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啦笨蛋哥哥!”
少女的声音在耳边震响,吵醒了睡梦中的宁白。
她的睡眸惺忪,整个视线都被宁月占据。
“早上好……宁月……”
宁白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
“不早了,这都快正午了。”
宁月指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万里无云,于是阳光毫无保留的铺洒下来,穿过镜子,留下一地光斑。
我睡了这么久吗?
宁白摸了摸头,像是在思考。
“要吃点什么吗?”
“哪有人刚起来就想吃东西啊……”
“霍娥。”
宁白顿时不作声了,她提了提滑落肩下的吊带,然后从被窝里爬到床沿,又像断片了似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宁月凑过来关心道。
“我在想一件事情。”
宁白抬起头。
“什么事?”
宁白看向宁月,“你说,什么样的人需要理解爱,死亡与生命?”
宁月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人。”
说完她将床尾的衣服抛给宁白。
宁白也不在意,哼哧哼哧穿完衣服后就去卫生间洗漱。
触手十分自觉的帮她刷牙漱口,洗脸擦干。
宁白只需要往哪儿一站就行了。
洗漱完毕后,她便把沉睡中的黑猫弄醒,然后将梦中的图案指给它看。
“这是什么?”
黑猫好奇的瞅着那奇形怪状的图案。
“你们组织的标志不是这样的?”
宁白看了一眼纸张,觉得自己应该没画错。
“怎么可能用这么丑的图案喵!”
“哈?分明是你审美不行,看不懂图案罢了!”
宁白不出所料又跟猫吵了起来。
黑猫始终都不肯承认这幅丑了吧唧的简笔画是他们组织的标志。
宁白觉得这是因为黑猫只是个杂鱼,根本没有进入真正的组织内部,是颗随意抛弃的弃子。
双方固执己见,谁也不肯让步。
“丑东西,丑东西喵!”
“杂鱼~杂鱼~”
直到最后,宁月邦邦给了两拳,一人一猫才老实下来。
在宁月离开后,宁白悄悄朝黑猫摸了过去,在后者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她缓缓开口:“在你眼中,爱,死亡与生命是什么?”
“喵?”
或许是提问的内涵太过深刻,导致黑猫一时宕机。
“你确定你要跟一只猫探讨这个命题?我看你是疯了喵。”
“问一问呗,不同的角度才能攀摹出最为深刻的真相。”
“喵……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爱就是教培,死亡就是再也没有鱼吃,至于生命,我不知道喵,我觉得生命就是猫猫。”
“嗯……毫无价值的回答,感谢你!”
“滚呐喵!”
……
泰伦斯的大街不同于天空之城那般有序整洁,但要更加热闹有趣,随处可见的热带植被拔地而起,在大地投射一阵阴凉,而穿着清凉的人们就坐在阴影中,捧着特色椰汁大口啜饮。
明明冬天早已到来,可在这儿不见半分踪迹,太阳依旧明媚,暖意融融。
宁白沿着随行的游客一路来到海滩,然后找到了在沙滩上玩耍的霍娥。
对方蹲在浪花旁,丝毫没有察觉宁白的靠近,直到宁白伸手拍了一下她,她才受惊般跳起,摔倒,然后被涌上的海浪拍了一脸水。
“哇啊,哥哥!你差点吓死我了!”
她不满道,站起身,吐着嘴里咸咸的海水。
“你在干什么呢?”
宁白询问。
“嘿嘿,我在抓鱼呢。”
霍娥指着脚下的浪花开口:“经过我的观察,这里的海浪有时候会把鱼给冲上岸滩,有的鱼一旦上岸就回不去了,到时候我就可以顺手牵鱼!”
宁白看着她两手空空的模样,不禁问道:“那你的鱼呢?”
“因为没有装鱼的容器,大部分又被海水偷了回去,刚才手里还有一条,被你一吓,给弄丢了。”
突然产生了罪恶感怎么办。
宁白岔开话题,决定不谈这件让霍娥伤心的事了。
“爱,死亡与生命?”霍娥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指着自己,“你问我吗?”
