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哥们儿！”
萨拉猛地一声叫喊出来，他没想到自己最最深情的临终告白居然让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变成了小丑
不对
萨拉意识到一个比当小丑更重要的事情——自己怎么还能思考，甚至说话？
死亡后的世界当真存在？
扭头，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和自己万年不变的房间没多大区别，这难道代表着死后世界与现实存在某种关联？好吧，如果自己还活着，萨拉想，我这样的发现绝对足够那些学者研究个数十年了
萨拉发现自己坐在床上，纤细的手臂支撑着身子不会随着惯性向后仰倒，蒙特莱昂家族标志性的银发，有几缕顺垂而下，帖在肩膀两侧……
？
手臂……纤细的？还有……长发？
萨拉顿时慌了神，他似乎终于从濒死的迟滞状态中脱出，眨巴着眼掀开被褥，跳下床走到房间角落那一面落了灰的全身镜
眼前的人儿哪还是英勇威猛的萨拉先生？白皙水嫩的肌肤好似能够掐出水来，身高和萨拉相比矮了整整一个头！纯正的家族血统为萨拉带来的银发已经越过了自己三分之二个腰，几乎就要垂到地面上去……并且看起来那般柔软顺滑——萨拉亲自摸了摸，比起头发，他更加愿意称呼这玩意儿为丝绸
镜子对面那一个五官精致的女孩正努着嘴，踮起脚尖，眯起眼使劲儿朝着正对面看，颇有些可爱娇蛮的感觉，可她那柳枝一般的秀眉与生俱来的微微轻蹙，于是又平添一丝不怒自威的贵族英气……可爱又带点小脾气的漂亮大小姐？好吧！该死——萨拉现在只能这样形容自己了！
“——该死！”
百灵鸟在自己的房间内发出悦耳的悲鸣
“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事！”
家中女仆的声音传来，这使萨拉恢复了冷静，她现在得搞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顺带评估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自己是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女性，这样美丽的面庞恐怕任何看见的人都无法视而不见，硬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某个部位的发育似乎有些过于“平平无奇”了？
银发的大小姐又围着房间转了两圈……这儿确实得是自己房间才对，尽管细看有些出入，但房间布置还是大体一致。让萨拉确信下来的是自己某些不变的癖好：常年敞开的窗户，必须井井有条的书桌，还有最重要的床头柜上瓶子里的百合花——必须挑三朵最好的，芬芳扑鼻，每日更换，萨拉专供
哑然失笑，自己这是重生了，可变了个性别，萨拉不明白这是恩赐还是惩罚
敲门声传来，又是女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惧怕？
“大小姐，您今日还有课程……”
今天有课？
萨拉看向窗外，日上三竿，洁白清晰的阳光将每一寸没有阴影的方位照的明亮，她很久没有听到“上课”这种字眼了，按记忆来算，学院里的第一节课是在八点整，自己已经迟到了
“咳咳……”
清清嗓子，萨拉正打算开口，房间外的女仆却突然惶恐起来
“大……大、大小姐您今日也不想去学院的话，可以不去的！”
什么叫今日也不想去？萨拉记得自己在学院可是名副其实的优等生，从来不会主动缺席任何一节课，看起来这个世界的自己似乎有些……叛逆？
摇了摇头，萨拉决定不去想这些，重生后的自己连性别都变了，那么其余人对自己的印象变了个样子也在合理的范围内
虽然有些不太舒服，但萨拉决定暂时接受现状，现状是：学生就得去上课
“不，进来为我更衣，我要去学院。”
清脆悦耳的声音，清晰的发音和有力的吐字，却不端着，像是自然纯净的冷色系玻璃汽水，女仆听着惊讶，愣在原地，大小姐的脾性什么时候改了？今天不仅没有骂自己，还一下就学会了家主一直强调的“贵族的端庄语气”
见半天没有动静，萨拉以为自己声音小了，于是又喊一遍
“来……来了！”
女仆慌慌张张推门而入，心里想：奇怪，大小姐平日碰都不让别人碰，怎么这会居然叫人侍奉她换衣？
其实萨拉也有苦衷，她也不想，但她根本不知道女孩子的衣服怎么穿，学院里女生的校服都是裙子，她前不久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要是穿成不三不四的模样，指定要闹出笑话
