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夯和拓科恭两人打生打死时,用半生积蓄囤积了大量紫晶米的零散异源师也不好过,随着价格崩落,他们的心态也跟着崩了!
街道拐角处的酒馆内,独眼异源师枯瘦的手指深深陷进粗麻布袋,青筋如盘踞的蚯蚓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
三日前,他抵押了自己身上的异源器、借遍黑市换来的翻身筹码,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随着市场崩盘,价格如坠深渊。
“不可能...这不可能...”沙哑的呢喃从龟裂的唇间溢出,独眼蒙着的黑布下渗出冷汗。
他机械般呆立在原地,记忆如潮水翻涌:典当行里咬牙按下手印的决绝,黑市高利贷账本上刺目的数字,还有妻子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等这趟赚了就可以买高级治愈药剂"的虚弱声音。
此刻,这些画面都在眼前化作紫晶米价格坠落的虚影,跌碎在泥泞里。
而周围呆立沉默的身影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在暮色中扭曲成狰狞的剪影。
酒馆角落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将空酒坛狠狠砸向墙壁,飞溅的陶片在他布满血丝的眼角划出细小血痕,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地面,突然像头受伤的野兽般发出呜咽!
有人揪着自己大把头发,指缝间带下的发丝混着血沫飘落,而一位老者已哭哑了嗓子,布满老茧的双手死死抓着空荡荡的钱袋抬关嘶吼,浑浊的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冲出蜿蜒的痕迹。
空气中浮动着压抑的啜泣与野兽般的低嚎,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酒馆中央,一位中年异源师突然暴起,“咔砰——”将整瓶酒狠狠摔在地上。
“都是王都那些人的阴谋,都是他们的错!”
他的咆哮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一定是他们故意设局掠夺我们的异源石,最后他们吃着人血馒头,我们却要赔得倾家荡产!”
酒馆内骤然死寂,唯有酒液顺着裂缝渗入木板的滴答声。
独眼异源师转动脖颈,空荡的眼窝转向他,喉间滚动着干涩的疑问:“证据呢?”
“证据?”中年人踢开脚边的酒瓶碎片,
“操控市场需要什么?是人脉?是资金?”染血的手指突然直指北方王都方向,“不,是权力!只有王都那帮人能随意操控市价!”
独眼异源师空洞的眼窝微微颤动:“政令...都是假的?”
“不知道!”
中年人扯开浸透冷汗的衣领,“可我们只需要推断最终的受益人都是谁,那就不会错!”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王都的计谋?”所有人都双目血红的死死看向他!
“以我的猜测,这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说着他环顾四周,大声愤慨的声音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各位仔细想想,紫晶米的价格仅仅不到一个月便暴涨了几十倍,谁有如此大的能量,仅仅只是兽潮袭击便能暴涨吗?整个王国又不是只有这个紫晶米生产基地,这只要稍微分析便能察觉不对劲!”
“这仅仅是你的猜测而已不是吗?”
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猜测?那敢问各位——当紫晶米价格疯涨了几十倍时,王都在做什么?”
“兽潮袭击的消息刚传出,价格不过小幅波动,王都为何不立刻调控?偏偏要等到整个市场彻底失控,无数人倾家荡产押上全部身家后,才轻飘飘颁布所谓的政令?”
独眼异源师空荡的眼窝微微抽搐,喉结艰难地滚动:“或许...是反应不及?”
“反应不及?”他突然抓起半块碎瓷片,“咔咔——”手掌深深的把它碾碎!
“王都豢养着最顶尖的情报网,难道连边境兽潮异动都无法提前预警吗?难道连眼皮子底下的市场乱象都视而不见?更可笑的是,政令一颁布,紫晶米价格立刻雪崩——这哪里是调控,分明是收网的信号!”
他突然将带血的瓷片狠狠掷向墙面,在众人惊呼声中嘶喊道:“再看看受益者!我们在市场上斗的你死我活,可王都却没有任何势力出来表态,他们表现的很是平静,肯定早已提前得到消息,大量囤积了紫晶米,然后趁着价格暴涨大肆抛售,而我们就是他们最好的承接对象!”
“当我们在这哭嚎时,他们的仓库正堆满我们的异源石!”
酒馆内突然响起桌椅翻倒的巨响,络腮胡大汉抄起断裂的酒桌腿,虎目圆睁:“也就是说,我们全是被王都当棋子耍了?!”
“棋子?不!”中年人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癫狂的笑声震得顶上的灯光剧烈摇晃,“哈哈哈——我们是肥羊!是他们养肥了用来宰杀的牲畜!现在,他们的刀早已磨好了,而我们这些待宰的羔羊已经撞了上去!”
“国王陛下一向仁厚!”角落里的老者突然颤抖着举起拐杖,杖头镶嵌的褐色宝石在昏暗光线下闪烁,“怎么会纵容这种事?”
“仁厚?”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指向他,“当紫晶米价格疯涨时国王陛下在干什么?当市场乱成一锅沸水,人人倾家荡产时,国王陛下又在哪里?”
“现在市场崩了,我们这些人跪在地上求活路,陛下依旧连个屁都没放!这不是默许,什么是默许?难道要等我们全死绝了,他才会从金碧辉煌的王宫里走出来,假惺惺地说一句‘痛心疾首’?”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传来怯生生的反驳:“会不会...国王陛下之前的传言是真的?说陛下已经无法处理国事了?”
这话如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满场窃窃私语“可国王陛下还不到那个年纪,怎么会...”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半个月前的一次会议,本该我们的国王出席,他踪影全无,代他发言的竟是财政大臣——而这位大臣身后的家族,恰好是紫晶米最大的囤货商之一,难道这也和他们没有关系吗?”
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沙哑着嗓子开口:“这只不过是你的臆想,说不定是下面的人瞒着国王陛下......”
“够了!”中年人猛地一脚在地面踩出个裂痕,他双目通红如血,“你不要忘了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这些人现在才是被设局压榨的人,你还要替他们说话?”
他突然逼近老者,身上翻涌的异源力带起一阵狂风,吹得老者白发凌乱,“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我们的异源器、我们的积蓄,都进了王都那些贵族的口袋!”
独眼异源师的弯刀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说得对!”他摸索着腰间空荡荡的异源器位置,声音里带着泣血的恨意,“我把能当的都当了,换来的不是希望,是一场骗局!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