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具陆续启动,零星几个班组的成员因为恐惧导致落后,很快就被黑血异种撵上,但好在载具之间仅仅间隔五十米,并且该处突出部并不算大,黑血异种的数量也不多,在相邻班组的火力支援下,也脱离了险境,跟上大部队的速度。
至于一开始就吓得跳车逃跑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绝望地叫喊着,伸手想要抓住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的同班载具,但无济于事,很快就被背后追来的黑血异种淹没撕碎。
宁陌轻轻点点头,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制定的作战计划中最危险的便是开始的部分,只要这里没有出现伤亡,像今天这种小打小闹的情况就基本不会有任何牺牲。对,在那些人跳车逃离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再是联军一员了,宁陌自然不会将他们的生命计算在损耗之中。
那些绝境生还的班组也会得到最宝贵的经验,自此之后,他们面对黑血异种将要比其他人拥有更强的恐惧耐受力。而班组之间互相帮助的战斗经验,也可以进一步促进团结萌生战友情。
后续的环节便是根据黑血异种的速度和部队的火力动态调整部队的逃逸速度,将黑血异种始终吊在身后暧昧的距离,造成对己方人力无损的杀伤。
经过短短五分钟的战斗,各班组的弹药耗尽,随后杨修庭也不再恋战,直接下令各班组以放射状全速逃逸,在距离黑血湖五公里后再折返明智学府。
待第一批部队完全集结于城外,杨修庭大声向城墙上的众议员汇报道:“戈壁联盟军总指挥杨修庭,向议会宣告,第一次对黑血湖主动接触作战,严格按照作战条例执行,无一人伤亡,取得完全胜利!”
早在出发前,宁陌就交代了杨修庭,逃兵不算人头损耗。因此,杨修庭才能面露自豪之色地无人伤亡,完全胜利的字眼。这就是在高速还没有进行实战演练的士兵们,当了逃兵,那就不再是自己人了,甚至不算是人。而第一批部队的胜利也给了后续部队自信,这也是为什么宁陌要杨修庭打头阵。
明智学府的“大人物”亲自带队,稳固军心,以在第一次实战取得最好看的成绩。
随后第二批,第三批部队从城墙上撤下,陆续去进行实战演习。这两批虽然没有再出现任何逃兵,但过程中也犯了不少错误。例如载具启动慢;开火准备失误;不慎从载具上跌落;没有与大部队保持相近的逃逸速度,导致相邻班组承担更多的压力;因害怕而没有做到基本的瞄准射击,导致有效火力不足等等。
但好在各班组班长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调整,哪怕是那个从载具上跌落的倒霉蛋,其班长也第一时间命令载具放缓速度,并丢下一条拴着铁链的货运平板车,让那倒霉蛋坐上去,于平板车上与黑血异种相隔十米距离交战,最后活了下来。
安全后,那倒霉蛋一裤子黄渍,早就吓得屎尿齐流,双腿酸软,但依旧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没有丢下武器放弃反抗。
回到城墙下快五分钟,这家伙才终于回过神来,不顾自己狼狈模样,开始欢天喜地地叫喊:“看见没有?老子跟黑血异种脸贴脸,那些个怪物的口臭我都能闻得到!”
于是旁边人便开始指着他的裤子笑话起来:“那分明是你拉裤兜子了。”
倒霉蛋不以为然,继续吹嘘:“老子这可不是被吓出来的,这是老子的计策,打仗前憋着,等有危险就直接拉出来,那群黑血异种被臭得就不会想着吃我了!不信你们闻闻!哎?跑什么呀,闻闻啊,快闻闻啊。”
站在城墙上的宁陌见此情形,无奈地笑了笑。
随后宁陌转过头看向整装待发的第四支部队,双眼微眯,眸子里泛着寒光。
柳丞站在宁陌身旁,试探性地问道:“宁议员,要让第四支部队出发吗?”
