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地下的斗技场内,永远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与干涸的血迹。
陈年的血垢,在石缝间凝结成深褐色的硬块。
而墙壁上,布满了的那些层层叠叠的抓痕。
有些深可见骨,有些则浅淡得几乎被新痕覆盖——这是历代‘海奥斯托’家后代在此厮杀的证明。
角落里甚至堆积着未能及时清理的白骨,其中几具细小的骨骸格外刺眼,显然是未成年后代的残骸。
而‘伊芙利特’则在尸骸间狼狈地翻滚,靴底不时踩碎不知名生物的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握在‘斯凯拉’手中的巨剑划破空气,剑锋擦着‘伊芙利特’的耳际掠过。
削断的几缕发丝飘落在了一具尚未完全腐烂,但却也已然是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貌的尸身上。
“芙莉铎姐姐!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哇————————————————!!!”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此刻也顾不上别的什么,带着哭腔的‘伊芙利特’惊声尖叫道。
她的后背撞上了一具挂在墙上的骸骨,那具骸骨的指骨甚至还深深嵌在石缝中,仿佛至死都在试图逃离这个地狱。
“哎呀呀,看来情况确实有点……棘手。”
听到‘伊芙利特’的求救,她只是无奈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了,就这么中止也太可惜了。”
那笑容里带着些许早知如此的意味,却并无多少出手干预的打算。
“没办法,既然如此,就当是.......新能力的实战测试提前好了。”
她轻轻推了推鼻梁上,那为了之后看清情况而戴上的眼镜后。
“伊芙利特,试着运用我赋予你的新力量吧。”
就用着自己那,带着一丝慵懒和事不关己的语调扬声道。
“总是逃跑,可没法让斯凯拉姐姐尽兴哦?”
说着,观众席上的‘芙莉铎’就迈着从容的步伐,前往了最高处的观景台落座。
“别担心,我和‘斯凯拉’姐姐已经说过了,我相信她下手会有分寸的。”
那里是【德拉贡·海奥斯托】最钟爱的位置,同时也是能观赏全局的最佳视角。
“不过,看来‘斯凯拉’姐姐还是老样子呢......”
声音平静无波,点开了平板的‘芙莉铎’目光也扫过看台上,那狂笑着的战斗狂。
“明明拥有不亚于我的智慧......却总是选择最直接的方式。”
像是回想起了,过去看到‘斯凯拉’那更为疯狂的样子,而无奈摇了摇头叹息道。
“心甘情愿地被本能驱使,像个未开化的野兽,沉溺在最原始且最粗野的战斗所带来的快乐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
而此时的‘伊芙利特’踉跄着躲到一根遍布爪痕的石柱后,指尖触碰到一道深刻的剑痕。
显然,那是多年前某位姐妹临死前留下的最后印记。
“变、变身?!对啊!我还有那个!”
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只见‘伊芙利特’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向另一处掩体,一边焦急地朝着‘芙莉铎’的方向大喊的。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变啊?!我还没学会变身啊!芙莉铎姐姐!我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属于‘斯凯拉’的巨剑轰然劈下,石柱应声碎裂。
“这个嘛……”
闻言‘芙莉铎’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
“植入物已经在你体内,力量也已然交付。”
她微微歪头,镜片后那蛇一样的竖瞳,在昏暗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但如何唤醒它,又如何与它共鸣……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感受’和‘摸索’了。”
语气依旧带着那种,故意卖关子一样让人着急的慵懒感觉,面带微笑的‘芙莉铎’却只是补充道。
“毕竟外力的指引,终究不如自身领悟来得深刻,不是吗?”
但很显然,这个回答显然让‘伊芙利特’更加绝望了。
“自己摸索?!在这种时候?!怎么摸索啊——!”她的话音未落,来自‘斯凯拉’那充满战意的狂笑再次逼近。
飞溅的碎石中,甚至夹杂着几片陈年的骨屑。
“所以这不是在训练你如何掌握吗?”狂笑着的‘斯凯拉’用剑尖,挑起了一块石砖,并像是击打棒球一般用剑身将其直接拍打了出去,“不快点掌握力量的话,可是会死得很惨的哦?!”
此刻她眼中闪烁着的那病态的兴奋,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德拉贡’强迫厮杀的童年。
“呜哇!不是说会下手有分寸的吗!”抱头蹲下,躲开了那飞来的石砖的‘伊芙利特’哀嚎道,“你这叫有分寸嘛?你这明明就是想弄死我吧!”
而回应她的,却是‘斯凯拉’狂笑着抛掷而来的大剑。
“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在‘伊芙利特’尖叫着躲开飞来的大剑瞬间,一脚踏碎脚下地面,突进到了对方眼前的‘斯凯拉’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脸,“我能保证留你个,还看得出原本样子的全尸的!”
