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像是被戳中了笑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却带着冰窟般的寒意，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呵呵呵……放心，我亲爱的骑士，这次我会记得自己‘善后’。”她忽然向前一步，瞬间拉近了与弗耶戈的距离，近到几乎能看清彼此瞳孔中自己的倒影，那笑容变得危险而妩媚，“倒是你……最近这么清闲，骨头都生锈了吧？不如……去查查那个总在她身边打转的、穿着灰袍的小子？一个孤儿院的野狗，居然能堂而皇之地混进摩多斯克学院？看来家族引以为傲的情报网，该换一批新鲜血液了。”
弗耶戈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彬彬有礼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躬身礼。“如您所愿，小姐。不过，容我提醒您一句——”他抬眸，灰蓝色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诮，“有时候，‘野狗’为了生存而磨砺出的爪牙，比精心豢养在笼中的‘猎犬’……更为危险。”
“求之不得。”娜塔莉挥了挥手，姿态高傲得像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危险才够刺激，不是吗？现在，立刻，消失。你杵在这里，连空气都变得浑浊了，我的茶都更难喝了。”
弗耶戈依言转身，无声地走向房间的阴影角落，准备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但在门口即将隐去身形时，他脚步微顿，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姐。您上次额外吩咐我留意的那只‘猫娘’和那个‘奸商’——”
“哦？可可味和拉菲尔？”娜塔莉的注意力似乎被瞬间吸引了回来，她挑眉，语气陡然变得饶有兴味，之前的冰冷仿佛从未存在，“说说看，我们可爱的室友和那位‘移动杂货铺’，有什么值得记录的‘有趣’之处吗？”
“可可味·温格多琳，登记信息来自北方荒原城邦联合体，猫形兽人。”弗耶戈的声音从阴影处平稳传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表面行为符合一个活泼甚至有些吵闹的交换生形象。但根据观察，她有一个……特殊癖好。每天晚上熄灯前，她都会特意溜出宿舍，前往学院东区那家专售特色海产的店铺，购买一罐鲱鱼罐头。然后，她会将罐头偷偷带回401宿舍，不是立刻吃掉，而是——整晚抱着它入睡，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直到第二天清晨才会打开食用。”
娜塔莉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捂嘴轻笑出声，肩膀都微微耸动。“噗……难怪！我就说401宿舍，尤其是靠近可可味床铺的位置，总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迷人’气息。原来是她的‘伴睡宝物’在散发魅力。”她眼中充满了发现荒诞秘密的愉悦。
“至于拉菲尔·莫里亚蒂——”弗耶戈继续他的汇报，声音依旧平板，“他的行为模式更符合您对他的称呼——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他的‘移动杂货铺’经营范围广泛，从文具零食到各种来源不明的小玩意儿。而根据可靠线报和追踪，他近期拓展了一项新的‘业务’：在特定小圈子里，贩卖一些……‘特殊读物’。”他刻意加重了“特殊读物”几个字。
娜塔莉微微眯起了眼睛，蓝眸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特殊读物’？指的是……那些封面大胆、内容不堪入目的地下小黄书之类的东西？”
“您……已经知道了？”弗耶戈的声音里难得地透出一丝微弱的讶异。
“莫莉那丫头的演技，简直比街头卖艺的猴子还要拙劣。”娜塔莉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但随即，她若有所思地用指尖轻轻托住自己精致的下巴，“不过……这个拉菲尔，能在校规森严的摩多斯克学院里，安然无恙地经营这种‘地下生意’，甚至还能发展‘下线’（比如推荐莫莉去做那种兼职）……这倒有点意思了。”她眼中闪烁着评估与算计的光芒。
弗耶戈在阴影中沉默了一瞬。“需要我动用更深层的手段，调查他的背景和供货渠道吗？”
娜塔莉轻轻摇了摇头，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微笑。“不，暂时不必。先别惊动这条滑溜的‘小鱼’。一个能在这潭深水里安然无恙地搅动浑水的人……要么背后有我们暂时看不见的‘大鱼’在撑腰，要么……他本身就有足够高明的手段和藏得极深的底牌。”她顿了顿，眼中玩味更浓，“我很有兴趣看看，这位‘奸商’同学，手里到底握着几张有趣的牌。混乱的池塘里，才能看清谁在裸泳，不是吗？”
“您似乎……对制造和欣赏混乱情有独钟？”弗耶戈的声音从即将消失的阴影处飘来，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试探。
“这样才有点意思，不是吗？”娜塔莉指尖轻轻点在冰凉的窗玻璃上，正对着远处那两个模糊的人影，嘴角的笑意如刀锋般锐利冰冷，“秩序像一潭死水，太过无趣了。就像你——”她侧头瞥了一眼弗耶戈即将完全隐没的轮廓，“如果哪天突然不再板着脸，不再用那种刻板的调调说话，我反而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掉包了。”
“如您所愿，保持‘无趣’。”弗耶戈最后的声音传来，随即彻底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房间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娜塔莉重新坐回那张雕花扶手椅上，单手托着腮，目光悠远地锁定在喷泉广场的方向。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在她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嘴角那抹深邃而莫测的笑意，久久不曾散去。
“莫莉啊莫莉……”她近乎无声地低语，指尖在窗框上轻轻画着圈，“你身边围绕的，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妙人儿’？”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纯粹愉悦，“不过——正因为这样，这场学院生活，才不至于那么……乏味透顶，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