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不是我的秘密,而是所有人秘而不宣的法则
今天放学的很早,但社团的活动还是照旧,活动时间一般是三点半到五点,找个位置看书,写字,甚至可以在隔壁聊天。
山下智在往常的时间把自己看了一部分的书,在管理员那里写下自己借走的书名。
听着社团活动结束后,社长葵明叶交代着最近以"危险关系"自由创作,在月底时大家进行讨论。
他用纸包好了书,装进包里。
离开了学校,外面是黄昏,橘红色的云霞笼罩了半片天空,另一边是带着未出月色的静蓝。
他的心情莫名沉重,可能是自私吧,有些话不知道总是不知道该对谁说。
回到家时,已经六点十三分,父母一如既往的不在家。
他们可能半夜回来,也可能后天回来,他有时候觉得在这样的有一天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不是怨恨,只是在他的回忆里,从来没有安静的,亲切的坐在一起那样温馨的吃过一次饭。
他总是看见忙碌的,穿行在人群中的男女,回过神来,最后看见的是歉意的脸,那份开始的笑意到最后连背影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
奶奶教他做饭时说,吃饭是一家人在的时候最幸福的事。无论什么时候,忙到最后,吃到重要的人递来的饭菜,热气腾腾。
在沙发上躺了很久,山下智突然跌跌撞撞了起来,他烧着水,温了杯牛奶。
擦手的热水和毛巾在圆碟里,和牛奶放在托盘上,他紧紧端着,慢慢地专注于行走的每一步。
他怕过于紧张,不像之前搬很多东西的时候都可以轻易自然的上楼梯。
抱着托盘抵在胸膛上,山下智轻轻敲了一下门,没有反应。
他又怕没有听见,才重重的敲了一下。
门开了,室内一片漆黑,窗外有片刻灯光闪过。走廊上的灯光照射了进去,最先看见的是没穿鞋的脚。
山下智没看见久美子的脸,他抱着东西问:"我能进去吗?"
久美子没有开口,没有关门,向房间里走去。
智跟了上去,托盘放在矮柜上。
久美子穿着睡衣,披着单薄的毯子,抱膝坐在床上。
柜上的台灯在久美子上床的路上就被拉亮了。
山下智借着灯光,仔细端详才看见了,她未干的泪痕。
他莫名想到,自己也还没穿鞋,一直光着脚。
于是把被热水包围着的毛巾拧干,递了过去,不是很适应的说。
"擦擦吧,哭久了,眼睛会疼的。"
他想起,久美子刚回来的时候,推搡着自己,哭着说哥哥不见了。
久美子接过去,只是眼泪流的更快。
"怎么了?晚上想吃什么菜。"
山下智试探的用毛巾擦拭了她的脸。
"哥哥?"
久美子抓着他的手,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
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是自再见久美子以来,她第一次喊自己哥哥。
"嗯,我在。"
可是她没有在意智的话,倒不如说是陷入的自己的世界里,向一个空虚的地方喃喃的追问。
"你为什么不在?"
山下智声音放轻试图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事情。
"在哪里?"
久美子就拽住了他的袖子。
"你不是说过永远都在的吗?"
智突然想了起来,是在小的时候,那睡前会看一本龙与骑士的绘本,讲述了一路上的冒险故事,最后,龙离开时对骑士说,只要你需要我的话,我就永远在你的身边。
"那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久美子的吸气声变得急促起来,听着让人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为什么离开的人不是你呢,为什么我受伤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呢?"
智不解,他以为是最近的事情让久美子压力有些过大,但现在看来不完全是这样。
又或许是指去年的时候,她受伤退社。
"我在的啊,哥哥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小美是家里最可爱的孩子啊。"
山下久美子,哭过的嗓音像是被火烧过喉咙,模糊不清的尾音和激动时紧紧握住双手也无法停止颤抖的身体。
"不是的,不是这个时间。为什么你之前不在呢?"
她抬起头,又好像不在问智。
"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呢。"
山下智一无所知,他只能像个得不到要领的考生追逐着只言片语的得分。
"发生什么了,小美。"
"她们为什么可以这样做,她们凭什么?"
女生?做了什么事情?
