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元猛地抬头,腮帮子还鼓着没咽下的食物,粉瞳瞪得溜圆:“谁、谁要帮你!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别把本小姐扯进来!”
她气鼓鼓地叉腰,却因嘴里塞得太满说话含糊不清,模样反倒多了几分滑稽,“安赛娜是本小姐的专属侍女,才不会去管你这个奇怪的面具男!”
话音刚落,她又突然抓起一块糕点狠狠咬下,嘟囔着把脸撇向一边:“不过……不过要是你真的快死了,本小姐、本小姐也可以大发慈悲让她看一眼!就一眼!别得寸进尺啊!”说罢,她干脆把整张脸埋进餐盘里,耳尖却悄悄染上一抹绯红,生怕被人看穿自己的口是心非。
楚胜扯了扯嘴角,面具下溢出一声带着无奈的轻笑,“那就提前多谢幼元小姐的‘大发慈悲’了,等哪天我真遇上危险,一定会拼尽全力撑到安赛娜小姐‘看一眼’的时候。”
说着他忽然凑近幼元,半幅面具在烛光下投下阴影,语气故意拖得长长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幼元小姐多吃些,毕竟您吃得越饱,关键时刻‘施舍’的善心说不定也能多几分?”
话落他迅速往后一靠,躲过幼元气呼呼丢来的餐巾,低笑声混在宴会厅的喧闹里,“谢啦,我的‘救命稻草’。”
周熊强压着怒意走到父亲周豪身边时,刻意放缓了脚步,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周豪与奥马瑞安正谈得热烈,瞥见儿子阴沉的脸色眉头微蹙,趁着其他贵族稍作停歇的间隙,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脸色这般难看?”
周熊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目光扫过周围其他贵族豪商,压低声音:“不过是在某处吃了瘪,小事罢了,不劳父亲挂心。”
“大概是最近追查刺客的事太累了,一时心绪不佳。”
奥马瑞安闻言,饶有兴致地看了周熊一眼,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粗犷大笑:“哈哈,周家小公子年少有为,能让你吃瘪的,想必也不是寻常人物。”
周熊心中怒火更甚,可在他们面前只能赔笑着应道:“奥马家主说笑了,不过是些不懂规矩的小人物。”
余光瞥见父亲周豪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中暗暗发狠,今日之辱,他日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周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虽未再追问,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审视。他转头继续与其他贵族谈论宴席细节。
没多久,大厅内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紧接着,身着银白铠甲的侍者们整齐划一地将手中鎏金长杖重重顿地,齐声高呼:“赫佐索瓦城主到——!”
原本嘈杂的谈笑声如潮水般退去,宾客们纷纷转身面向主殿拱门,衣袍摩擦声与杯盏轻放声交织成细微的骚动。
赫佐索瓦身形枯瘦,脊背微驼,精心打理的两撇胡子泛着油亮的光泽,婚礼华服虽衬得他身形单薄,却也不失庄重。
他神色肃穆的双眼扫视全场,缓步踏过红毯,身后侍者们捧着权杖、披风等物,步伐整齐地跟随其后。
当他甫一现身,厅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恭贺声。
宾客们如潮水般涌上前,绸缎衣袍与金属配饰碰撞出细碎声响,众人争相高举酒杯致意,角落里楚胜她们也有样学样的举杯。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楚胜现在心里很奇怪,城主和城主夫人要结婚,但昨天他可是和城主夫人在……,一想到这忍不住怜悯的看着台阶上的赫佐索瓦。
“嗯?”赫佐索瓦茫然的看了下四周浑身不自在,总感觉被一道让自己极舒服的视线盯着!
“是错觉吗?”“不管了,正事要紧!”
