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来话长。”
蕾比见亦群迟迟没有让座,或是抱她的意愿,识趣的坐在了床边。
“我知道的也不多,在您离开后姐姐她们只好重新选举出一个新队长,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圣诞日那晚带着第一批新人回归世界树。
我们降临的第二天就收服了荒废的临时据点并在据点的基础上扩建出现在这个初始之镇。
在那之后,姐姐找到我,将镇守第一层的任务交托给我,我便带着大部分新人从队伍中分离出来在此住下,直到今日。”
“在我走后,埃妮斯被推举为新任队长,并且把第一层交给了你?”
“...你看着我干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考虑到诸多...因素...我好像是最适合的那个。”
在老队长的注视下,蕾比无地自容。眼前之人对她知根知底,在亦群面前,她连狡辩嘴硬的余地都没有。
“......”
亦群双手盘在胸前,审视着蕾比的举动。
‘果然看不出什么破绽。’
蕾比·德罗蒙和她的亲姐姐埃妮斯·德罗蒙一起作为贵族的代表参与了第一次世界树探索。
他和德罗蒙姐妹初遇的时候,蕾比才刚满九岁没多久。对当时的先驱队来说,未成年人是绝对的累赘,可她却一直跟着先驱队活到了最后。
这全赖她的女武神姐姐埃妮斯在上面罩着,蕾比被全队当成吉祥物保护,永远都处在最安全的地方,遇到危难,所有人都会拿着武器挡在她前面。
又因为亦群和埃妮斯的关系,蕾比可以说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
就算是事发之日,跟着他们一同回归的蕾比实际年龄也才十三岁,换做其他任何一个队友在亦群面前装无辜,亦群都不一定会相信,可是蕾比...
他知道,那孩子真就是个会用心爱惜每一位同伴的傻妹妹。
“好了,管理的破事暂搁一边。蕾比,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我需要你好好想想,谁能操控贵族的力量瞒天过海将我拘困在监狱中,并在队内散布谣言。”
“拘困?难怪会发生那么多怪事,如果是暗中有人在策划分化整个先驱队,这一切就都不奇怪了。”
几乎是瞬间,蕾比就相信了亦群的话。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几乎是同时回到了旧世界,父亲大人亲自率人将我们接出了世界树海域。是您主动提出在召开发布会之前想要先见家人一面,队员们才逐渐分散出去。
期间我和姐姐呆在一起,没有离开基地半步,但等所有人就位后,大家才发现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您。”
“是我提起的...”
亦群一阵头疼,当年的他实在是太想念家人了。
“叛徒把队长您囚禁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选择对您下手。反而是让您抓住机会越狱出来,重返世界树,您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而且...动手的是自称贵族护卫的人。”
“...他们身上穿着绣有帝国六芒星纹章的黑服。”亦群面无表情的补充道。
“这是嫁祸!”蕾比一口断定,“提起先驱队中和帝国关系最深厚的,谁都能率先想到我和姐姐。但如果我和姐姐真要算计您,早就一刀两断夺去您的性命,怎么可能给您留一个回归复仇的机会。”
“所以我才问你,除了你们还有谁能调动帝国的关系。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的姐姐,在我跌倒后,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谁受益谁算计,这是常识。”
“我们才没有受益,您失踪后队伍都快四分五裂了,这算什么收益。”蕾比满脸委屈,“我会变成无兵可用的光杆司令,不也是您不在队伍里的原因嘛!
您消失后,为了稳定军心,姐姐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抱着我一起流了多少眼泪。再说了...她可是您的未婚妻啊,你怎么能怀疑亲人呢,姐夫。”
“......”
亦群沉默良久。
“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我已经回归,迟早会查明真相。你自认无辜那就不要阻挠我前进,管好你的手下...”
说罢,他起身便要离开。
“哎!”
蕾比追了上来,紧紧拉住了亦群的手。
“您怎么能这样!既然回归了,就应该重新担起队长的责任,重建先驱队呀!”
“撒开...”
“您太过分了,队长!除去叛徒不谈,队伍里还有许许多多盼着您归回的队员呢!就算是要走复仇之路您也该带上我们一起!”
小鬼,难缠!
亦群拖动手臂,蕾比挂在上面死活不肯松手。
“我已经念在往日情分上,对你的过错既往不咎,你这小丫头,不要得寸进尺!”
“我还不是对队长五年间的缺勤视而不见,现在一心想帮您查清真相,您不能抛下我不管!”
蕾比豁出去了,她精心运营五年,成功把一个底蕴深厚的公会给败光了。扔下她不管的队员们从不主动联络问候下层的情况,就连亲姐姐也联系不上。
这种时候天降一个靠谱的老队长,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
“队长,您不答应我绝不松手!”
“放手,我在名义上,早就不是你们的队长啦!”
“不放!我要退出先驱队,以萌新的身份加入您的公会!”
“别胡闹了!”
手臂秋千荡了好几下,蕾比不顾形象的张开双腿,盘在亦群腰间,向过去一样死死的缠在他身上。
仗着系统的庇护,亦群是打也没用、骂也没用、杀也没用。
世界树,简直就是熊孩子犯熊的最佳场所。
就在屋内的两人忙着装圈圈的同时。
...