智有些阴暗的猜想,但他什么也没说,很快的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从久美子口中说的完全清楚的话才是他真正该为她考虑的。
"她们做什么了。"
久美子说到这里,情绪反而低落,那些泣不成声的话慢慢的消失掉。
"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吗?"
"嗯,小美,你先冷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久美子抬起头平视着智,像平时里一样,她问。
"你嫉妒过我吗?"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又说出了下一句话。
"嫉妒过在父母身边出国的人是我吗?"
智沉默片刻,他有想过说没有,然后自暴自弃的承认了。
"有的,一开始我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你?不是我。我完全不想做被放弃的那一个,但后来和奶奶过着日子,我逐渐想开了,在这里我过得也很开心,虽然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只是你过得幸福就好了。"
智回忆着,用一种轻松的语调盖过了自己想到的自卑和那些不痛快的日子,但说起久美子,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很想你,想春天时吃樱饼,夏天在乡间田野里追逐抓虫子,你还记得有一年,有人送了一个西瓜过来吗?只是我们和奶奶三个人,你抱着西瓜跑来跑去,最后掉在地上了,我的那份就跟你一起吃了。"
她说。
"我不记得了。"
久美子的情绪平复了很多,智看她也没什么主动想说的,就把温着的牛奶递到她手心里,直到被紧紧握着。
他起来拍了拍久美子的肩膀,就先下楼做菜了。
"好了,先洗洗脸。我们下楼吃饭吧。"
晚上的饭是山下智匆忙间做的,两碗拉面,简单的放上七分熟的煎蛋和牛肉片。
这种随意的搭配在于他的慌张,处理好的叉烧肉被他下意识的处理掉了。
餐厅和客厅靠的很接近,两个地盘之间有一盏小小的副灯。
只有那盏灯开着,昏暗到智没注意对面的久美子渐渐放下了筷子,在窗外暗下来的天色里,智听见久美子清晰的声音。
"其实,我在国外过的一点都不好,你会感到高兴吗?"
山下智摇头。
"不会的,小美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她展开了讲,没有什么恩怨情仇,一些小到让人感到可笑的开端。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同班的一个男生突然骂我,可能是我碰到了他的桌子吗?"
"然后他的朋友也开始针对我,我的作业有时候会不见,一开始我还不知道。
后来,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抢走我的作业,翻我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了。
用恶毒的言语辱骂我。"
"老师是知道的,我,我告诉过她。可是她说,我不能做撒谎的坏孩子。"
"我,我无能为力。反抗了会被推倒在地上,母亲她很忙,她匆匆的来了,什么都没有关注,给了钱就离开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讲自己的事情。
智感到无力,如果是现在,他可以和她走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总有人陪着她一起面对。
但那是过去了,他只能站在这里,思考她的感受,再看着她的痛苦。
如何安慰,如何劝说,都是无解。
他在现在也只能陪着她,等伤疤好起来的一天,可他们也总会分开的。
"都过去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久美子猛然站起身,椅子和地板的摩擦声让人牙酸,她没有声嘶力竭,只是突然想到了。
"不,哥哥,什么都没过去。最可悲的莫过于此,我长大了,我终于知道了恶意也是可以是无缘无故的。"
"我跑步的时候,脚会很痛。
后来受伤了,我才知道,原来那么早之前就留下了病根。"
"你说,这些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在上个季节破损的果实,来年还会长出健全的植被吗?"
智有些心累,他神色复杂,又直接了当的问。
"那你是如何看待小田切同学,你厌恶她吗?"
久美子坐了下来,她一边喝着最后的面汤,一边说。
"不,不是。
她一个人能对我造成伤害吗?现在她也受伤了,是我的错吗?当然不是。
我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主动把我带到了教室,借给我东西。明明最初是那么好。
为什么总有人可以理所当然的去欺辱别人呢?这也是为什么我始终没有办法忘怀的原因。"
智把东西收进厨房水槽,久美子靠在一边看他。
"这不是你的错,是别人的错,是他们伤害了你。"
沉默了一会儿,他擦干净了碗又开口。
"是我的错。"
久美子反而懵了。
"嗯?"
智提醒着她。
"你还记得三年前吗?"
