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子枫的相识,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
那时他坐在树荫底下,旁边几个面带羞涩的女孩正用余光偷偷瞄他,但他却把头朝向被火辣阳光所炙烤的篮球场上,任由微风吹开他的刘海,露出的眼睛深邃且忧郁。
他是七班的,恰巧星期四下午第二节的体育课跟我们一起上,所以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误以为帅哥都喜欢端着个架子,于是跟唐婉君偷偷蛐蛐道:“帅哥都这么喜欢装逼吗?”
唐婉君觉得我这是嫉妒,不屑于和我同流合污,便往旁边挪了几步,然后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说:“别把人想得那么low好吗?”
我本打算反驳,可仔细想想,凭借刻板印象看人确实有点不太好,所以伸出两根手指,朝着唐婉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让她看好。
随后,我走到陆子枫的身边,故作热情地问道:“想要一起打球吗?我们队缺一个人。”
“嘘!”他把手指抵在嘴边,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的,“请你安静一点。”
“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说了你也无法理解。”
“额……”
我有些失言。
感觉自己这个行为像是在热脸贴冷屁股。
尽管陆子枫语气里那股压抑不住的中二气息让人听得头大,但我也没再继续多做打扰。
我先是朝着不远处的唐婉君摊手,用唇语说了句“我的判断是对的”,接着在她无语的表情下,转身准备离开。
走的时候,我偷偷瞥了眼身后的陆子枫,他像是被我挡住了所要观察的事物一般,微微歪着身子,那双懒散的眼睛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我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女孩子的球场,她们都穿着宽松的球裤,在明媚的阳光下,那一双双白皙细腻的长腿让旁边球场的几个哥们看得有些失神。
当然,作为正人君子的我,肯定不会变态到一直盯着人家的腿看,所以匆匆看了几眼,我便掉头回去,对着面前这个眼睛不太老实的少年说道:“我知道你在看什么了。”
“哦?”陆子枫不再是面无表情,那张极具迷惑性的脸终于有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那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十七号球服,那个短头发,没有很高的女孩。”
“英雄所见略同。”他抬头看向我,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光彩,“那你觉得三号怎么样?”
“刚刚好,不会太瘦,也不会太肉。”
“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说的是脸。”
“啧……可我想讨论的是腿。”
“俗!”我义正言辞地骂了一声,随后坐到他的身旁,“你这人的境界怎么这么低呢?”
“境界的高低需要分情况。”
“啥意思?”
“根据情况灵活调整自己的境界,比如说现在,我的境界就因为你的到来而突然提升了……”他悠悠地起身,背过身去,挥手告别道,“谢谢你,但也祝你好运。”
我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直到回过神时,看到来势汹汹的唐婉君,我突然意识到这小子是察觉到自己被人发现,赶紧溜之大吉了。
“你听我解释。”我连忙抬手挡在身前,声音惶恐道,“我刚坐下,什么都没还看呢。”
“那你说说,你想看什么?”
唐婉君举起拳头,嘴角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球。”
“什么球?”
“正经的篮球啊,你别把人想得这么龌龊好吧。”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砰~
不等我解释,唐婉君给了我贯穿星辰的一击。
………………
我跟陆子枫的孽缘还在继续……
在一个清风徐徐的傍晚。
唐婉君因为队内训练不能和我一起回家,我乐得清闲,打算趁早去公园抢一下孩子们的秋千,所以早早地收拾好书包。
等到老师说放学的那一刻,我急匆匆地背上书包,往外面跑去。
熬过了沉闷的课程,我用力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双腿在满是落叶的校路上奔跑,耳旁回响着呼呼的风声,远方的晚霞绚烂得好似被揉碎的红宝石。
我在人群中穿梭而过,正巧在校门口看到了一脸冷漠的陆子枫,他那时背着一个略显干瘪的黑色书包,耷拉的眼皮让人感觉像是刚睡醒一样。
“嘿!”我加快了脚步,跑到他的身后,将手搭在了他瘦弱的肩上,“你要去哪?”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看起来有些愣,但却没有一开始见面时的那种冷漠,轻轻耸了耸肩,如实回答道:“锦丝公园。”
“这么巧?”我用手拽回快要滑下去的书包带,有些意外道,“我刚好也要去那边。”
“你也要去?”
“嗯,想去那边玩秋千。”
“你境界真高。”他朝我竖起一个拇指,声音不冷不热道,“那个凶狠的女人今天不在?”
“啊?”
“就是在篮球场上揍你的那个。”
“额……她只是正得发邪,不是凶狠。”我试着替唐婉君挽回形象,但见陆子枫一副兴致乏乏的模样,便转移话题道,“那你呢?你去锦丝公园要干什么?”
“看腿。”
“你对腿还真是有种病态的推崇哈。”
我对他的执着不由得佩服,本来一件很猥琐的事情,怎么从他那张嘴说出来却有种清新脱俗感?
“马上就要天黑了,去公园夜跑的女孩,腿型大多都很好看。”一聊起这个话题,陆子枫的话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腿是人身体上最好看的部位,不懂得欣赏腿的人,人生都是不完美的。”
“阿这……”
明明没有指名道姓,可我还是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冒犯,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点什么。
“不懂没关系。”陆子枫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语气里竟有一丝认真,“我带你去看看我眼中的风景。”
“额……你能别把看腿这事说得这么有文艺感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好奇地问道,“如果你喜欢的女孩腿型不好看,那你是不是会嫌弃她?”
“不会的。”
他摇了摇头。
我本以为他终于有个正常一点的观点,没想到他却接着说道:“如果腿型不好看的,我一定不会喜欢上,更不用说嫌弃了。”
“这么确定?”
“你太小看一个腿控的决心了。”
确认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变态腿控后,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逐渐黯淡的天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身朝着锦丝公园的方向说:“腿控哥,时候不早了,你要看的夜跑女孩应该马上就要抵达公园,咱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