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认识但不熟
[我向来不是什么耐心擅长等待的人。
也并不擅长和他人交往相处,所以从答应那刻起直到现在还在后悔,为什么同意这件事。]
游人靠在树影下,他将稍长的发尾编了起来,一般这时候才看见他的全貌,一双清浅琥珀色的眸子,耳垂有颗痣,无端让人联想到兔子等一些食草类的动物特质。
看向他时,反而更像是一只在阴影里准备进食的猫科动物。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问题,但这张脸只意味着一件事,麻烦。
一个矛盾点,一个可以被攻击的对象,或许那只是一个借口。
偶尔又庆幸这张脸不是那么难看,不会制造更多的麻烦。]
游人的联系人只有五位,他平时除了看戏以外,也没有别的娱乐爱好。
于是在树荫下,静静的发呆。
"你来了,等很久了吗?"
久美子拎着袋子,侧背着包,出现在树的另一侧。
"我刚来,谢谢关心。"
"也是。"
说完,在旁边的长椅处坐着,那里阳光充足。
她舒坦的叹谓一声,在那吃着章鱼烧,还在其中凑空问游人。
"你吃吗?我在川行道买的,那家店刚开不久,味道却很好。"
"不了,谢谢。"
久美子向远处坐了些,让出了较宽敞的距离。
"嗯,坐会吗?那里有些冷。"
"谢谢,但我喜欢这个温度。"
"好的。"
两人停止交流后,周围也逐渐吵闹了起来,知名游乐园开幕来了许多人。
等的人姗姗来迟,山下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直到离两人不远才改为慢慢的走。
"万分抱歉,我来晚了。你们等了很久吗?"
"还好,只是17分钟,惠去看地图了。"久美子收好了零食,检查包里的门票,从袋子里掏出一瓶水递过去,向山下智确认。"先不管你是路上做了好人好事,还是出了意外?你的另一个朋友呢?先发个消息问问?我们过会儿就进去了,你坐着休息一下吧,哥哥。"
山下智接过水,看着手机的消息。
"好,谢谢。她刚好也在看地图,我们很快就会汇合了。"
久美子靠近他,叮嘱道。
"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你想修复与鹤田君的关系,我会给你创造机会,但你一定要把握好时机。"
"嗯,谢谢。"
久美子郑重其事。
"错过了时机,开口就更难了。"
她和麻生在感情里都是较为直白的人,少有误会和疏离,面对这样看起来内向的人,想来说开问题就不大了。
"谢谢,我理解你的好意,希望一切顺利。"
山下智坐在边上道谢。
两个截然不同的姑娘穿越过人群过来会和,久美子看见后挥了挥手。
"这里,在这里。"
麻生惠小幅度的挥手示意自己注意到了,青山穿着简洁的运动装,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
都走到山下兄妹面前了,麻生不确定的看了一眼青山,走到了久美子边上,递上了一份游览地图册。
长椅上没有多余的位置,但靠位上无形将三人分开。
青山则是走到鹤田,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游人君看起来过的不错嘛?"
"谢谢,还好。"
久美子拉着麻生的手,向众人招呼着。
"走吧,惠,这是青山远夏同学。"
青山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女笑容明媚,但麻生有些回避,作了回应。
"你好,请多多指教。"
青山饶有兴趣。
"好啊,惠酱,接下来多多指教。"
2.到底谁说的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竹内直子对村田正野的话抱怀着强烈的不信任,她揪着村田的衣摆,表示反抗,他们已经坐了五次摩天轮了。
"最后一次?"村田模糊的打着哈哈,他自己其实也不太确定。"但是,你不觉得从不同的角度仰望天空真是不可思议吗?"
两人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直子拉村正的手又走到排队的人群中,并警告他。
"最后一次,接下来都陪我去逛。"
村田背着直子的包,看着地图册问。
"那我们接下来是去云霄飞车还是去空中轮盘?"
直子手指在册子上移动,指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她笑得温柔。
"错了,试胆大会。"
"你知道吧?"
村田不可置信,他试图去拉着直子的手,高大的男生偶尔低头倒像某种大型犬。
"我知道,不过正野前辈,你如果考虑染发的话,我觉得你很像金毛诶。"
"拜托,你不会忍心的吧,我会哭的,真的。"
面对求饶而无动于衷,这是一个冷酷的对象偶尔该做到的。只要反抗不算激烈,那么都称得上是撒娇。
"这听上去很有趣,不是吗?"
