼神寻求着答案。
宁成雪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十分享受这一刻,迎着他那困惑的目光,得意洋洋地开口解答:
“这是我花二十万灵石从老宋头手中购来,真迹。”
“二十万?!”
陆边破防了,张口大骂:“败家啊!二十万灵石,老子用到筑基都绰绰有余!你不如给我,我给你写一千副,一万副都行啊!”
“可我就想要这一副。”
宁成雪笑意更盛,悄然凑上前来,修长白嫩的玉指勾起陆边的下巴,如兰的吐气喷到他脸颊上,带着引人翩翩的魅惑挑逗道:
“缺灵石花吗?”
“叫一声‘妈妈’,我给你零用钱。”
“那还是算了。”
陆边想也不想,转身便走。
他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宗主峰上跳下去,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尊严,换取嗟来之食!
宁成雪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有恃无恐,不慌不忙地交叠双腿,翘起玉足,远远喊道:“想不想知道你师尊的秘密?”
“嗯?”
正直直往屋中走的陆边忽地脚下一顿,微微调转步伐角度,在地上划出一个圆圈,转回石桌旁。
“姑且听听这个女人要讲什么,要是讲得不好,我立马拔腿就走。”
陆边硬气十足地想着。
宁成雪看着他那副铁骨铮铮的模样,更是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俯过身来,诱惑十足的低声蛊惑道:“想不想知道你师尊的敏感带在哪里?”
“这是可以说的吗?!”
陆边被惊得瞠目结舌,但那亮晶晶的眼神无不出卖了他极其渴望知识的内心。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宁成雪微微扬起下巴,美眸轻瞥,夹杂着不屑。
“妈,妈妈,好妈妈,求你告诉我吧!”
陆边再一次屈服了,虽然好像就在刚才,他才信誓旦旦地发下誓言,但话又说回来,和有关师尊的重大秘密相比,尊严简直是无足轻重嘛!
“嗯?”
宁成雪鼻音轻哼,轻轻抬起腿。
陆边立马会意,抱起她的双足,放到怀中细细揉搓起来。
看着他那股殷勤狗腿样,宁成雪笑得花枝招展,合不拢嘴。
陆边对秦语岚的那点小心思,她早就看穿了。
拿捏!
在陆边施展浑身解数,将雪白足底的穴位按了个通透后,宁成雪这才满意地点头,缓缓开口:
“语岚的右臀上方三寸处,有一块柔软的腰窝,那是她全身最敏感的部位。”
有点匪夷所思,陆边不禁露出怀疑的目光,连声问道:
“妈,保真吗?”
“千真万确啊,我的儿!”
他那将信将疑又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宁成雪笑得前俯后仰,怕他不信,接着补充道:“你还没出生时,我和她就是几百年交情了,一张床上睡过不知道多少次!你质疑我?”
“也是,也是。”
陆边频频点头,暗自将这个重磅消息牢牢记到心中,却全然没想过,为何宁成雪要将如此隐秘敏感的秘密告诉他。
宁成雪轻轻抽回被按得足底通红的玉足,站起身,将一个小储物袋塞到陆边手中,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乖孩子,伺候得妈妈很舒服,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陆边看也不看,急忙将储物袋塞回雪姨手中,连声解释道:“为家人排忧解难,理所应当,并不需要什么回报。雪姨,你快拿回去。”
听到他又恢复了往常对自己的称呼,宁成雪忽觉有些烦躁,情不自禁地别过脸去,语气也渐渐冷淡下来:“我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给你就拿着。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值不得这几块灵石?”
“不是,不是,”
陆边实在搞不懂她的态度为何忽冷忽热,只是连连摇头,急得额头冒汗的辩解道:“雪姨昨天已经送过贵重的礼物,我怎可再收你灵石?”
“是吗?”
宁成雪的语气有所缓和,她转过脸来,直视着陆边,冷声发问:“那我问你,如果是你师尊送你礼物,你会拒绝吗?”
陆边一愣,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讪讪道:“这,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宁成雪的音调骤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怒气。
接着,不等陆边继续解释,她便踏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疾走回房,“砰”地摔上房门。
陆边呆愣愣地坐视着这一切,手足无措。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自重生以来的无往不利第一次栽了跟头。
尽管他曾在修炼界叱咤风云,登上巅峰,可在情感方面,他依然所知甚少。
这一刻,他不再是拥有化神记忆的重生大能,而是变回了那个在蓝星上,对着电脑屏幕,看着二次元美少女黯然神伤的懵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