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父亲夜万三一巴掌重重地敲在饭桌上，震得桌上的饭菜都抖三抖。
坐在饭桌两侧正在吃午饭的夜君临和他的母亲程淑芬都抖了个激灵。
“夜君临，你班主任又打电话来了，”饭桌前，夜万三神色阴沉如水地将碗筷放下，语调阴沉地说道。
“他说你一、二、三诊考试的平均分也才180，你这个情况是没得希望考上本科了，甚至上个专科都费劲。
他让你不用再去学校了，也不用再参加高考，直接去读技校算了，免得浪费时间。”
母亲程淑芬听到这里也放下了碗筷，手指都不由得紧紧攥到了一起，脸上顿时愁云惨淡起来，担忧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那该怎么办才好啊？”母亲急道。
“唉！”
夜万三长叹一声。
“凉拌！”夜万三颇为恨铁不成钢地道：“高二的时候老师就建议你去读技校，不要浪费时间。
你死皮赖脸求老子说你要读书，你要学习，想参加高考试一试。
现在呢？你还试不试？
依老子看，你只有去读技校。
今天下午，你就不用去学校了。
明天，老子亲在送你去省城的职业技术学校。”
沉默一阵。
夜万三又气恼地说道：“老子真的不晓得你的脑壳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我看就是让我们家那头**去读书，估计都比你个龟儿子要强！”
只见夜君临神色依旧如常，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终于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夜君临打了个饱嗝。接着又盛了三碗鱼汤，先给二老奉上。眼见二老不接，就恭敬地放在桌上。
夜君临再将手中鱼汤一碗饮下，这才笑呵呵地对着二老道：
“老爸老妈你莫慌，先喝儿子一碗汤。
老妈老爸你莫急，你听儿子给你讲。
读书升学路不通，怪儿愚钝不中用。
非是孩儿不愿学，实在有心无力懂。
条条大路通罗马，此路不同他路通。
技术学院非我愿，不如在家学养猪。
学校自此不再去，安安心心做生意。
从此跟着老爸混，再也不犯当年蠢。
踏踏实实养**，孩儿立志当猪王！”
“你呀你，就会些油嘴滑舌。”母亲程淑芬笑骂道。
“你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就只会说些歪门邪道的把戏，不务正业！”
父亲夜万三虽然仍然板着一张脸，语气严厉，但是神色却舒缓了许多。
“你说你要跟我学养**？呵呵，”夜万三冷笑一声，“混小子，不是我看不起你，这份工作你是绝对做不来的！你以为养**就这么简单哪？”
“有多难啊？”夜君临脸上很是不屑道，“我也看过你养，不就是让那些**吃饱。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再吃。简单的很，简单得很。我绝对干得来的。”
“这些只是最基本的工作，”夜万三道，“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养**的，而**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生小猪的。
关于**的配种，**的产前护理，**的接生工作，**的产后护理等等，这些都需要专业知识的。
你个龟儿子一天天不学无术，还想养**，你趁早洗洗睡吧你。要是让你养死了，我们家早晚得去喝西北风。”
夜君临无言以对，只能苦笑。
“老头子，你别总打击孩子呀，”母亲程淑芬嗔怪地白了夜万三一眼，拉了拉丈夫的衣袖，“难得天宝有心做正事，他不会你教他不就完了吗？”
夜万三瘪了瘪嘴，斜着眼睛又瞅了瞅夜君临，才无奈道：“老子一天天那么忙，哪里有闲工夫教他？你要想学，就自己去买一本关于养**的专业书。
你自己先看几遍，搞清楚些基础知识，不懂的再来问我。”
“得令！”夜君临满脸乐呵呵，“老爸，我马上就上街去买一本。不过，我们先说好，我可只管**的接生和护理的这些专业性工作。
至于清理猪粪、打扫猪圈这类没得技术含量的工作还是得您亲自来哈。嘿嘿！”
父亲夜万三的脸瞬间变得黢黑，好似抹了一把锅底灰。
“你个龟儿子，就是这么孝敬老子的吗？”夜万三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夜万三越想越气，这个龟儿子今天是欠收拾了。
夜万三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在屋子东翻西找。
“娃儿他妈，老子的那根黄金条条（藤条）呢？”
母亲程淑芬掩嘴偷笑道：“今天做早饭的时候，你儿子又丢到灶里面烧掉喽。”