直子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她上次看见村田前辈哭还是之前爬山露营去看流星雨的时候,可惜那时候一心想着安慰他,就失去了拍照片的机会。
村田双手向上,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吧,我已经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直子在他伸手向上的时候接过了手里的东西,是路上买的苹果糖,本来一开始不打算买的,直到拿到了现在。
"拜托,不要那么沮丧。起码你现在还能高兴点。"
村田如善从流,自然的牵住了握着袋子的那只手。
"好好好,不过你今天不是本来要去爬山吗?"
提起这个,直子不爽,村田明显感觉牵着的手无意识用力了些。
"被人爽约了。"
他表现的有些失望,语气可怜的问道。
"诶?那你早上来找我,是也做好了爽约的准备?"
好像直子说是,承认了自己成为备案会失魂落魄。
直子看着他拙劣的演技,坏心思的笑着。
"那倒不是,我哥上午转手给我的。说是被爽约了,看我一样可怜,就转手给我了。"
村田意味不明的感慨。
"那还是真是,我真幸运啊。"
直子附和着。
"对啊,你还真是幸运。"
3.谁知道
每个区域的占地都很大,不远处有满足人不同需求的场所。
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麻生惠被久美子扶去了厕所。
外面树发出新芽,风把水汽贴近了人的心里,大部分人穿的还比较暖和。
青山坐在室内休息的长椅上发消息,山下智在自动售货机边上尝试和游人聊天。
"开学有段时间了,你觉得自己学期考核有什么把握吗?"
[我知道他想拉开话题,是紧张吗?但是也太生硬了。]
游人尝试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文明用词结束了自己讨厌的话题。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喜欢与学习有关的事。"
选完两瓶红茶,思考再三,又买了一瓶温水。他问: "喝点什么?"
有人主动开口后,山下智明显好多了,面部表情也不僵持了,渐渐缓和。
他指着柜子里和游人同款的饮料说着。
"谢谢,这种红茶就行,我还没怎么喝过红茶呢?"
说着说着,看向游人这装进袋子里的红茶,两人相视一笑。
游人又买了一瓶,山下智搭着话头问。
"最近呢?过的怎么样?"
游人回想了最近,除了打工的地方店面装修,在樱花祭那天在树下睡着感冒后,似乎也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事了。
"谢谢,除了天气,其他都挺糟糕的。"
"那?"他磨蹭着,还是一鼓作气的说了。"我是想说,你看完上次借给你的书了吗?"
游人提起来兴致,似乎回到了看书时的状态。
出行的五个人里,只有游人和久美子背了包,智看到了,偶尔也会探究里面装了些什么,于是他看着游人把书从包里掏出来递过去了,外面还封上了一层包装。
"给你,我想着要还你,所以就带来了。" 游人摸摸发尾。"之前没来得及说。我觉得故事很精彩,尤其是男主死亡的那段,更让人觉得无法在一起幸福是一种宿命的结果。"
说到这点,山下智非常认同。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跟学姐几个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但我更喜欢这个观点。我很少看这种跟细致感情有关的书,不过总有几本是例外,前天又买了本不错的书,回头的时候拿给你,不过这本是女性视角。"
他说到后面像是越是解释越发混乱。"我不是说有什么不好,就是,那个,你能理解吗?"
游人在校外的时候露出了他的眼睛,之前在学校里面,长发凌乱总是看不清楚。有着清澈瞳孔的少年回头对他说。
"谢谢,这很好。我只是想看故事就好了。"
山下智有些唾弃自己,软弱,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话。
"那个?"
游人疑惑。
"怎么了?"
智难为情的挠挠头,弯腰高声道歉。
"之前那件事,我疏远了你,很抱歉。"
游人下意识的看向周围,无人注意到,他摆摆手。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的确没有放在心上,对我而言,这真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你见到一个人狼狈的时刻,不想再见与之相关的事物,也是人之常情。
最差也只是我得到了一个美好的开始,失去了一个朋友。
错过一个这样离开的人,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智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麻生整个人闭着眼睛,靠在久美子身上,一路过来,坐到了青山的旁边。没什么大问题,她只是有些难受。
山下智有些担心。
"你们回来了,还好吗?"
久美子摇摇头,有些心疼和无力。
但是这份心情她不想传递给本该高兴的人,勉强的笑着说。
"不太好,她还是想吐。我陪惠再休息一会,你们先去玩吧。下午在特别表演区集合。"
青山放下了手机,靠近惠说。
"或许,你尝试深呼吸会好一些。"
游人把热着的矿泉水递到久美子手上。
"我刚好买了,喝点温水也行。"转头询问其他两人的意见。 "我们是分开还是一起玩 ?"