沉默了片刻后,宁陌点了点头。
杨修庭不明所以,只觉得柳丞多此一问,按原计划本就是五批部队各自上阵,既是实战也是训练,为什么到了第四批还要再问一次?
柳丞看向杨修庭,注意到他微皱的眉头,不过也没有在意,依旧是面目和善地笑着说:“杨指挥,下令吧。”
杨修庭察觉到宁陌和柳丞的异常,扭头看向蓄势待发的第四支部队,他们在看完了前三支部队的战况,特别是那个虎口脱生的倒霉蛋后,恐惧早就下降了大半,开始变得跃跃欲试起来。杨修庭瞅了又瞅,偏偏没看出这第四支部队有什么特别,看了一眼宁陌,脸上却是无比严肃的表情,也没敢这时候问,便下令出击了。
第四支部队出发了,准备阶段与前三支部队一致,但到了作战开始时,却出现了问题。有几个班组频频出现问题,作战过程中班长与班组成员爆发激烈的冲突。仅仅因为驾驶员的动作慢了一拍,或者命令还未完全讲完就下意识地先一步完成操作,就被班长使用棍子抽打。
到了作战时,因为作战成员命令执行不够迅速,或者某人慢了一拍,便要求重新执行动作,或者干脆鞭打,迟迟不给上膛开火的命令。
更有甚者,因为班组成员不服班长战时各种离谱的命令,想要将班长制伏,却被班长一枪打中膝盖,随后踢下车去,死在黑血异种的口中。
而因为这么几个班组的操作,使得其他班组的压力陡增,幸好作战计划的流程中给足了犯错的空间,才导致没有出现进一步的伤亡。
但终究是让这次作战变得相当难看,哪怕是伤亡不超过二十人,与前三次对比,依旧称不上成功。
待部队回到城下,之前出了状况的几个班组又少了几名成员。
宁陌表情阴沉,又有些无奈,紧握的双拳轻微颤抖;柳丞脸上没有表情,但眸中有着明显的喜色,对于结果他相当满意;而作为总指挥的杨修庭就彻底炸了,不待部队完成整队,他便要带人下去捉拿。
柳丞见状拦下了他。
“怎么了?这可不是执法署的事情!”杨修庭此刻脾气上来,也顾不得礼貌。
柳丞似笑非笑地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要插手,而是提醒杨指挥。”
杨修庭按下自己的怒火,问道:“说吧。”
“那几个人我都认得,有些人你也认得……”
杨修庭回忆一番,随后不敢置信地问道:“他们都是当初叛党的手下?不可能吧,现在叛党都被抓拿归案了,他们不可能再背叛了啊。”
柳丞摇摇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当初他们就是人太多了,宁议员才说法不责众,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现在他们又犯了事,是不是会选择攀咬出一群无辜的人将事情闹大最后又安然无事呢?再严重一些,他们完全可以说这是哪个大人物的授意,就是要打压异己呢?”
“那柳署长的意思是?”
“这次事情太恶劣了,哪怕你与他们曾为同僚,但这是公事,不可包庇的,当断则断,不能留情,按照最严重的事态来定义。而且不能给他们任何申辩的机会,拿下之后直接把嘴巴堵上,然后向议员申请直接当众枪毙,也好展示我们明智学府对于共抗黑潮一事绝无私心。”
“那若这真是背后有人指使呢?”杨修庭眉头紧拧,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处理。
“杨指挥要放眼大局啊,现在是能明面审判抓内鬼的时候吗?现在要的就是稳定和团结,若是真抓出来议会里有人与叛党勾结,戈壁联盟还能相信明智学府的领导吗?”
“可若真有内鬼,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祸患。”
柳丞拍了拍杨修庭的肩膀:“这种事情交给执法署就是了。”
杨修庭回头看了一眼闭眼摇头的宁陌,最终朝柳丞点了点头:“谢柳署长提醒了,改日请你喝酒。”
柳丞看着杨修庭的背影,耸了耸肩,轻声自语道:“总得有人成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