“诸位!”赫佐索瓦抬手,沸腾的声浪瞬间凝固,所有人屏息望向台阶上的身影。
他缓步登上主礼台,烛火在他凹陷的眼窝投下阴影,却让嘴角那抹得体的微笑更显清晰。
“承蒙各位在百忙中赴宴,赫佐索瓦不胜感激。”
他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在穹顶下回荡,“法玛城的繁荣,离不开在座诸位的支持,今日虽为私事,却也想借此良机敬各位一杯。”
侍者立即呈上盛满琥珀色美酒的银杯,城主举杯轻抿,喉结在枯瘦的脖颈间滑动,“愿往后岁月,我们携手共进,让法玛的威名传至千万里!”
台下掌声雷动,酒杯相碰声此起彼伏。
言罢,他微微颔首,示意仪式继续。
随着赫佐索瓦的下令,四名银甲侍者立即抬出刻满神秘符文的火盆在主礼台前摆开。
本该撒入火盆用以净化的熏香,此刻却被换成了普通花瓣,火苗舔舐花瓣的噼啪声显得格外突兀。
当象征盟誓的"同心结"仪式开始时,本该由祭司颂念的三段祝祷词,竟被城主直接略过,只草草将两根红绳交叠缠绕。
有些初来的眼尖宾客面面相觑,正常来说如此隆重的婚礼动辄持续三个时辰的繁复仪轨,今日竟被压缩得只剩骨架。
二楼的贵族夫人捏着帕子低声议论,商人们交头接耳时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疑虑。
“这仪式...连那些低贱乡下的婚宴都不如吧?"
“管他呢,也许是城主不喜欢太过复杂吧!反正我们来这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在进行了短暂简易的仪式后,大厅四角的水晶吊灯突然同时炸裂,碎晶如雨般坠落。
"新娘——入场!"侍者的高喊声中,白绸如流云般滑落。
“哗————!!!”
宾客们陡然惊呼,只见十二名蒙着黑纱的侍女簇拥着新娘墨兰缓步而入。
很快,在前方的墨晶晶扎着利落的宝蓝色马尾引导着新娘入场,墨兰戴着蕾丝手套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臂弯,缀满银线的裙摆拖曳如银河倾泻。
腰间冰蓝色琉璃铃铛轻晃,清越声响与宾客们的抽气声交织,将众人目光牢牢锁在她优雅从容的步履间。
楚胜瞳孔微缩,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面具下的呼吸陡然急促——经过精心打扮后的她是怎样动人心魄的美啊!
哪怕是不久前才见过,可此刻的墨兰经过滋润和精心的化妆打扮哪怕是他自认为自制力很强大,此刻也不免有些看呆了。
楚胜还算好的,其他人更是失态。
“嘶————!!!”“天哪,好美!!”
“她旁边的那个侍女也好美!”
“是啊,看样子那个是陪嫁侍女来的!”
“啧,真羡慕赫佐索瓦城主能享齐人之福。”
倒吸冷气声和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炸开,紧接着是绸缎摩擦的窸窣响动。
戴着金链的富商们喉结滚动,握着酒杯的指节发白;佩剑的贵族们直勾勾盯着高台,连腰间的勋章坠地都浑然不觉。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突然响起,某夫人扯着丈夫的领口低声怒斥,胭脂印在男人脸上格外刺眼。
这样的场景在厅内不断上演,女眷们揪着丈夫的衣袖、掐着腰间软肉,而男人们却依旧痴傻地望着新娘和那个宝蓝色长发的侍女,仿佛失了魂。
周熊死死攥住酒杯,指甲几乎要掐进杯壁。
他故作漫不经心的望着赫佐索瓦枯瘦的背影,心底翻涌着嫉妒的毒焰。
“这胡子油腻长相猥琐的老家伙,凭什么娶到这般尤物?”
可他面上却强扯出得体的微笑,还不忘举起酒杯作祝贺状,余光却偷偷打量着周围宾客的反应。
当他瞥见几位世家公子吞咽口水的丑态时,心底不禁冷哼——蠢货,就算眼馋也该学学如何藏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