山下智不放心的叮嘱。
"那你们有需要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久美子应着。
"好。"
青山招手,外面要比室内冷些,她穿的单薄,可能是体热的缘故,像是活在夏天里的人。
"一起吧,游乐园一个人逛的乐趣不大。"
三人刚从密室逃脱中出来,解密还是有默契在的。山下智害怕但可以找到关键线索,游人没漏掉过细节,青山则是唯一说上就上,一边看手机一边掏线索。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只能听见几句吵架的声音,剩下都被隔断了。
山下智有些不安,提出过去。
"前面发生什么了?那段路被围住了,我去看看。"
青山拉过一个路人打探,知道了事情就打算离开。
"好像是两个女生在吵架,我们走吧。"
三人打算去另一边的水上乐园,被堵上那边是原来去摩天轮的路。
一道明亮的声音响起,山下停住了脚步。
"你好意思说,却不敢承认吗?"
游人和青山看着他,一起往回走。
一个看着典型健康美的女生拉住另一个想走的。
只是那个被拦住的女生看起来很无奈,态度有些颓废,看不清是谁。
距离她们两个最近的人,一个高瘦的短发男生,看上去蛮平静的,但目光一直没离开。
另一个就是游人常见到的女生,秋野实树。她好像对这场闹剧不感兴趣,站在最近的位子那里走神,等着事情结束。
于是另一个人…
小田切花子的个子不矮,但比较对面的女生还是要差一点。
不是多好看,但给人的视觉感官,要小巧,褐色的卷发与抓住她的那个女生形成了反差。
不少人看不下去,想去将两人分开,大多年轻。被那个男生拦下了。
更多的看了几眼,渐渐散开。
小田切可能是因为视角问题,斜着眼看着她。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当自己男朋友的面维护别的男生,怎么,还是你的前男友啊。"
游人就算没看见,也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幸好麻生和山下都不在这里。
他无端的感慨,随着人群走近,两人说话间。他看到了小田切花子的同时,突然认出了另一个女生。
之前他在山下家的生日会上见过,只是现在比当时要黑了一些,一如既往的有辨识度。
她态度强硬,语气不善,拉着小田切的手腕。
"有什么关系,这根本就不是重点。你造别人黄谣就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必须去和她道歉。"
又一个抬头,看到山下智的时候,好像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很多。
"你也在?那刚好,这样吧。"
山下智先看了一眼小田切,再看到竹内直子,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峰。
"发生什么了?"
小田切低着头,直子正要开口,那个男生终于上前打断了她。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直子一脸烦躁的不满。
"有什么?"
尽管互不相识,青山上去劝道。
"好了,走吧,这里人多。要是有什么被人知道也不好。"
她回过身看秋野,"你不走吗?"
[很明显,她把秋野当成和那对情侣一组的。]
这句话提醒了直子,她一手一个拉着女生大步就往偏僻的地方走。
村田无奈,小声提醒,她的行为有些危险。这个姿势走太快,后面两个女生会有受伤的风险。
七人一行没多久走到了密室解密出口处的休息室,可能是这个项目不值得呆太久,很少有人来,和之前的休息区不大一样。
直子怒气冲冲地甩开两个女生的手,指着小田切对山下智开口。
"她说你妹的谣言,这事怎么解决。"
"哈?"山下沉默,他问。"都说了些什么。"
直子不耐烦。
"你就算知道了,难道能做什么吗?我已经把消息发给久美子了,她估计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
青山拍着游人的肩膀,两人和村田站在一起,听不清那些人的话,。她示意对面的小田切。
"游人君,你认识吗?"
[我想不明白,虽然我是听不到,但青山这个人听力很好才对。
再说了…算了。]
游人小声地回复青山。
"山下同学的同学。"
直子向山下智说来龙去脉,其中不限于她手机里的录音。
"我就是听到了她说的名字挺耳熟的,注意到才发现是之前生日会的时候碰到。"
山下的脸色凝重,搭配和他强壮的外形在一起,看起来让人感到不安。
小田切笑了会儿,就想要离开。
"你有什么证据,我说的人名一样,你们又不认识。再说了,你们没权利把我围在这里 。"
眼看就要僵持不下了,一直安静的秋野举手问直子。
"你在场的话,也应该知道我什么也没说,关于山下同学,我日后会和她道歉的。先离开了。"
说完,看直子没什么反应,就走了,也没人拦着她。
青山有些不解,好奇的追问村田。
"诶,怎么先放走她了,不会回头报警说我们限制她们的人身安全吧?"