“狗日的！”夜万三气得跳脚，“老子做三天才弄出来一根，你眨眼的功夫有烧掉了？你个败家子呀！”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今天不抽你一顿，你是不得长记性的。”
夜万三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解腰间老旧破损得有些泛黄的皮带。
“诶诶，老爸，老爸！要不得。”夜君临慌了。
从小到大，他可是和皮带来了数十次次的亲密接触，那滋味太酸爽，他可不想再尝试。
他慌忙上前，一把抓住夜万三宽厚的手掌，“老爸。莫扯皮带，莫扯皮带！万一裤子落下来不美观。”
夜君临嬉皮笑脸地陪笑道。
但夜万三一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老子爬开些。”夜万三奋力想要挣脱夜君临的手掌。
眼看老爸是来真的，夜君临再也不皮了，赶忙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老爸，我认错，我悔过，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火烧您的黄金条条了。”夜君临态度诚恳地道。
心里却道：我下次还敢。
眼看老爸余怒未消，夜君临又贱兮兮地凑上前，在夜万三背上上下来回轻抚，给老爷子顺气。
“儿子刚才是跟您开玩笑呢，扫猪圈、铲猪粪这些体力活肯定是我来干塞。那真能让您老受苦受累？”
“儿子的孝心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有个屁的孝心！”夜万三没好气地骂道，“一天天的没把老子气死。”
这时夜万三的气也消了大半，瓮声瓮气道：“还不把老子的手放开？”
“得嘞！谨遵老爸吩咐。”夜君临撒开了手。
“老爸，要我帮您穿皮带不？”
看着老爸扯出半截的皮带，夜君临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滚！”夜万三没好气道。
程淑芬全程都在捂嘴偷笑，这一出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来上几出。
这是他们父子俩特殊的相处模式。
夜君临知道老爸怒气已消，这次又是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这时又听夜君临说道：“老爸，你总是瞧不上我，但这次我肯定让您刮目相看。不过，我们得打个赌。”
“哦，你想赌什么？”夜万三神色不善地盯着夜君临。
“我们家里那头**是不是快生产了？”夜君临问。
“不错，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
“好！那就以半个月时间为限，这段时间我自学养**指南，这头猪归我照管，也由我来接生。
要是我成功完成这项任务的话，那么我要老爸您收回以前所有辱骂我的话，并且诚心向我道歉。
而且以后也不准骂人，不准骂我妈，不准说脏话，更不准叫我龟儿子，得叫我乖儿子、好儿子！怎么样，老爸，敢赌吗？”
“嘿嘿，你个龟儿子还敢用激将法激老子？老子就和你赌了！
你要是在半个月之内学会接生这头**，老子不但和你道歉，不骂人，今后我的养猪场也交给你了。
你来当厂长，我给你当副手，老子还给你端茶递水，捏肩捶腿。你看如何？”
“嘿嘿，真的吗？”夜君临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夜老三说话，向来都是一口唾沫一颗钉，什么时候变卦过？你个龟儿子还敢怀疑老子？哼！”
夜万三重重冷哼一声，对于这点很是不满。
“我既然做了承诺，那假如你个龟儿子没有做到，甚至还把老子这头**弄伤弄死了，又怎么说？”
“如果我输了，儿子从今以后当牛做马，为奴为仆，给您捏肩捶腿，洗脚洗背。
您叫我撵狗，绝不追鸡；您让我骑马，我绝不骑驴。
父亲有令，唯令是听，父亲有命，无有不从！”
“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夜万三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爸老妈，你们继续吃饭，儿子就先去买书了。”说完，夜君临就风风火火而去。
……
话说夜君临来到县城，转了几家书店都没有找到一本适合初学者的养猪指南。
于是临时起意，他准备去经常去的旧书店找找看。
不负所望，这里的书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医卜星象，无所不有；养猪种花，样样齐全。
夜君临从初中起就爱到这里来看书。学校的东西没学到多少，在这里却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
