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浅薄的感情,是脆弱的,无可救药般的,让人坠落的深渊。
''我该怎么做呢?"
莉莉娅像个虔诚的学生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没办法,她疑问了太久,没有人可以给出解答。人们死去得又太早,她孤身一人流浪于世。
霖拉多肯的水晶球如此说道。
"命运指引道路的前方,
生命为你葬送的季节。
孤寂精灵的家乡,
其余他物的转折点。
将死于,
某个春日过后的初雪,
外人将其遗忘。
心灵破碎,灵魂泯灭,死而复生。
周而复始,无为转变。
追执意追逐破灭往事,自我埋葬,
精灵,会为你送上镇魂曲。"
她显得有些落寞的低下头,也许歌谣里唱诵的故事,并不是寻求的答案。
"12个塔金桑,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水晶球虽贵为霖拉多肯的国宝,但国师大占术家迪亚波罗一般无所事事的时候,会在国都最有名的街上,开着他的店面寻找乐趣。
12个塔金桑,大概是一个普通家庭将近于一年的收入,不过也只是一次占卜的普通费用。
生灵之间到底还是有着莫大差距的。
纳迪亚走在过道的巷口里,没办法,他已经饥饿了将近三天了。
不得已,只能在大街上乞讨。
前两天还在城里各处被士兵追着跑。
看到对面街道上,随随便便便付出的费用,让自己心理难以平衡。
再过一段时间,他怕是要抢劫了。
饥饿是会摧毁一切的魔鬼,让人的思想失去控制,理智四散而亡。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于是在迪亚波罗先生哼着悠扬的曲调,享受着今日的落幕时,关于他的命运唱词才正式的被证实。
"是安稳的,歌唱家。
被赠予的幸运,是你的不安。
是安稳的,会捡走落寞鸟雀的败类。
命运给予的一切,会被回收。
人生迎接的责难,是安稳的。
会被人小心安放,妥善保管。"
他打开门,靠在墙上。
小麦色高大健美的身材在较为热情开放的服饰下一览无余,亚麻棕的长发束在一侧,随意的搭在胸前,显得随性自由。
琥珀色的瞳孔让人觉得难以捕捉。
"你是?"
拉开门后,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和街道格格不入的少年。
宽大破旧的布料随意的卷在身上,其中不引人注意的黑色挂绳没入胸前。
他赤着脚,手脚尽是灰尘和泥垢,手指上的了伤口清晰可见,但又被裹着厚厚的一层深色的不明物体,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恶臭的气味,不详的感觉。
本可以吸引他人视线的银蓝色长发打结成一缕一缕的,显得乱糟糟的。
整张脸变得模糊起来,看不清具体样貌,但隐约可见的白色肌肤,可以让人很明白,他大概是北方地区的维纽因特人。
那双引人心软的青蓝色眼眸,哪怕没有情绪波动,但正是血统的证明。
在战乱时期,流民跑到这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迪亚波罗大可以喊来一个卫兵,带走这个无视国条法的外乡人。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希望可以成为你的仆人。"
嘴上是这样说,语气平稳,并没有激烈的,恳求和诉苦。
没有下跪请求,也没有用肮脏的身体去触碰他。
迪亚波罗笑了笑,"你很幸运,我讨厌喧闹的人。"
早已走远的莉莉娅并没有注意到这段插曲,她看了看手中完全没有用出去的塔金桑。
迪亚波罗这家伙,烂好人这点,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呢。
*
他们大概是百年前的朋友,尽管按照彼此的种族来说,现在也才刚刚成年而已。
一个贵为一国国师,一个却要隐瞒身份,四处流浪。
"真是命运无常啊。"
"可不是吗。"
两个小孩躲在角落里吃着点心,眼神好的人就可以一眼看出来。
这正是幼年期的莉莉娅和迪亚波罗。
"我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莉莉娅拍掉了手上的渣,把这摊苦水吐述给另一个陌生人。
"我也没想到。"
迪亚波罗难得赞同,他一点一点用手绢擦干净自己的手,又拿起了一块饼干。
在葬礼上跟陌生人一起躲在小楼里吃东西,这种下俗行为,放在以往都不会出现在希莱文家族的小少爷身上。
母亲会让他站出来找个宽敞的地方食用;父亲会支走所有的旁人,大声责备他;爷爷笑眯眯地不紧不慢的拦着父亲。
可惜现在,他也只是家族中的最后一员了。
那能怎么办呢?他心里这样想,这世上谁能让生命起死回生呢?无人可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慢吞吞的问向那姑娘,她把他也当做吃葬礼席上的贼客了。
莉莉娅抬起雾色般的眼睛,她转动着眼球,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阁楼,少女,灰瞳。圣洁而堕落的画面,在迪亚波罗的眼中感到无趣,他很想睡一觉。
一份长觉。
"那你呢,有什么烦恼吗?"
"万一是不自量力呢?"
"好歹是客人诶。"
迪亚波罗突然用一种无可言说的目光看过去,带着无可挽留的语气说。
"我真以为你不知道的。"
是,他真没见过,一个小偷带着主人家一起偷吃祭品的。
"也没一会。"
"但是说到愿望,不过只是原本美好的期许而已吗?"
"世界上存在奇迹的。"
"没见过。"
听到这里,莉莉娅的面孔中透露出"你真可怜"的信息表达,正当她要说什么的时候,迪亚波罗吃完碟子里面最后一块饼干给打断了。
"世界上有很多大家都没有见过的事情,没有视面的人并不值得可惜,他们或许有着比广阔世界更重要的事物。"
"啊…?是什么啊。"
迪亚波罗叹了一口气,"是,秘密。"
莉莉娅难得点头赞同,又慎重的附和。"哦,秘密啊。那你一定要收藏好了,风言水声,被随意透露出去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