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脂认为自己还能活下来实在是耶火华显灵。
满身的乏力,脑袋疼的像是一团被打散的浆糊。
如果不是她还自知身处何地,恐怕早就开始抱怨为什么黄冬这些人要给自己灌酒灌地这么狠了。
吃力地将视线从黑暗里挣脱,其入目所示的是一间衰败的房间。
“有人吗?”米小脂喊道。
声音在孤寂的房子里回荡着,形成阵阵回音,但没有人回应她。
桌子上的落灰,墙角的蜘蛛网,倒在地上的椅凳,无一不宣告着这间房子主人离去时间的久远。
米小脂用手撑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人……?”她接着喊道,“有……”
声音哑住了,一如踩住了急刹的汽车。
这是谁的声音?
我的?
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子?
米小脂这才开始打量自己的这幅身体,身高并没有差的太多,约莫一米七五上下,但身材纤细太多。
落眼向下看去,有挺着的胸,有垂肩的细发,有嫩白透着红的脚趾。
我这是变成了个女的?
米小脂不能相信,也拒绝相信。
明明自己昨天还是个操这一口地道陕南脏话的大老爷们,怎么今天就变成了姑娘?
难不成世上真有所谓的娘溺泉?
又或者说,自己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的话,只要等那些损友过来叫醒自己就可以了,只要……
那些沉到水底下的面孔们再一次浮现出来,它们明晃晃的在米小脂的脑海里站着,那被水泡皱的面孔们说——这不是梦。
唉……
老杨还活着吗?
老杨,就是杨绥德,米小脂的发小。
找了个没那么脏的椅子坐下,米小脂用手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疼的太阳穴。
躲在河道的时候,她只看见黄东他们三人的尸体,按理来讲老杨要是被他们抓住了也恐怕难逃一劫。
但没有杨绥德的尸体,说不定对方没有抓住,说不定此刻已经逃出生天了。
米小脂坐在椅子上面,沉沉的像是一块雕塑。
她当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现实的人,只不过这些东西来的太快,来的太急。
就像是一支从远方抛射而出闪着寒光的重箭一样,它穿透了自己的胸脯且将其钉死在椅子上。
而被钉在椅子上的时间越长,记忆便也就越清晰。
火焰。
爆炸。
喊叫。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带着把所有过去一齐呼出的打算。
接着,脚步声响起。
当然不是自己的。
过了几秒,在房间的一处转角,一个身高与米小脂相差无几的男人手提着一只死兔子走了出来。
米小脂蹭的一下便站起身来,两眼死死地盯住对方。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男人长的和原先的自己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你是谁?”
“我?”这个顶着米小脂原先相貌的男人歪了歪头,似乎是不能够理解‘你是谁’这三个字。
“我是说,你……”米小脂有些词穷,“你是谁?”
“我?”
见着男人还是一脸发愣的样子,米小脂觉着对方多半有点傻。
“对,我是问你是谁。名字,来源,家人,你可以想得到的都可以说。”
“没有。”男人摇了摇头,继续站定在原处,似乎没回答完米小脂的一系列问题就不会找个椅子自己坐下似得。
“傻子吗?”米小脂失望的咕噜到。
这倒也不奇怪,塞罗尼亚联盟全面内战的爆发已使不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就是自己也被迫留在了这片欧罗巴曾经的伊甸园里。
眼前这个男人估计只是位和自己长的相像的华裔,因为种种原因留在了此处罢了。
毕竟这种事情只是可能性低而已,与之相比自己突然变成女人的可能性不是更低?
“我不是傻子!”男人这下答的干脆了。
他的后背上忽地挣出两道灰色的羽翅,其的大小刚好能从衣服的破洞里面探出,脸庞倒是没有变化,只是明显换成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来。
米小脂被愣的坐回到椅子上。
感情好,自己这是穿越了?
她听过不少所谓的都市怪谈,伪人、蜥蜴人、大脚怪什么的早已经耳熟能详。
不过听过虽听过,一个长着翅膀的家伙突然在自己得意洋洋的站着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不是,他为什么要骄傲?
瞧着对方的脸色,米小脂倒是想要动手。
两人距离不到五步,为了安全找想,如果能先手控制对方倒是不错。但细细思量下来,这想法还是自行消失了。
一来自然是没有十足把握,二来则是眼前这男人说不定是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米小脂向来爱憎分明。
要她对救命恩人下手,这种事情还是不大可能。
“那总有个姓名吧?”
“呜……”对方的翅膀忧郁的下垂了下去。
连名姓都没有?
米小脂蹙了蹙眉,对方这难不成从未接触过人类社会不成?
只要还在人类社会里生存,就会有名字。
这就像一道无形的真言一样,框柱了人这一抽象的个体。
基督徒说,口诉恶魔的真名可以震慑对方,叫对方滚回地狱。其实这在人的身上也同样成立,毕竟一个陌生人喊出了你的真名,那么也就代表着你的信息也都为对方掌握了。
被人调查的底裤朝天,还不润,难不成等着对方给你家寄花圈吗?
“那换个问题,”米小脂背靠在椅子上面,雪白细嫩的双腿自觉的并拢,“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对!漂亮吧?”
米小脂抿住了嘴,斜了一眼对方:“还能变回去吗?”
这次那怪物倒不说话了,只是摇了摇头,接着便继续呆呆的站在原地了。
两人长久的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米小脂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出来。
这算什么事情?
来塞罗尼亚一趟,钱没有挣着也就算了,自己还变成女人,这种吹弹可破的东西怎么……唉,怎么去给黄冬他们报仇呢?
“晚上吃这个?”她指了指那只死兔子。
“嗯。”两人的对话依旧是一问一答。
托住腮,米小脂看着那怪物,想着对方倒像是张白纸,“以后你叫小白算了,方便我称呼。”
“嗯。”小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