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疼疼，还真是难缠啊……”
蓝雪花坐在大石块上，身边是为她包扎的芙悠曲。
至于那只天厄，已经化为无数冰屑散碎在天空中了。
“你这伤口大约需要三天才能痊愈。”
芙悠曲系了个蝴蝶结说道。
“啊，这么久啊。”
“是的，所以这三天你就先好好睡一觉。”
“什么意思？”蓝雪花眨眨眼。
没等她继续开口，一股强烈的困意便笼罩在她身上，几乎是瞬间，她就向后倒去，脑袋磕在某个石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字面意思。”
芙悠曲站起身，拍了拍一尘不染的长袍，然后看向地面，或者说是地下某处。
“我要去找人了，带着你不方便，这里很安全，你可以不受打扰的睡个三天。”
蓝雪花肯定是听不到的，但这不妨碍芙悠曲解释，或者说就算听得到也会理所应当认为对方会这样做，毕竟对方总是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奇怪准则。
……
宁白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火光燃烧了半边黑夜，黑夜之下，数百道漆黑魅影肆虐在人间地狱，巨大的黑影耸立在逐步毁灭的城市中央。
无数的怪物从巨影脚下涌出，化为吞噬浪潮，将残存的人们拖入地狱。
他站在空旷的道路，失神的看着这一切。
突然，仿佛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看向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家伙。
“你怎么在这里？不对，我怎么会梦到你？”
站在他身后少女正是有过半面之缘的芙悠曲，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梦中会出现对方。
“这座城市要毁灭了。”
她说道。
“……”
这不是明摆着吗？
“我……”
还没等宁白开口，他的嘴唇被一根手指抵住。
“嘘，不要说话，让我再看看这个奇迹。”
宁白皱着眉，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那轻轻触碰的手指仿佛化为牢固的锁链，锁住他的满腔疑问。
“真是不可思议啊，你的梦中有一座城市。”
虽然说不了话，但宁白还是可以翻白眼的。
不过很快，对方便收回了手指，然后再度看向宁白。
“这座城市要毁灭了，你还不醒来吗？”
“你在扮什么谜语人，谜语人滚出我的梦里。”
宁白没好气说道。
“难道你希望你所在的每一座城市都被毁灭吗？就跟——这座叫平安的城市一样？”
没等宁白反驳，世界突然天旋地转，他一瞬间便被惊醒，一滴冷汗从鼻尖落下，在地上溅起深色。
真是邪门了。
做了这么久的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邪门的家伙。
果然，那个叫芙悠曲的家伙就是个邪星。
他摇摇头，昏沉的头渐渐舒缓。
“宁白，宁同学在吗？有人找你？”
还没等他恢复完全，不远处传来老师的呼唤声。
找我？谁？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熟人。
难不成是宁月？
他带着疑惑站起身，然后就看到了某个显眼的白。
几乎是瞬间，他的身体本能的坐下来，就像是在规避某个家伙似的。
坏了，怎么是这个邪星。
直觉告诉他，这家伙最好还是不要接近为好。
可有句话说得好，既然我不见山，那山见我便是。
所以看着那道白色身影越来越近，宁白的头都快埋进膝盖。
最终脚步声在他面前止住，头顶传来恶魔的低语。
“宁白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
宁白想到过很多状况，也许是对方直接将他提起，也许是无机质的站在面前，尴尬得让自己不得不打招呼，亦或是直接说明目的。
但事实发生的让他更是惶恐。
接着，他感到一阵风在脸颊拂过，耳边响起少女的密语。
“哥哥，你也不想自己和妹妹没有房子住吧。”
几乎是瞬间，宁白就联想到了什么，他刚想说话，嘴唇又被手指抵住。
“听话，跟我走，不然你和你妹妹就要流落街头了。”
随着手指的离去，宁白看着俯身站起的少女，对方似乎是换了一层干净的眼纱，但带来的诡异程度却足足比之前高了一个度。
“那我们走吧，我跟老师说了，老师已经同意我们回家呢。”
对方面无表情的说着，明明是很暖心的话语，却给他听出了最后的晚餐既视感。
看着身旁熟睡的王蛰，宁白闭上眼，随后脱力般站起，跟在少女身后，像个战犯一样垂头丧气。
似了喵。
……
离开了避难所，外面十分安宁，全然没有之前慌乱的感觉。
“你知道为什么灾厄会出现在城市中吗？”