村田淡定的解释着。
"一开始是哪个女生一直在说,直子以为她自言自语烦到不行,听了大半才注意到是那个女生。就算报警,应该问题也不大,我们只是有些疑惑想和这个女生理解清楚,并没有做出过激行为。"
青山看着直子的状态,还是疑惑。
"你不安慰一下她吗?你们,不是情侣吗?"
说到这,村田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嘴角。
"嗯,她推开我说自己很烦躁,让她自己生完气了,再过去。"
青山感慨着。
"两位好恩爱啊。"
而在另一边,与这边轻松愉悦的氛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山下智听完录音后,下意识被一种情绪支配,怒火冲垮了他的软烂。
他过去,宽厚的手掌头一次攻击到了人脆弱的脸部。
直子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淡,好像刚刚的怒火和失控都已经消失。尽管如此,她咬着嘴唇,身体紧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腿上。
小田切肿红着脸,下巴处有浅浅的伤口,她主动察觉到了一种危险。
"那行吧,对不起,我可以走了吧。"
直子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没有精力再去理解。
"走吧。"
等人走远后,她低头对着手机打字。
"气死我了。"
山下智整个人不在状态,他问。
"你在?"
直子抬头,有一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发消息给久美子这个笨蛋,我说你啊,作为她的哥哥一句话也不表示真是奇怪,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
山下智捂着自己的脸。
"抱歉。"
青山见气氛又奇怪了,就过去接着提起了建议。
"正好,久美子她们都在休整区,我过去看看 ,你们一起去吗?"
直子越想越气,整个人当着大家的面,从后面抱住了村田,向下把脸埋在他的肩后。
或者说,事情暂时结束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抱怨道。
"碰到这件事后,没什么想法玩了。"
抛开了吵架时严肃强迫的语气,直子的声调很软,连抱怨听起来都有一些像是撒娇,也不排除,她本来就在撒娇。
村田拉着她同边的手,两个人是差不多高的。
"都行,刚刚的情况有点紧张。我是2年级2组的村田,初次见面,各位。"他又将两人拉着的手举了一点示意,补充道。"顺便一提,我是旁边这位竹内女士的恋人兼未婚夫妻。"
直子从后面探出头,招手,语气低落。
"1年级1组的竹内,我们大家应该多多少少都见过面吧,就不多介绍了。"
青山拉着山下智。"走吧。"
于是,久美子的眼前出现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在五人组里异常醒目。
青山看着聊天的两人。
"你们看起来好多了。"
久美子一如往常笑着说,阳光又元气。
"是好了,我们正打算等你们来了,一起去坐摩天轮呢。"
直子探出头。
"怎么了?"
青山解释着。
"麻生酱似乎对云霄飞车不太适应。"
直子若有所思,又担心的问起来。
"是这样啊。你还好吧,久美子酱。"
村田拍着背安慰着直子。
"别提了,让她自己消化吧。"
久美子反而对此不是很在意,她追问这事情。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再说,我还有惠酱呢,只是我想知道她具体是怎么说我的。"
"其实…"
直子有些不忍心,还是把录音发给了她。
山下久美子看了一会儿,又很快把手机关上。
"好恶心…我知道了,谢谢你。"
直子丧丧的,拉着久美子的手,说到这个,好像精神了些。
"要不是你只要道歉,我真想把她打一顿,其实现在追还来得及。"
她嘴上说着这话,又是第一个否决。
"好了,不说这种讨厌的事了,我们去玩试胆大会吧。"
游人和青山就这样看着冷静自持的村田前辈,终于破冰了。
他靠在直子身上,拉着她的手试图转移地点。
"可以不嘛?"
"不可以,你们呢?"有时候,直子就像带了小恶魔角,温柔的笑脸和粗暴的态度是可以并存的。"就是要用一种特殊的气氛和心情才能冲淡啊,笨蛋前辈。"
游人为了避免尴尬,选择了第一个搭腔。
"可以啊,我都行。"
青山像听到一个笑话一样追问着他。
"有不行的吗?"
游人给出答案。
"旋转木马。"
山下智好奇的问。
"为什么?"
游人想了想,给了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太慢了,我宁可跑步。"
直子由阴转阳,她赞同。
"哈哈,这很好笑,我也是。"
久美子紧紧拉着惠的手跟上大家的步子。
"走吧,去试胆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