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凯尔评价道：“天才的造物。”
“而我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莎拉上前，用一根长条的石英玻璃试管将药剂全部装了进去，然后把软木塞盖上：“这个药剂可是关键。”
“随你们怎么说。”凯尔捶打自己的颈背，以此缓解疲劳：“接下来呢？”
“回现场。”卡西娅用实验室里的白布擦净搅拌棒和漏勺：“把药洒在那里。”
凯尔唉声叹气：“又去？”
“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莎拉说：“你好人做到底。”
“我都不清楚我是副主任——还是你们的下属。”
“想当主任吗？”
“这话有意思。”凯尔挑眉，吹出一段细长的口哨声，“我爱听。”
“等把梅林的事告诉我父亲。”莎拉摩擦起脚尖，把大拇指的指甲轻轻嵌进食指中段的肉里，然后放松：“再说你的功劳。”
“那我会很乐意带路。”凯尔瞬间浑身站得笔直，用词也正式起来：“尊敬的蒙特莱昂小姐。”
“少来这套。”
“那个，对于梅林老师……我想说两句。”
“你和他关系很好？”
“不。”凯尔挠挠头，“他是个好老师。”
“不好。”莎拉冷哼一声：“我说了算。”
“我记得蒙特莱昂公爵还在北方。”凯尔目光如炬，双眼定格在莎拉银发的末梢：“学院的事务他很难插上手……他要回来？”
“与你无关。”
莎拉知道父亲要回来。等国王这个倒霉蛋意外病死后来参加他的葬礼，要不了多久的
但这种前世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好吧。”见莎拉不肯再透露半点消息，凯尔耸了耸肩，主动走在前方带路
静默。三人的脚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展现出些许不经意的紊乱，四周的环境偶然发出几种潦草的聒噪，凯尔忽然开口：
“你家的势力主要在北方吧。”
“不觉得你的话很多吗？”
面对凯尔突兀的问询，莎拉没有给他好口气
作为实权贵族，蒙特莱昂家族最大的依凭就是在北方边境忠于他们的精锐边军。蒙特莱昂家族不惜花大价钱为这些边军购置了各类最新式的武器
王室当然对这样的情况不满，但却无可奈何。凭借着令王室忌惮的武力，蒙特莱昂公爵甚至还朝着国王索要军饷
当然，王室也不是吃素的，在国王和其他贵族的联合压力下，作为默许蒙特莱昂家族掌控北境的交换，身为家族长子兼继承人的莎拉就读位处帝都的帝国皇家魔法学院，远离了蒙特莱昂家能一手遮天的北方
“主要是好奇。”见莎拉不悦，凯尔话锋一转，看向卡西娅，掐住上唇的手用拇指不断自下而上毫无节律地翻拨着：“莎拉小姐为什么要帮卡西娅同学呢？”
“因为本小姐心善？”
莎拉抢答。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凯尔，而是双眼紧盯着低头不语的卡西娅
凯尔又问：“你们是朋友吗？”
卡西娅始终不说话，凯尔替她补充，将话题走下去：“很好的朋友才会共患难。”
“不是。”
莎拉依旧观察着卡西娅的神情，在见到后者没有做任何表述后，她首先否定：“我们可能不是朋友。”
“你们不是朋友不太可能。”
“说了我心善。”莎拉说：“把我当好人就行。”
“你是好人？”凯尔用疑惑的目光看莎拉，显然对这种说法并不太赞同
“不像吗？”
“好在哪。”凯尔侧目，拉长着声音去问卡西娅：“是好人吗？”
“你别骚扰人家！”
想到卡西娅有概率会说出“好人”二字，莎拉就像患上战后创伤的老兵那样应激了起来，即刻制止了凯尔的问询：“少说点儿！”
小道两侧吹来不算柔和的风，刮在脸上却把耳朵冻住。今日的天气过冷了些，卡西娅低头了许久，等所有话题都沉下去一分钟后。都没抬起头就突兀来了句：
“是。”
“……是什么？”凯尔的眉头缠绕成一团乱麻，眼中的困惑化成一种对莫名其妙的不解：“你们果然是朋友？还是莎拉小姐，你是个好人？”
莎拉加重向前踏的脚步，左右摇摆着头抗议：“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卡西娅这会又成了哑巴，只是埋头跟着，耳根透出一丝类似苹果表皮的泛红，和冻出来的没有太大区别
“真怪。”凯尔闭上嘴，过了两秒又忍不住再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猜猜看。”
莎拉先转动眼珠，在看见卡西娅埋着头后才大胆地扭头去看她。撩起被风吹动至脸颊侧面的银发，莎拉清楚的看到了埋不下去的某人耳边的红晕。吐出舌尖湿润唇边，回头，乱瞟一眼毫不相干的树干、灌丛、韧草；莎拉挑起一抹笑，重复一遍最先前转动眼珠看卡西娅的动作。以一种畅快轻松的语调，压低着声音说：
“比较神秘。”
凯尔不语。到了地方后，他乖乖打开了博物室进入小房间的通道
“直接洒在地上？”
莎拉把那支装了药剂的试管拿出递给卡西娅
“墙上也洒一些。”卡西娅接过药剂，打开软木塞，往小洞周边洒下一些，然后涂抹均匀，“别浪费就好。”
在药水触碰到墙面时，魔法构筑而成的墙首先发出一阵仿佛被腐蚀了似的“滋滋”声，随后冒出一缕烟，一股浓烈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弥漫开来
两秒后，墙面落出星星点点下坠的黄白色粉尘
“这是？”凯尔捂着鼻子凑上前去查看：“魔力粉尘？”
卡西娅点点头：“有了这个，你们就能追查那个小偷了吧。”
“是这样没错。”凯尔盯着粉尘观察了一会：“但得多一些，把这些魔法粉尘炼成魔光石……如果这确实是那小偷留下来的，其上携带的信息素会让魔光石靠近同样信息素魔力时发光。”
“谁来炼？”莎拉这时候发问：“这种难度。你难道要让我们来炼？我们可还是学生。”
“我会安排。”示意卡西娅继续洒下药水，凯尔说：“收集起粉尘交给我，炼成的时候我会把魔光石给你们。”
“等多久。”
莎拉视线转向卡西娅，对着凯尔继续说：“我们就干等着？”
“卡西娅同学的停课到此结束。”意会莎拉的意思，凯尔吁气：“我会向学院报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