突然，走在前面领路的芙悠曲说出这么一句话。
“啊？呃，我不知道。”宁白脚步差点停住，不过很快他便给出了答案。
“因为协议，或者契约。”
她轻描淡写的爆出一个大消息。
宁白眼睛瞬间睁大，不是，还真给王蛰说中了？那家伙不会真觉醒了？
“某位天灾与某个亚空间存在达成的协议，那位存在利用亚空间裂缝在现实撕开一条通道投放灾厄，相应的，天灾需要向那位存在给予代价，具体代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座城市，天空之城的坠毁是协议内容的第二步。”
芙悠曲并不管宁白听不听得懂，又或者说，她并不是讲给宁白听的。
“你知道协议的序幕是什么吗？”
芙悠曲故意买了个关子。
“是……什么？”
宁白脑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就是你想的，三年前，平安市的覆灭，近百万人口一夜消亡。”
宁白只觉得脑子中铛的一声，整个人都有些不稳，差点跌坐在地。
三年前，那个被血色熏染的夜晚，自己和妹妹是那座城市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如果你想打破祂们的布局，避免天空之城破灭的结局，你首先得从一颗棋子的身份中跳出来，你得知道祂们的目的。”
“还有就是我不想等会儿你再向我问东问西，所以干脆全解释清楚，麻烦最大的作用就是浪费时间，我不希望你成为麻烦，因为我的时间很宝贵。”
她突然在一处拐角停下。
「祂睁开左眼，未来将会延续；祂睁开右眼，过去无处遁形。」
芙悠曲说着，浑身散发起柔和的金光，只见她张开一只手，面前的空间泛起涟漪，渐渐显现出一处漆黑的房间。
“进去吧。”
宁白很想问这是哪里，但想起先前芙悠曲的话，又觉得可能会让她不快，就只能憋在心中，不管这么样，自己目前看上去对她还有用，应该不会害自己。
一进门，就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闷热感。
“这里是天空之城能源核心，还有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在这里将会打开一个亚空间通道，约有数百头灾厄将会出现在这里，摧毁天空之城的能源核心，将这座人类联邦的心血结晶化为坠落的废墟。”
“在此之前，会有匆匆赶来的执政官为你抵挡半个小时，当然，她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不过这并不影响计划。”
她推开门，闷热的气息瞬间挤进空间，仿佛进入了一座热炉。
房间外是一圈铁廊，铁廊沿着圈壁一直向下延伸，最底下可以看见底部发红的球体，灼热的气息就是从那颗球体中发出的。
“那就是计划的目标，碧蓝之星，也是天空之城的总能量供给源。”
这颗红球跟碧蓝这两个字一点都搭不上边吧。
“你的目的就是赶在灾厄之前夺取这枚核心。”
“等等，你是说让我夺取这颗核心？”
宁白皱眉。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是，先不说这么一颗球体我光是接近估计就要被融化，就算接近了，这颗球比我大十几倍，我怎么夺取？更别提你刚才也说了，这颗球是能量供给，如果我拿走了它，天空之城不照样会坠落。”
“哦。”
对方只会了这一句，却差点让宁白破防。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芙悠曲转过身看向宁白。
“……你不喜欢问东问西的？”
“不是，上一句。”
宁白回想起之前芙悠曲的话。
……
“如果你想打破祂们的布局，避免天空之城破灭的结局，你首先得从一颗棋子的身份中跳出来，你得知道祂们的目的。”
……
“想起来了？”
“……嗯。”
“那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吧？”
宁白摇摇头。
“先说好，我并不会帮你抵挡任何家伙，也不会再给予你任何帮助，在这场故事里，我的戏份已经落下，接下来就是你的独角戏，所以，现在，无论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你要知道，这也是「协议」的一部分。”
芙悠曲越过宁白，朝房间走去。
她的身后，宁白的声音缓缓传来。
“那……我也是你的棋子吗？”
两人背对背，红光将影子拖得深长，相互交织。
宁白仿佛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芙悠曲毫无感情的声音再度传来。
“如果是，那你会拒绝吗？”
宁白没有说话，沿着铁廊向下。
向赤红的深渊，
一路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