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紧张……”夏洛洛低声自语，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与不安。
她的手指轻轻握住了贝斯的琴颈，感受着木质的温度。
LiveHouse的空间不大，霉味混着廉价香薰刺入鼻腔，夏洛洛的鞋正碾着地面黏腻的糖渍，和大家一起来到了舞台的中央。
聚光灯从身后照到舞台上，拖出AMS几人的身影。
今天是女子偶像团体AMS的乐队演出试营业。
作为半路出家来组乐队的人，这种不用跳舞，只用弹奏的演出还是第一次。所以手生和紧张也是难免的事情。
夏洛洛握着手中贝斯，将地上的TRS线丢在身后，拨动了几根弦，听着它们的音准。
琴头上有两根弦过长，在弦钮上杂乱地交错在一起。
“……D弦……七品，A弦五品……好。”少女边检查着音高音准，指尖轻触弦丝，弹出几个泛音。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四根手指稳稳地搭在弦上，轻轻拨动，每一次弦的振动都传递到她的手心。
在上台前她换了两根新弦，还好，音高音准都没有问题。
它的状态是完美的，只是希望她不会出问题。
紧张地手有些抖，万一弹错了怎么办？
不行，夏洛洛，现在不能想这些！
她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像是对自己默默鼓劲。
主音吉他的月玲玲，嘴角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角度，半眯着一只眼戏谑地看着站在舞台最边缘揣揣不安的夏洛洛。
“做好点。”
“啊，好好的……”夏洛洛被她的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她低下头，继续调整自己的琴弦，努力避免眼神的交汇。
“不……夏洛洛，只是你太敏感了而已，怎么会呢……是吧？”
夏洛洛的大拇指抵住琴桥，四根手指搭在弦上，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掌心当中早已满是汗水，“拾音器，音量，检查好了……”
百甜甜在一旁将线材接好，又回到架子鼓前，摆弄了几下面前的收音麦克风。
其余的几个队员看起来也是准备完全的样子，现场的观众也随之兴奋，荧光棒挥舞着，像星星一样在黑暗中闪烁，舞台上方的灯光将她们五人的身影勾画得愈发鲜明。
聚光灯毫不留情地洒在她们的身上，夏洛洛感到一阵不适。
她的喉咙干涩，心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她微微抿起嘴唇，努力吞下一口口水，心里在暗自鼓励自己
作为鼓手的柳诗诗对她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这是……友好的意思？
果然，我们是一个团队嘛！
夏洛洛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些，她回以一个微笑。
但柳诗诗没再理会她，扭过了头，看向观众。
没关系，只是……现在在舞台上而已。
“这里是AngelMaySmile，告诉我，你们最喜欢的偶像团队是——”
“AMS！AMS！”
“我们的歌，要好好听哦~”
主唱兼节奏吉他的百甜甜，一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笑容满面元气十足地调动着现场的气氛。
“那么请听，斗宿一（Phi Sagittarii）。”
她的话音刚落，灯光忽然暗了下去，只有一盏聚光灯射向她，柳诗诗的蓝色长发在灯光下微微飘动，额头前的白色挑染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她双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随后手握在吉他上，回头对柳诗诗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团队里的大家抬起脸，看着舞台下的大家，都在尽量的表情控制，尽量笑得甜美。
毕竟现在还关系到之后的人气投票，这可是和自己的业绩直接挂钩的。
夏洛洛同样挤出一个笑容，不过有些勉强。
带着一点点的失望，她发现台下的观众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站在黑暗中的贝斯手。
尽管舞台的高度只有一步，但她却感觉与其他人，仿佛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准备好咯。”柳诗诗用只有五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始倒计时。
“三。”
“二。”
“一。”随着话音的是敲击出拍子的鼓棒，踩镲声响，接着是吉他的旋律。
“闭上眼后仍是清醒的睡梦，涨潮的时区逃离了未来。”
“百褶裙摆掠过锈蚀的扶梯，满溢的雨水蓄满了天台。”
百甜甜的歌声清亮，又有着一种柔美，合成器混音后她的歌声更加空灵。
按照排练那般，夏洛洛随着旋律的推进，轻轻摆动着身躯，纤细的手指在贝斯的弦上飞舞。
长时间的训练养成的肌肉记忆，让她根本不用思考，手自己就会动起来，真是神奇。
随着旋律，夏洛洛手中的节奏逐渐加快，力度不断增强，紧凑的音符一波接着一波，却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我望着同一片天空发现彼此，定下约束。”
“遥远又触碰不到的斗宿一，你也能看见吧。”
然而，突然间，她的贝斯音量异常地高了，似乎有些偏离了原本的预期。
夏洛洛下意识地感到一阵不安，心里紧张起来，乐队中的其他人同样发现了这个状况。
除了站在舞台中央的两个吉他手，其他两人都在看着她。
刚刚是不是，把音量调太高了？
她赶紧顺着音响线看过去，看到旁边的音响振膜正在剧烈鼓动，音符清晰地传递到台下的观众耳中。
手中贝斯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过……
台下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她的异常了。
然而，曲调已经推进到一半，她依然无法停下来。
她的手开始颤抖，指法也变得僵硬，眼前的贝斯越来越重，仿佛每一根弦都变得沉重无比。
夏洛洛紧咬下唇，手指已经几乎失去了控制，音符不再清晰，而是错落着。
心跳越来越急，耳边的音乐仿佛变得越来越遥远，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和刺耳的耳鸣在她的耳中回响。
紧接着，她的手开始颤抖，指法也变得僵硬，眼前的贝斯越来越重，仿佛每一根弦都变得沉重无比。
那一刻，歌声似乎渐行渐远，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和扑通扑通的心跳。
不行，冷静……我要冷静……
我可以的，想想和江同学的约定......
她满是汗水的手颤抖了一下，落在D弦上的手指滑偏了。
糟糕，弹错了一个音……还是极大的错音……
两个吉他的声音根本掩盖不住她的错误，夏洛洛额头上满是细汗，眼眶里已经开始积蓄泪水了。
百甜甜的声音依然平稳，但从她的姿态来看，她也很紧张。
“……屋檐把雨滴串成透明风铃，而呼吸在伞沿蒸出潮湿的虹。”
“星空下乌云摇碎宇宙恒星……”
怎么办……怎么办……
耳边是刺耳的耳鸣——
我们是什么样的乐队？
想要变得偶像，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想要歌唱，想要把声音传递给每一个人。
至少，夏洛洛是这么想的。
僵硬的手按弦收音，不知不觉中，一曲已经结束了。
“谢谢大家！”
百甜甜拿起麦克风，好像并不介意刚刚发生了什么，依然元气地调动观众地气氛。
夏洛洛抬起头，其他人的视线像冰冷的针一样穿透她的心。她感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我们稍作休息，几分钟之后就会回来哦~”
百甜甜将麦克风塞回到架子上，转过头。
聚光灯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背对着观众，眼神冰冷地看着夏洛洛。
随后，她没有任何表情地拔掉了她的TSR线，狠狠地丢在地上。
这个角落没有灯光，台下的人看不清楚。
......
夏洛洛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后台的，四个人站在她面前，冷眼旁观，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细弱，但在安静得可怕的化妆室里面清晰地落在每一个人耳朵里。
“不仅连个音量都调不好，还能弹错？”月玲玲抢过夏洛洛手中的贝斯，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对不起。”
夏洛洛的声音极其微弱，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得一个劲儿地道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