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适格者一旦到了二级，想要继续晋升，就必须要根据自己的能力来摸索道路。比如格拉罕的能力是受击变强，并由愤怒作为催化剂，他想要晋升，就必须在愤怒的状态下不断受到伤害，又不能过量导致死亡。我的能力是伪装，我通过彻底变成另一个人来满足晋升条件，但代价嘛，你这么心思细腻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伪装的多重人格会互相排挤，并会逐渐忘掉自己最原本的样貌和性格。”
殷荼一边帮白粥抽着血，一边解释着。
“所以想要彻底摆脱堕化，就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是这个意思，但你现在还是不要异想天开，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哪怕你找到了合适的道路，也需要长时间的努力。我从一级到二级，伪装了父母二人，二级到三级，整整伪装了一百七十三个人，包括我最初的人格，我的脑子里现在有一百七十六种声音在不断地叫唤。但由于父母的人格是在一级的情况下进行伪装的，所以并不完善，在其他人格的倾轧下，只剩下碎片了。”
“意思是，我现在的情况，只能等死了？”
殷荼摇摇头：“那倒不是，你若是跟我回圣血教团，就可以利用堕血净化机来根除你的问题。”
白粥苦笑着：“宁陌说过，这种情况下，代价不是我能承受的。”
“很理智嘛，确实如此。身为魔女，你若是能生育，就至少要为圣血教团诞下十个孩子，若不能生育，就需要种入可以决定生死的圣血，无偿为圣血教团服务五十年。”
“那你？”
“哦，我有办法规避的。”
谈话间，殷荼便从白粥那支变异的手臂中抽出了近一升的黑血，这些黑血刚离体没多久，还保持着一定的活性，在钢化玻璃制成的储存罐中横冲直撞，碰得咚咚响。
白粥左臂上的尖刺也变小了许多，并且不再坚硬，而是软趴趴的。当然，变得无力的也不只有白粥的左臂，白粥本人也变得虚弱，面色发白，好似一个命不久矣的重病患。
“魔女体内黑血分为源血与再生血，源血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依靠抽血是无法将其抽出的，这些都是再生血。源血察觉到再生血被抽干，就会拼命地从你的身体中吸取养分，进行造血，所以到下一次抽血时，你都会比平常虚弱。我见过不少想要通过抽血延缓堕化进程的人，他们最后都因忍受不了抽血后虚弱状态的痛苦选择了自杀。诶，这点我忘了告诉宁陌了。”
无时无刻的痛苦，便来自于堕落源血对生命力的侵吞，像有食肉噬骨的毒虫在体内不断撕咬。
很快，白粥便开始面露痛苦之色，最可怕的是，这种痛苦发生在全身各处，完全无法抑制。
“真可怜啊。”殷荼一边语气悲悯地感慨，脸上却是嘲弄的笑容。但殷荼随即给了自己一巴掌，把那嘲弄他人痛苦的变态人格给扇了回去，表情这才变得正常一些。
白粥艰难抬眼，看向殷荼，随后苦笑道：“都是可怜人。”
钢铁兄弟会的使者回到总部，向雄狮汇报了情况，让部队去接宁陌这件事他无法做决定。
雄狮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他要这面子，就让三千人的部队去接他，也省得他到时候反悔不来。至于他拿那什么鸿门宴来说事，自比刘邦，那就顺他的意，给他摆一个鸿门宴，看看他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离开。”
使者有些担忧：“那若是他还是拒绝前来呢？我们也没法把他绑过来不是？”
“不会的，他这就是给我提要求，想用兄弟会的威望给他的名声当垫脚石，真不想来就不会跟你废话那么多了。这事你去传达一下，问问指挥官里面谁愿意带队去接他。”
“是，司令。”
待使者走后，雄狮抚着下巴上坚硬的胡须，嘴角上翘，喃喃道：“你既自比刘邦，那我岂不是西楚霸王项羽？虽不知这二人相争最终谁能取胜，但西楚霸王这称号我喜欢，要不以后代号就改叫霸王得了。”
第二日，宁陌早早起来，去食堂领取了双人份的食物，给白粥送去。
白粥一夜未眠，抽筋挖髓般的痛苦令她辗转难眠。待宁陌推开她的房门时，便见她浑身冷汗浸湿，面色苍白如纸，细瘦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
宁陌抿唇咬牙，终究是没能挤出微笑：“吃饭了，有胃口吗？”
白粥见宁陌来送餐，当即便有泪水要涌出，她闭上眼，将眼泪憋回去，而后微笑道：“谢谢，我会尽量吃一些。”
宁陌没再说话，上前将白粥扶起，然后坐到其对面，默默地开始吃饭。宁陌吃得很快，嚼得腮帮生疼，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好像要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在这难吃的食物上。
白粥因疼痛毫无食欲，但她依旧坚持咬下食物，咀嚼后下咽。哪怕味同嚼蜡，哪怕胃里翻江倒海，她依旧会坚持将食物吃完。
这顿饭吃了很久，宁陌便一直等在那里，等白粥把所有的东西吃完，最后喝下一大口水。
宁陌上前搀扶着白粥躺下，随后便转过身收拾桌子。
“兄弟会的邀请，你要去吗？”白粥问道。
“我会去的，但要在拿回林显贪墨的财产之后。”
“我还没去过草原呢，回来之后记得跟我讲讲那里的风景。”
“草原啊……没什么好看的，跟沙漠戈壁一样单调。”
白粥神色有些黯淡。
“你想看风景，以后我就带你去看如繁星闪烁的荧光海，看高山的云涛翻滚，看烟雨雾笼的流水石桥，看天地苍茫的雪原……总之，忘了近在咫尺的草原吧。”
“好。”
宁陌得到肯定答复，便离开了宿舍。随后找到杨修庭，让他带自己前往那座地下军事基地。晋升三级得以解决堕化问题的原理便是身体得到了强化，或许能从当初的新人类改造计划中得到新的解决办法。
灰冒了出来，飘在白粥身旁，仔细观察一会儿后，说道：“你也真够坚强的，就靠宁陌那短短一句话，你的身体便燃起了求生的欲望。说真的，如果可以选，我更想让你当我的契约者。”
白粥微眯着眼，这样会更轻松一些。
“我相信他，他会带我去看的，也会带大家去看的，戈壁确实有些单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