"什么事。"
智明言道。
"我那时候的初恋女友。"
久美子不可思议,她真琢磨不明白智哥在想什么。
"你提这个做什么。"
山下智收好东西,绕开餐厅坐到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你们之前就见过面,她就是小田切。"
久美子反而释怀,她上楼了。
"真的啊…晚安,智哥。"
2.灵异社,作死的爱好,生命的故事
竹内直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专注地望着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明亮而热烈的橘红色,直到彻底被蓝色所占据,那是一种深邃的蓝。
在这片天幕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
她沉默的等待两人离开社团教室,打着手电筒对着窗户。
"这就是你们找我来的理由?"
八尾新沼有些不好意思,双手合十的拜托着她。
"拜托了 老姐。不然我爸妈不会放我出门的。"
忠夫关掉游戏,提醒他。
"她没走,就已经在等你了。"
听到西村这家伙一如既往不讨喜的戳破自己的心思,直子直白的针对问新沼。
"那他呢?他怎么也在?"
新沼看着望天望地,就是单纯回避直子视线的忠夫,他辩解。
"我们两个人多危险啊。"
"三个人就不危险了?"直子反问道。
"起码有什么事情,我和他垫后,老姐你指定能跑出去。"新沼信誓旦旦,但懒散靠在忠夫身上说。
直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好了,别开玩笑了。把你这次要写的素材讲一讲吧,说不定我还能看见什么,给你添点色。我们早点弄完,早点结束。"
忠夫带上耳机后,默默掏出手机,平和的提醒她。
"估计早点不了。"
"怎么说?"直子皱起眉头问道。
忠夫瞄了一眼新沼,解释着。
"他申请过了,我们可以留到明天早上。"
直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道:"学校什么时候疯了?要是出事了,算谁的?"
说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三人从楼上下来,在路灯下走向旧c栋楼,飞蛾和虫子围绕了那一点的光亮,四周是悉悉索索的声响。
直子穿着宽大利落的外套,内搭是运动服,忠夫和新沼没换过衣服,还穿着制服。
新沼一手一边,拉过两人挤在中间,是村田看过一次都会要求大家站好的姿势,如果一个不小心,三人都会被带倒。
他晃晃悠悠的讲述着。
"故事要从13年前讲起,当时学校还要比这里空荡的多。大部分人的教室也集中在老c栋。"
"在当时有一个二年级的学姐,是一个出名的漫画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疯了,从楼顶一跃而下。"
"时间转眼来到了次年,有这么一个人,他当时恰巧亲眼目睹了学姐自杀时的一幕。于是,他画下了一副天使图,来纪念那位英年早逝的学姐。
后来,这幅画被悬挂在学校里。
据说时常有人声称看到一个没有双腿的天使在校园中游荡徘徊。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还会赠送给人们一幅肖像画。而那些有幸收到画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看到恐怖的景象,被厄运缠身,直到死亡。"
直子了然于心,她反而更好奇新沼为什么会写这个故事,她这个弟弟一向以与人不同为好。
"那那么有名的话,不应该来做题目的人很多吗?你拿这个写,你崇拜的那个学长不会觉得你跟其他人一样偷懒吗?"
新沼叹气的说到。"听说,学长说了,谁能写出这个事情的精髓?就可以得到一些关于灵异社深处的秘密。"
直子总结。
"哦,自产自销啊。"
她觉得有些没意思,甩开了新沼的手,快步跑进了c栋回头看他们。
惊恐的叫声从新沼的口中传来出来,他拉起忠夫就往直子的地方跑。
"啊,那是什么?"
忠夫塞好手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蛇?"
新沼跑得更快了。
"不是吧。"
忠夫奇怪的问直子。
"山上有蛇吗?直子姐。"
直子说。
"有啊,野鹿鸣山野鹿鸣山,就是因为这里的野生动物种类繁多,与人类和谐共存啊。"
新沼完全的抱住了直子的手臂。"啊,我怕。"
忠夫在边上追问着。
"幽灵鬼怪灵异事件就不怕了?"
"嗯。"
"好吧。"
直子摘下忠夫的耳机,问他。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新沼吐槽着。
"是风。"
忠夫上前,关上了走廊上的窗户。
"好了,现在关上了。"
直子听了一会儿,的确小了很多。
她晃着手电,又环视了一遍周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