抓住对方的脑袋,猛地重击在了地面上后,双腿发力狂奔的同时,就也直接按着对方在地上高速摩擦着。
停下脚步,并一把将‘伊芙利特’甩向了高空的同时,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
巨大且细长尖锐的八根蜘蛛腿,自‘斯凯拉’的后背长出了的同时,依靠身后长出的蜘蛛腿发力高高跃起。
以更快的速度,赶上被自己丢出去的‘伊芙利特’的同时,双手之中发射出蛛丝缠住对方的瞬间。
将自己拉向‘伊芙利特’之际,双脚直接冲着对方的下巴同时向上蹬出,将其直接在天上二次踢飞。
并在空中翻转身形的瞬间,收起了身后的蜘蛛腿,并一把抓住先前发射出缠在对方身上的蛛丝。
将刚被踹飞了的对方,再次拉向了自己的同时,双脚再次发力重击在对方身上。
将其作为踏板往下蹬去,从而令自己得以在空中再次发力起跳之际,翻身以天花板为支点双脚发力。
俯冲而下,用右手抓住那下落的‘伊芙利特’的同时,左手朝地面发射出蛛丝。
将自身更快拉向地面之际,直接将手中抓着的‘伊芙利特’以更为恐怖的力量和速度,重击在了地上。
下一秒,在空中收起了的蜘蛛腿再度从背后长出,以带着破空的声响连续高速刺击着那已然倒下的‘伊芙利特’的身体。
尖锐的蛛腿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坑,溅起更多的碎石和无数的血沫。
来自‘斯凯拉’的每一击都精准地直击要害,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
(会死!会死!会死!)
强烈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心头,每一次心跳都在胸腔里发出沉重的回响。
根本无力反抗的‘伊芙利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仿佛要将眼前残酷的景象永远烙印在视网膜上。
然而,在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瞬间,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咧开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那绝不是恐惧该有的表情。
那是,与‘斯凯拉’脸上如出一辙的,疯狂而又扭曲的恐怖笑容。
嘴角撕裂到近乎不自然的弧度,露出沾着血丝牙齿的她,仿佛在享受着这场堪称酷刑的残酷折磨。
泪水混杂着血水从脸颊滑落,尽管身体还在本能地颤抖。
可她脸上的那抹笑容,却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疯狂。
那是她体内继承自‘德拉贡’的血脉,正在苏醒的迹象。
那份深植于血脉深处的嗜血与好战的本能,此刻正冲破恐惧的牢笼,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的理智。
“呵......呵呵......哈哈哈.........”无意识的笑声从她染血的唇间逸出,与痛苦的喊叫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和声。
手指不自觉地抽搐着,指甲深深抠进地面的碎石中渗出血液,就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即将爆发的冲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声,仿佛撕裂了斗技场压抑的空气。
就仿佛灵魂深处的某个沉睡的开关,被猛地扳动。
那笑声中饱含着的,是某种近乎原始且扭曲的狂喜。
就连‘伊芙利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正冲刷着她的恐惧。
为这场濒死的绝境。
为这场即将彻底展开的疯狂死斗。
而欢呼雀跃。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内的心脏在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战鼓般沉重而迅疾。
滚烫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涌沸腾,仿佛岩浆在河道里流淌,皮肤下的温度急剧攀升。
周围空气开始扭曲,热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就连地面上的血污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后,被迅速蒸干。
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
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她自身。
一股压抑到极致后猛然释放的灼热能量,化作肉眼可见的赤红冲击波,轰然炸开!
碎石、骨屑、尘埃被狂暴地卷起,形成一个急速扩张的环。
正欲再次刺下蜘蛛腿的‘斯凯拉’首当其冲,被这股蛮横的力量狠狠撞飞出去。
但她却在空中灵巧地翻转几圈,凭借着蜘蛛腿插入地面,犁出数道深沟,稳住了身形。
抬起头来的她,眼中非但没有恼怒。
“对!就是这样!在绝境中寻找突破!在死亡边缘抓住力量!”
那双狩猎者的眼瞳之中,反而迸发出更加炽烈且更加狂喜的光芒。
她能感觉到,来自同源血脉的共鸣正在空气里震颤嘶鸣。
“来吧,小伊芙!让姐姐见识一下你的潜力!”
属于‘斯凯拉’的声音,正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她舔去嘴角不知何时溅上的血珠,笑容灿烂而狰狞。
心中升腾而起的,那名为【喜悦】与【幸福】的情绪。
正是她为眼前的‘伊芙利特’的变化,而感受到的快乐。
“看看父亲的血脉,在你体内究竟燃烧到了何种程度!”
她,打心底的深爱着,身为【海奥斯托】家中的每一个人。
只不过,这种【爱】是基于【德拉贡】血脉的影响所带来的。
常人无法理解,而过去那弱小的‘伊芙利特’自然也无法理解。
但现在?现在她也感受到了,那来自‘斯凯拉’姐姐的喜悦与爱。
嗜血的本能和互相残杀,都是铭刻在她们这些后代血脉之中的本能。
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骨子里都有着如同诅咒般对于最原始血腥的渴望。
归根结底,她们都不是人类,而是继承了那来自‘德拉贡’血脉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