夜君临在旧书堆里翻找了好一通，突然眼前一亮，相中了被用来垫桌角的一本《**养护指南大全》。
书名全称是——《**养护指南大全之**的产前护理、接生手册以及产后护理一本通之我家的**特能生》。
作者：天机神猪。
“嗯，这个好！这个好！”夜君临嘴上连连称赞。
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这本书一看就不简单，作者的名字都如此不同凡响！
之后我养的猪就是神猪。
神猪之名必将享誉全国，走向世界。美国总统都要登门拜访，才能买到我夜君临的猪仔。
猪王之名，舍我其谁？
又想到今后自己当厂长，老爸对着自己点头哈腰，低眉顺眼的模样。
自己优哉游哉地坐在躺椅上，老爸给我夜君临又捏肩来又捶腿，又端茶来又倒水。
我喊一声“老夜啊，茶凉了”，他就屁颠屁颠去沏茶。
……
想到那画面，夜君临乐得口水都要滴到地上去了。
翘起的嘴角简直比10把AK都难压。
脸上的笑容更是堆积得像是一朵葵花。
“诶，小兄弟，回回神，”书店老板伸出手掌在夜君临眼前晃了又晃，“你口水都滴到我书上了。这本书你到底买不买？”
夜君临这才过神来。
“我买，必须要买！”
夜君临脸上一片赧然，急忙快速用衣袖擦干书上的口水。
“老板多少钱？”
“九块九。”
“怎么都是这个数？包邮吗？”
老板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夜君临，没好气道：“不包！”
“哦。不包就不包，你生什么气呀？”夜君临小声嘟哝道。
“10块钱，不能再少了！”
夜君临一脸霸气地说道，脸上却浮现出像是给了服务员1千元的小费的得意神情。
“可以！”
老板懒得理这个憨憨，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夜君临付了钱，一把抄起书，又风风火火而去。
……
夜君临回到家，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开书，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吃晚饭时，他也不忘拿着书，手不释卷，边吃边读。
吃完饭，简单洗漱完毕。
夜君临又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细细翻读，一边读，还一边记笔记，做记录。
直到晚上11点钟，夜君临终于将整本书通读完毕。
伟人曾说，看书百遍，不如亲身实践，理论需要联系实际。
择日不如撞日，实践就从此刻开始。
夜君临闭上眼回忆书中所说。
《**养护指南大全》上面记载：**要想安全顺利诞下猪仔，产前护理很重要。
夜君临忽然心血来潮，决定今晚就给家里的**做一场产前护理。
拿路托（漩涡鸣人）的忍道是：‘说到做到’。
我夜君临的忍道就是：‘想做就做，立刻行动，绝不拖延’。
夜君临拿出抽屉里的手电筒，抱着《**养护指南大全》，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老爸的鼾声隔着房门隐隐传来。
老爸老妈睡眠浅，常有失眠，一旦醒来就很难入睡，夜君临可不想打扰父母安眠。
夜君临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走到了猪圈旁。
夜君临用手电照了照猪圈。
家里的这头**全身漆黑，体壮如牛，夜君临给她取名叫‘大黑’。
此刻‘大黑’挺着一个大肚子，显然已经熟睡。
所幸猪圈离卧室相对较远，动静小一点，不会有吵醒老两口。
夜君临站在原地，努力回忆**产前护理的要点，第一步是……，是什么来着？
夜君临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
唉！我这个笨脑袋，果然装的都是豆腐渣。
夜君临在心里气恼地想到，他对自己甚是恼恨，这蠢猪一般的记忆力实在更感到无可奈何。
其实这才是夜君临成绩不好的最大原因，之前学过的东西，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一篇课文，他需要背20几遍才能记住。
他也很努力在学，但就是记不住。
夜君临只得打开手电筒，再翻开书，找到**产前护理的章节。
书中说：
第一步，轻抚其背，越轻柔越好，使其放松身心，让你和她建立信任感；
第二步，轻揉其乳，疏通其经络，畅快其神经，让她依恋你；
这？这是不是有点问题？怎么感觉这作者有点不靠谱的样子。这确定不是猥亵**？
夜君临心下有所疑惑。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是动物，又不是人，算哪门子猥亵？作者既然身为专业人士，肯定不会信口雌黄。