“对啊……”
宁白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或许是昨晚那个梦,但她也不好说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所以只能问问身边的人。
“嗯……这是一个很有哲学的问题,我很想说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这样说的话,哥哥会失望的吧,所以我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如果我说错了,那你可不要怪我。”
宁白点头。
“我觉得,爱,就是……嗯……妈妈对我的好,还有哥哥对我的好,小月对我的好,让我感到开心,嘿嘿,至于死亡,我只听妈妈说过,死亡是一场漫长的告别,我还不是很懂,但是生命——生命是每天吃不完的美食,做不完的美梦以及活在每一个当下!怎么样!很有哲理吧!”
“嗯,很有哲理。”
感觉跟某不知名猫士有重合的点。
“嘿嘿。”
霍娥开心的笑了起来,宁白的认可无疑让她忘记了丢失大鱼的痛苦。
“对了,哥哥,要去喝酸味椰子汁吗?听说是附近的特产。”
“你有钱吗?”
“……就是没有才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嘛。”
好家伙,我看一涉及到吃的问题上,你比谁都聪明。
宁白虽然难绷,但也对这酸味椰子汁产生了几分好奇,跟着霍娥来到一家店铺前,门口排着队,一直延伸到沙滩。
“这么多人?”
“那当然!这可是我四处打听才找到的小店。”
霍娥拉着宁白去排队,她看见每一个人出来,脸上都洋溢着笑,大声夸耀着椰子汁的美味,然后像他人引荐,这就导致了队伍越来越长。
宁白有些担心,轮到她们的时候不会售罄吧?
那岂不是白排了这么久?
倒是霍娥十分有耐心,她告诉宁白美味需要时间等待,这点时间不过是欣赏美味的必要的观赏环节。
霍娥虽然在其他方面有时候傻傻的,但在吃这方面却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
“好嘞,下一个。”
小店传来老板的声音,宁白前面的人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椰汁,神色一顿,随后立马扬起笑容,“好喝的嘞!哎呀妈呀,怎么这么好喝啊!大家都快来尝尝!”
宁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总感觉对方有些古怪。
“老板,两份酸味椰汁。”
“好,一共三十联邦币。”
宁白递出腕带,扫了一下桌面摆放的扫描仪,完成支付。
这个腕带是于婳送给自己的,里面留了一些钱,说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宁白并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对方也只说了不够在找她就行。
她不知道,光是这个腕带就足以换几车她心心念念的典藏版了。
等宁白结果圆滚滚的椰子壳的时候,她看向霍娥。
对方吸了一口后瞪大眼睛,然后露出笑容。
“好喝!”
真这么好喝?
宁白不信邪的吸了一大口,然后直接愣在原地。
她感觉自己在喝酸菜坛里泡了一年多发酵的袜子水,一股呛鼻的酸味带着腻上天的甜一同**着她的味蕾,将她一步步往理智的悬崖驱赶。
看着霍娥一副得逞的面貌,宁白总算知道了。
他喵的这是一个骗局!
专门迫害他人的骗局!
宁白气急败坏,但脸上却笑出了花。
“哎呀我去,怎么这么好喝,不行,我得叫宁月来喝!这也太好喝了呗!”
她和霍娥笑着,嘴里吐出赞扬的词语,将更多的人引入蜘蛛的巢网。
欺骗的罪不会断绝,只会周而复始的传染给其他人,他们都是不穿衣服的皇帝,可没有人愿意当那个诚实的小孩。
宁白如此想道,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道心,竟然会被小小的酸味椰子汁给破坏。
当真可怕!连深海子嗣都难以豁免!
都怪霍娥!
当然,霍娥也是如此,她以后恐怕再也不会相信陌生人的善意了。
这一天,两个懵懂的孩子被逼迫着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