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学院的大门，今日帝都的雾气过于浓厚，在昨日目送着卡西娅坐上有轨电车回家后，莎拉脑子里就一直盘算着学院里的事儿
在进校后，莎拉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凯尔一大早就在门口的阴影里站着。这位消瘦的教务处副主任咳嗽两声，指节叩响花岗岩柱的力度和催缴学费通知单盖章时一样重
“你看起来像个间谍。”莎拉说
“……说什么呢。”
凯尔神秘兮兮的摊开手掌，其上躺着两颗奇异的晶石，晶体内部流转的幽光让人想起昨天中央广场上提前两小时亮起的路灯
“给卡西娅一个。”凯尔仰起头，看起来有些小得意：“我加班加点亲自炼出来的。”
“就两个？”
“什么意思？”
莎拉拿着魔光石仔细观摩着上下翻动：“我还以为质量会更好。”
“差不多得了。”
“谁叫你是一级魔法师。”收下石头，莎拉说：“标准不一样。”
“说了不是我的专业。”
“早知道叫别人来炼。”
“喂！”
“开玩笑的。”莎拉炼金似的提炼出凯尔的尴尬与不悦，“辛苦了，凯尔副主任。”
“这倒是中听。”凯尔拿出一张来自教务处的统计表揉皱来擤鼻涕：“你的卡西娅同学呢？”
“住得远，不过她很快，起的也早。估计只比我晚来三分钟左右。”
“你怎么知道？”凯尔狐疑的看着莎拉，“你每天都在等？”
莎拉装傻：“猜的。”
“不考虑让她换住处？”
“下周。”
莎拉说完这句话就将视线挪向天空，打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哈欠
凯尔本来想说：“她哪来的钱？”，但看着莎拉确信的模样，他心中会意，只是提醒：
“你们用魔光石的时候让我跟着去。”
“跟踪癖发作？”
“是便利！”凯尔用力吐纳空气扰乱的波动把他向同一边扭皱的衣领上下掀起五毫米：“有我在，你们两个就是在配合教务处！”
“那得等到午休。”莎拉搓一搓眼眶，“至少先让早上的符文课结束……有人来了。”
凯尔向校门口看去，远处的黑发少女提着一个单缝线牛皮单肩包向校内走来
“……你其实是在等她吧。”
“不知道。”莎拉笑着向凯尔告别：“再见。”
等凯尔离开，莎拉立即抢占了他的位置，然后用凯尔拦截自己的方式拦下了卡西娅
“三分钟零二十秒。”莎拉从制服外套摸出一颗草莓，一颗魔光石在她另一只手掌心的阴影处泛光，“我等了你好久。”
“客观上不久。”卡西娅冰冷的眸子滑过莎拉的脸和手上的魔光石，最后居然停在那颗刚摸出来的草莓上：“主观上……你等我做什么？”
“魔光石。”
莎拉将魔光交给卡西娅：“凯尔那家伙赶班炼的。”
卡西娅收下说：“你有谢谢他吗？”
“有。”莎拉搭上摸着草莓的右手腕内侧：“草莓也给你。”
“没有附赠的一银币我就要。”
“拿上。”莎拉将手递出：“快点儿。”
三秒后，卡西娅收下了莎拉的草莓
“上完符文课你陪我来。”
“是要我喊你的意思吗？”
“我不会睡着的！”
莎拉扯上卡西娅的袖口，然后顺着袖口往领口扒去，在看到内里透露出的昨日给卡西娅购买的衣服后，莎拉才领着卡西娅朝教学楼拉去
“还不错。”
“不是因为你的话才穿。”卡西娅说完这一句，就因为脚步适应着莎拉走动的节奏没了下文
莎拉说：“我知道你是嘴硬。”
越过熟悉的走廊 两人并行着走入教室
……
符文课结束时，阳光正好移过拱窗的第十一道铅条。莎拉把鹅毛笔插进墨水瓶，纸上未干的墨水与窗棂投下的菱形光斑重叠
卡西娅合上那本《基础元素周期表》
“没睡，值得表扬。”
“这才是常态。”莎拉也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去吃饭？”
“别闹。魔光石一直有在发光。”卡西娅拿出泛光的石头，“抓紧时间。”
说完，卡西娅就朝着走廊外跑去试验哪一边的光更亮
莎拉跟了上去。她数着卡西娅靴跟敲击地砖的节奏，看两人交错的影子随着位置的挪动被渐渐拉长
在穿过中庭时，魔光石忽然开始升温
“得找凯尔。”莎拉与卡西娅对视一眼，率先开口：“哪个方向？”
卡西娅举起魔光石，转一圈回答道：“梅林老师的办公室。”
“谁？”
“梅林老师。”
“那混蛋该有麻烦了。”莎拉停下脚步对卡西娅说：“你去把凯尔叫来。”
“凯尔副主任？”
“让他来撑腰。”
在卡西娅走后，莎拉来到梅林办公室的黄铜门把手前。她看着熟悉的木门，伸手去拧，脑子里全是被梅林骂的狗血淋头的回忆。魔光石在她掌心闪成一盏灯。咬牙推开，莎拉探进去半个身子
“——以后记得敲门。”
梅林第一时间没有抬头，他一如既往皱着眉，川字型的眉间似乎永远拧在一块儿
“问什么问题？”
梅林的第二句，他用肯定的语气来猜测来者的意图
莎拉走上前，将魔光石按上办公桌边缘
“问它为什么会发亮。”
“莎拉？”
梅林听到熟悉的声音，用笔尖在纸面上戳出一个窟窿：“你嫌我不够烦？”
“知道魔光石的特性吗？老师。”
“你想说我是盗窃者？”
梅林忽然嗤鼻一笑：“哪儿来的大侦探？”
“至少和您有关。”
“请你出去，莎拉同学。”梅林毫不留情的下达逐客令，“我要午休。”
“你还午休上了！”
莎拉再次拿起桌上的魔光石重重拍击桌面两下
“盗窃者的魔力信息素在你这里如此浓郁——你看看它有多亮！”
将魔光石甩到梅林的单边眼镜前，莎拉高喊：“你最好能解释！”
梅林突然起身，椅腿在地板拖出刺耳的呻吟。他将袖口扫过右边空了的茶杯时扬起同样在右边茶杯不远处烟灰缸里的灰，那气味像极了这家伙叫自己去后面罚站时的烟草气
“你很喜欢扮演侦探？”梅林说：“这件案子归教务处管理。我不记得学生有资格调查他的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