干就完事了！
第三步，轻抚其腹，让其感受你浓浓的爱意，同时也和腹中胎儿心生感应，和你建立深厚的羁绊。如此**就不会对你产生敌意，会让你靠近，帮她接生。
……
嗯，有道理。夜君临点头表示赞同。
今晚先完成这三步吧，完成就洗洗睡觉，剩下的步骤明天再进行。
夜君临打定主意，就合上书，准备行动。
他动作很轻，不想惊醒‘大黑’，阻碍他施展。
夜君临先轻抚‘大黑’的背部，甚是轻柔，如情人间的爱抚。
轻抚了10分多钟，这一步很轻易就完成了。
‘大黑’似乎感觉很是舒服，睡得更香甜了。
这让夜君临大受鼓舞，果然，书中说的都是正确的。
真乃绝世宝书呀！
夜君临难掩兴奋之情，狠狠在书皮亲了一口。
于是，他兴冲冲地就准备进行第二步。
说实话，夜君临很是紧张，这似乎让他有一种负罪感，偷感很重。
一想到这是母性的敏感部位，夜君临脸都憋红了。
数次伸出手，又数次缩回来。
内心充满矛盾，精神满是挣扎。
夜君临一直在内心告诫自己‘她只是一只猪！’“只是一只猪！”“只是一只猪！”……
但似乎还是下不了手。
夜君临又想到，自己既然决定要养**，早晚都得走这一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于是，心一横，夜君临终于还是伸手摸了上去。
那感觉？
其实毫无感觉，也就那样。
未触前内心战战兢兢，揉捏时却是毫无波澜。
夜君临揉捏的动作依旧很轻。
观看‘大黑’的反应，大黑似乎微颤了一下，却并未醒来，这让夜君临微微放下心来。
第一颗揉捏完成，接下来是第二颗，顺利过关，第三颗也安全着陆。
至此夜君临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摸了一把额前的冷汗，自此，夜君临内心变得古井无波。
夜君临数了一下，大黑长有12颗乳。
看来他得加快速度了。
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颗揉捏完成，轻轻松松。
就这就这呀，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夜君临在心底暗自得意，乐不可支。
却不知黑暗中有一只眸子悄然睁开，似睁似闭，发出猩红的诡光。
就在夜君临轻柔地揉捏第9颗的时候，大黑的两只眸子完全睁开，变得血红。
猪圈里‘昂’的一声尖锐的**嘶鸣声响起，大黑后腿猛力一蹬，一只猪蹄重重踹到了夜君临太阳穴之上。
夜君临直接被踹飞当场，被撞在石栏之上，再重重跌落到地，手中的书也掉落在旁。
夜君临‘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他此刻只感天旋地转，脑袋嗡嗡轰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疼！
好疼！
好疼呀！
我的头快要裂开了！
地上鲜血已经汇成一滩，夜君临脑袋太阳穴处鲜血汩汩而流，透过鲜血隐隐可以看到他太阳穴处已经裂开了一个深深的小洞。
眼看是不活了。
夜君临似乎也感受到自己身体此刻的糟糕情形。
只见他强撑起一口气，用手指沾染地上的鲜血，在那本《**养护指南大全》上面写划着什么。
而似乎已经彻底发狂的大黑却仍在猪圈里横冲直撞，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怎样的错事。
只知道本能的嘶吼蛮撞，肆意践踏，发泄心中的疯狂。
而夜君临还在写着。
即使大黑沉重如山岳的铁蹄在他身上又践踏过数十次，他也只是吐出数口夹杂着内脏的血块。
到后面却是吐无可吐了。
因为鲜血似乎快流干了。
现在不光他的脑袋，连他的身躯都好似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但他仍然在写着。
他写得是那样的吃力，
那样的缓慢，
那样的歪歪扭扭。
一笔一划，无比艰难。
但是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坚毅，决绝，不容抗拒。
像是要在这个世界发出最后的呐喊，留下最后的声音，刻印下自己最后的痕迹。
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夜君临的手指拖动着最后那长长的一笔，无力地垂下。
他的意识越来越沉重，精神越来越恍惚。
终于他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终于从那种无尽无极的痛苦中挣扎出来了。
因为他再也不动了。
也再没有了气息。
只是眼睛却大大地睁开，似乎永远不能合闭。
却看书上留下的那一行字，虽然歪歪扭扭，却依稀可辨。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