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补习正式开始。罗兰讲解得很耐心,思路清晰,尽量用莫莉能理解的方式阐述。但莫莉的基础实在太薄弱了,那些复杂的数学符号和拗口的公式在她眼里如同天书。好几次,明明罗兰刚讲过步骤,她拿起笔一算,结果还是错的。面对罗兰指出的错误,她窘迫得头都抬不起来,耳根持续发烫。
“专心点,莫莉。”罗兰轻轻敲了敲石桌,语气温和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莫莉心里哀嚎:这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浪漫美好!数学题竟是如此折磨人的东西!她就这样在“痛”并“艰难学到东西”的复杂感受中前行着。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一点点流逝。在罗兰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讲解和示范下,莫莉慢慢地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技巧和解题思路,开始能磕磕绊绊地独立解出一些相对简单的题目了。她埋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神情异常专注。
罗兰则在一旁摊开了自己的书本和厚厚一沓羊皮纸,低头写着什么。莫莉偶尔偷偷抬眼瞄他——少年专注的侧脸在斑驳的阳光下显得轮廓分明,格外好看,修长的手指握着羽毛笔,字迹流畅而有力。罗兰真好看……莫莉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心虚地低下头。
“在看什么?”罗兰头也没抬,却仿佛额头上长了眼睛,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没什么!”莫莉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否认,脸瞬间又红透了。她慌忙转移话题,指着罗兰面前那堆明显比她多很多的纸张:“你……你怎么有这么多作业要写?”
罗兰停下笔,无奈地笑了笑:“拉菲尔给我介绍的‘兼职’呗,帮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写点报告和论文,赚点零花钱。”他晃了晃手中厚厚的一沓羊皮纸,分量十足。
终于,在太阳开始微微西斜,将喷泉的水珠染成金色时,莫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笔——她的数学预习作业和开学观后感的思路大纲终于艰难地完成了!她偷偷瞄着正在收拾文具的罗兰,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封昨晚写好、用泥印仔细封好的家书。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疯狂滋长,勇气似乎在这一刻积聚。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羞涩:“罗、罗兰……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能陪我去一趟邮局吗?我……我是个路痴,对学院区这边的路不太熟……”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低了下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罗兰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她,爽快地点头:“行啊,反正我下午也没别的重要安排。走吧。”
这简直像是光明神亲自送来的机会!莫莉心里瞬间雀跃起来,阴霾一扫而空。
去邮局的路不算远,但两人并肩走着,一路却没什么话。莫莉是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罗兰似乎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安静地陪伴着。到了邮局,里面人不多,显得有些安静。莫莉走到高高的木质柜台前,踮起脚,开始办理寄信的手续——费力地填写地址单、称重、付邮资。罗兰则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耐心等着,没有催促,目光温和。
一切都办妥了,莫莉转过身,手里紧紧攥着那封贴着邮票、盖着新鲜邮戳的信。她下意识地把信递向罗兰,似乎想让他也确认一下地址,可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等等……我、我再看看有没有写错什么……”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怎么能把给父母的私密家书给罗兰看呢?万一他……她不敢想下去。
她急忙低头,假装再次非常仔细地检查信封上灰岩镇的地址和封口处娜塔莉给的泥印图案,紧张得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地址无误,封口完好,她才再次鼓起勇气,低着头,把信递向罗兰,声音细若蚊蚋:“没、没问题了。寄往灰岩镇的……麻烦你帮我投进那个信箱吧?”这封即将远行的家书里,不仅满载着对灰岩镇和父母的深切思念,还悄悄夹带了她不敢宣之于口、关于身边这个少年的青涩小心思。
罗兰自然地接过信,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灰岩镇怀特家),确认无误后,便走向柜台旁那个深绿色的邮筒,轻松地将信投了进去。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他没有多问一句,仿佛只是帮朋友递了个东西。
看着他转身走回来,莫莉心中充满了温暖的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她抬起头,清澈的浅褐色眼睛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轻声说道:“谢谢你,罗兰。真的……谢谢你今天帮我补习,还陪我来寄信。”这句感谢,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罗兰轻笑着,很自然地抬手,轻轻揉了揉莫莉还有些凌乱的栗色鬈发,动作带着一种兄长般的温和与安抚:“小事。”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简单的动作和笑容已胜过千言万语。
寄完信,罗兰又陪着莫莉慢慢走回学校。两人并肩走在回学院的林荫道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亲密地交织在铺满金色落叶的鹅卵石路面上。温暖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温柔地笼罩着他们,为这宁静而带着一丝微妙甜蜜氛围的归途,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永恒的金色光晕。
夕阳的余晖将宿舍楼的影子拉得很长。莫莉脚步轻快地飘回401寝室,脸颊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红晕,嘴角挂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傻乎乎的笑意。
“莫莉喵!回来啦!”可可味正灵活地在窗台栏杆上练习平衡,看到莫莉进来,立刻轻盈地跳下,琥珀色的大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怎么样怎么样?和‘布丁骑士’的‘秘密行动’顺利吗喵?”她故意把“秘密行动”几个字咬得很重,尾巴兴奋地左右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