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尽头豁然开朗,蓝铁杉林的清冷松香被喧嚣的人声取代。眼前是摩多斯克学院侧门的小广场,三五成群的新生正涌向那扇雕刻着繁复纹章的橡木大门。娜塔莉微微蹙眉,仿佛被骤然扩大的声浪所扰,指尖下意识地拢了拢珍珠灰手套的边缘。罗兰则熟稔地指向人群最前方:“看,那就是入口了,分班仪式应该就在里面。”说着,他将莫莉沉重的橡木行李箱轻轻放在她脚边的青石板上。
分班仪式在橡木大厅庄严而肃穆的气氛中进行。当剔透的水晶球闪烁着光芒,宣告“莫莉·怀特、娜塔莉·冯·霍亨索伦、罗兰·无名氏——B班”时,莫莉紧攥褪色亚麻裙摆的手指才微微松开,心头笼罩的、因觉醒仪式结果而生的失落感稍稍被驱散——至少,她并非孤身一人。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绅士——维克多教授——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锡兰红茶。镜片后的灰色眼眸扫过他们三人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光明神有趣的安排。”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温和的声音在肃静中格外清晰,“跟我来,雏鸟们。”
他们跟随着维克多教授穿过挂满历代名人和校长肖像的长廊,脚步声在空旷高耸的穹顶下回荡。最终,三人在一扇古朴的木门前停下。门上钉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流畅的花体字书写着班训:「谦逊、勤勉、好奇心」。
维克多教授推开门。教室最后一排的窗台上,一只毛色漂亮的三花猫正慵懒地蜷伏着,沐浴在午后斜阳里,尾巴尖惬意地轻轻摆动。直到维克多教授用指节在讲台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那猫才仿佛从美梦中惊醒。它慵懒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身体在柔和的光晕中奇异地舒展、变化,最后化身为一位娇小的少女。
“可可味·温格多琳报到喵~!”少女轻盈地跃下窗台,深蓝色的学院制服剪裁得体,衬得她身形愈发玲珑。一枚银色的猫形吊坠随着她的动作在颈间轻轻晃动,闪烁着活泼的光泽。她掰着手指,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新同学,“唔…反正比你们大些喵!”她俏皮地补充道。
莫莉的目光瞬间被可可味头顶那对毛茸茸的三角形猫耳吸引住了。那耳朵在午后的阳光里微微颤动,尖端还带着一小撮俏皮的白毛,随着可可味歪头的动作,耳廓内侧柔软的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莫莉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微、充满渴望的咕哝——她从未见过如此真实可爱的耳朵!想摸……好想摸一下那看起来软乎乎的绒毛……
可可味敏锐地捕捉到了莫莉直勾勾的眼神和那细微的动静。她琥珀色的大眼睛狡黠地一转,嘴角弯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她故意轻轻抖了抖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将身后那条蓬松的、带着棕色环状花纹的尾巴,像逗猫棒一样,灵活地在莫莉垂在身侧的手边扫了一下。
“喵?”可可味发出一声带着明显促狭意味的轻叫,歪着头,眨着大眼睛看莫莉,“新同学对我的尾巴很好奇喵?”那尾巴尖儿几乎要蹭到莫莉的手背,又灵巧地缩了回去。
莫莉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浆果。她猛地缩回手藏在身后,窘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沾着煤灰的布鞋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她语无伦次,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就在这时,罗兰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门口格外清晰。他灰色的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可可味的耳朵和尾巴上来回扫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帝…帝国内居然会有兽人?”他脱口而出,声音里是纯粹的震惊,显然这完全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他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手指紧紧攥住了灰袍袖口那枚绣着孤儿院十字星标记的地方。
“少见多怪喵?”可可味撇撇嘴,尾巴尖儿卷了个小圈,似乎对“兽人”这个称呼有些不满。
一直安静旁观的娜塔莉·冯·霍亨索伦适时地开口了。她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通晓感,瞬间将微微混乱的场面拉回正轨:“罗兰先生不必惊讶。可可味·温格多琳小姐是来自荒原城邦联合体的交换生。”她的目光扫过可可味颈间那枚精致的猫形银坠,微微颔首致意,“学院能迎来如此特殊的交换生,正是多元包容精神的体现。”她的解释简洁而权威,既解答了罗兰的疑问,也点明了可可味的身份并非流落至此的异类,而是有正式来头的访客。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依旧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莫莉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她抬起戴着珍珠灰手套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轻轻抚过莫莉头顶的栗色鬈发。这动作看似安抚,却又隐隐透着掌控。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传来,让莫莉身体微微一僵。
“小莫莉,”娜塔莉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莫莉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强调,“好奇心是好的,但也要注意分寸,明白吗?”
维克多教授看着这有趣的一幕,镜片后的灰色眼眸带着温和的笑意:“看来B班的雏鸟们已经开始相互熟悉了。很好。”他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在开始正式的课程之前,请各位同学简单介绍一下自己,让我们彼此认识一下。就从……嗯,温格多琳小姐开始吧,毕竟你似乎已经引起了不少‘好奇’。”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莫莉。
可可味立刻挺直了背,猫耳精神地竖起:“可可味·温格多琳喵!来自荒原城邦联合体!最喜欢晒太阳、小鱼干和……新朋友喵!”她说着,尾巴愉快地摆动了一下,目光扫过莫莉,带着促狭的笑意。
接着是罗兰。他清了清嗓子,露出标志性的开朗笑容:“罗兰·无名氏。呃,没有姓氏,来自孤儿院。很高兴认识大家!”他的目光坦诚而友好。
轮到娜塔莉。她向前迈了一小步:“娜塔莉·冯·霍亨索伦。霍亨索伦家第四顺位继承人。愿光明神的智慧指引我们在此的求学之路。”她的介绍简洁而带着不容忽视的份量,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莫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脸上的热度:“莫、莫莉·怀特……来自灰岩镇。”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维克多教授点点头:“怀特小姐,不必紧张。光明神安排我们在此相聚,自有其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