她看着这个不存在于记忆中的小女仆，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仆身子一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大小姐，您可以叫我小梅”
“我记住你了，小梅……”
萨拉将睡衣随意脱下，被宽大睡衣遮住的胴体裸露而出，微微侧头，萨拉轻咬着下唇，脸快要红进耳根子里去，努力让自己眼睛的余光都不能看到镜子
“来。”
被人这样看着仅剩内衣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一种凌辱……
女仆小梅欣赏着大小姐雪白的肌肤和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一瞬间连害怕都忘记了，感叹道：“大小姐，您身材真好”
“……尽快”
萨拉脸上不动声色，心却跳得比跑着还快，这是她第一次将要以女性的身份穿上这样的校服，这让她的心情有些异样的复杂
“大小姐，我……我会尽量的……”
小梅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萨拉能感觉到她的紧张，这倒是让她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能感受到这小姑娘有点害怕自己——好吧，现在这不算坏事儿，至少她不是唯一一个感到紧张的人
穿上裙子时，萨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暴露感，布料与肌肤的触感异常敏感，每一丝微风都让她的神经紧绷，小梅手指与她温热的皮肤相触，那种忽然间冰冷一会儿的感受又让她更加用力地咬着下唇，试图抑制住那股子痒痒的感觉
“接下来是衬衫，大小姐。”
配合着抬起双臂，小梅轻柔贴近的动作让萨拉甚至能感觉到女仆的手指在帮她扣衬衫扣子时的轻微颤动，绕颈的领带交叉过环，紧贴着萨拉的脖子，在颈间处形成一种奇怪的束缚感
或许是不适应？萨拉想：这副身体好像有一些太敏感了
“外套……请您转身。”
“最后是长筒袜和鞋子，还请您坐下。”
小梅的声音近似耳语，萨拉坐下，她感到自己的腿在微微颤抖，这种看起来柔软的长筒袜穿起来有一种紧致贴合带来的轻微压力，但并不难受，反倒是让萨拉感觉十分舒适、温暖
“大小姐……好了。”
随着小梅的最后一句话落下，萨拉站起身来，结束这些繁杂的程序让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在镜子前转一圈
太美了
萨拉的手不自觉朝着脸颊摸去，随后又惊于这种女性化的动作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急忙放手，润红的血色在脸上再次加重几分，她将伸手向镜子
手指触在那一端自己的脸上时，那一端少女精致的五官微微动容
“小梅？”
“是……大小姐！”
萨拉突兀的询问让小梅的头近乎要低到地里去，外界对于蒙特莱昂家的大小姐有诸多称号，例如“喜怒无常的恶魔”、“长了尾巴的大魔王”、“小心眼的恶毒女人”
当然，根据小梅前辈的描述，自家大小姐确实是名不虚传
怪自己实在太不走运，第一次来大小姐这儿值班就被点名了
小女仆欲哭无泪，而她的大小姐显然没有注意到她，萨拉此刻还想着别的事儿
“带我去学院，不要张扬，懂么？”
“是的！大小姐！”
大小姐这会儿突然想去学院，又是要干什么坏事吗？小梅头低低的，心里痒痒的，大小姐居然要带上自己去学院，虽然带上随从这种事在学院里并不少见，可大小姐因为讨厌被家族“监视”的缘故，从没这样做过，说不定能听上几个八卦……
萨拉不知道小梅心里的小九九，凝神静气，她得再确认个事
“小梅，你该叫我什么？”
“……大、大小姐？”
小梅身子都抖起来了，她不知道大小姐要干什么
看着小女仆，萨拉有些无奈的笑笑
“不，全面一点”
“……大小姐，我、我不太懂”
“叫我全名，正式一些。”
大小姐这样的要求——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吗？
小小的女仆悲从中来
“尊敬的莎拉·德·蒙特莱昂大小姐。向您请安！愿您今日一切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