另一边,被支出去夜巡的女刺客莉法逮到了吊在岩壁上练习新体操的童帆。
至于她是怎么被发现的...简而言之,是善心作祟导致的。
...
笨手笨脚的童帆晚了好一会儿才摸黑攀上崖。
她一身刺客黑皮衣,能够完美融入夜色。但醒目的赤发红瞳,往远了看犹如夜空中的焰火一样惹眼,在发现岸上有火光和守卫后,她踟蹰不前。
‘大哥的命令是让我看住复活点,不用潜入也没关系的吧。’
她这么想着,搜集了不少枯枝败叶,和着泥土搓出一顶草灰帽套在了脑袋上。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心自己的隐蔽天赋,只敢在最外围偷看岗哨,不敢靠得太近。
突然,卫兵们的一个话题令她在意。
“这一趟外勤亏惨了,兄弟们也忒不给面子,趁着我们出去的时候偷偷摸摸把这一批的货给分干净了,愣是一点都没给咱们留。”
“没办法,每一趟的人头数都就那么点儿,这回还混进来两个奸细。逃逃走走又少了好些货,听说最后就剩下不到十个人,还全被‘小酒馆’的人给要走了。”
“啧啧!那还好,算是充公。改天有空我去逛一趟,尝尝鲜!”
“嘿嘿,你去呗...全是老弱病残,手底下的功夫差得没法上台面,卖相也差,就算是关了灯也不一定敢尝试啊!”
“*世界树粗口*,这么说来,还是那个红发的奸细妹子长得靓,嘿嘿...看着就很美味!”
“哼,希望上头多出出力,把人逮回来~”
“哈哈哈~~~”
哨站笑声一片。
听得暗中观察的童帆又惊又怒,一群畜生。
轰隆!城堡的方向传来巨大动静,刚刚还在扯皮的卫兵们纷纷拿好武器站了起来。
“什么玩意!”
“又是那两头牲口在拆家吗?”
“喂,去几个人看看。”
“算了吧,去了也打不过,不如等事情熄了,咱们再跪一轮领个失职的责罚得了,还不用挨揍。”
“说的也是...”
卫兵们商量着摸鱼的时候,巡视营地的莉法刚好赶到。
“你们几个,全都跟过去!”
一声命令,莉法折返向城堡跑去,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黑夜中。
被公会的骨干点名下令了,这群人的队长才开始骂骂咧咧把部下全赶去警钟大响的城堡,自己则是继续留在哨站,抱着武器哼着歌,背靠木桩假寐。
‘好机会!’
童帆按着刀柄悄摸靠近。
一对一的情况下,对手还一副放松警惕的摸鱼模样,她先手来一刀,说不定还能学着大哥的样子控制住敌人的行动,问出有用的情报。
比如,同期们的下落!
再说了,就算打不过,她也是有退路的。
‘一旦劣势,我就咬舌自尽!’拼死训练磨炼出的那股狠劲,还真成了她心底的安心符咒。
“嗯...啊!”
大刀贴背,卫兵队长才察觉危险。
刀锋破皮割肉,刺骨的寒风也随之袭入卫兵的伤口中,他趴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向后背摸索自己的伤疤,竟然连半点反击的意识都没有。
童帆喘着气,看着脚下自顾不暇的敌人,她没想到打赢一场架,会这么容易...
两枚飞刀划破夜空,瞄着童帆飞来。
速度之快,她迅速抬起武器也只能在匆忙间弹去其中的一枚。
利刃入体,童帆顿时头昏脑涨,她的右眼被飞刀戳中,痛感从大脑扩散到全身,险些让她松开了刀柄。
‘怎么还会有,黄雀在后?!’
她摇摇晃晃的移动身躯,在火光下太容易成为活靶子了,得离开。
可是被她提防的追击迟迟没有飞来,她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陷阱。
忽然,她停下脚步,看着自己撤离的方向。
‘糟糕,把旗帜的位置暴露了...’
正如她所料,刺客莉法率先一步来到崖边,往下一探,发现了被插在岩壁里的复活旗帜。
“呵——”
她笑了,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崭新的飞刀,瞄准了那面旗帜。
把这玩意给断了,对方就只能在小镇中央的泉水复活,到时候就是天罗地网,想逃都难了。
“啊——!”
追到崖边的童帆提气大喊,让那道黑影有了片刻的迟疑,她一手捂住受伤的眼睛,将头顶的草灰帽用力掷出。可别小看徒手攀岩磨练出来的力量啊!
‘什么暗器!?’
黑乎乎的一坨飞了过来,莉法眼疾手快,手里的短刀轻松划动,将这团玩意一刀两断。这让结构本就松垮的草灰团子彻底破裂,草石飞溅拍打在莉法的面具上,细细密密的砂砾射入面具的眼孔中,迷了她的眼。
“哈啊!”
童帆扔掉道具,猛地前冲,直撞在莉法身上。
月光下,纠缠的红与黑冲出了悬崖,在半空中拉扯打闹,最后一同坠落。
...
几分钟过后,从城堡营地复活重返悬崖的莉法往下看去,发现了令人惊讶的画面。
“哇啊——”
红发的少女正在跌落、复活、跌落,反复循环。
她试图在坠落的瞬间去抓住旗杆,很显然。
她并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