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刚起身,帐篷外传来霍娥的声音:“小月,你在里面吗?”
来找宁月的?
宁白掀开门帘,“她睡了。”
“咦,哥哥?”霍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露出露出复杂的神色。
她看向宁白:“哥哥,我是来跟您们告别的。”
告别?
宁白一愣:“为什么要告别?”
“我决定去熔炉。”
宁白突然想起之前霍娥曾肩负起的使命。
“你想好了?”
“嗯……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在思考我存在的意义,我想拯救更多的人,我不希望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宁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看着霍娥:“我陪你一起去吧。”
“欸,可以吗?”
霍娥脸上露出不自觉的雀跃,但又十分克制。
“反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就权当放松旅游吧……”
虽然这么类比有些奇怪,的确如此,灾后重建用不上自己,原来的家也被机械大军摧毁,住在这里也就只能吃白饭,还不如出去转换一下心情,释放积压在心底的情绪。
到时候问问宁月和万岁岁去不去。
毕竟身为哥哥,总得考虑妹妹们的需求。
与霍娥商谈详细的计划后,宁白便回到自己临时小帐篷里。
她的帐篷在营地边缘,没多少人会来,倒也十分安静。
不过,这时候,营帐外到时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贵安,宁白小姐。”
于婳瞧见宁白,微微弯腰。
“咦?你怎么来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在这儿看见于婳,她都快要忘记这号人了。
“之前以为某些原因,致使我暂时无法与您见面,今日过来,我是与您道别的。”
道别?你也要走?
怎么,最近返程票半价?怎么一个个都要走?
“这个其实是老祖的意思,我们打算回到泰伦斯,放弃在其他城市的据点。”
于婳声音依旧和以往一样轻柔,不过宁白也能猜想出几分,天空之城的动乱并非偶然,而是早有预谋,那么其他城市呢?
所以回到泰伦斯对于婳他们而言是一种保护,起码在泰伦斯有老祖,能够最大程度给予庇护。
一提到老祖,宁白就想起自己脖子上的眼睛。
随后又想到当初离开泰伦斯时于婳手里的结晶,再结合星守当初用魔法扫帚送进机械座天使内部的红宝石。
所以说……这是老祖的意思吗?
不然为什么刚好在天空之城爆发前,于婳会带着精血结晶?
也就是说老祖其实早就料到我会陷入困境?
真的假的?
所以她直接问了出来。
“您是说血滴吗?那的确是老祖交给我的,不过寻常人服用后会有很大副作用,其实当初我应该将这枚精血交给您,毕竟您是真正的深海子嗣,想必应该能很好地契合,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导致我尚未将其递交于您,最后只能交给西区基地的那位星河级魔法少女。”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枚血滴最终又回到了宁白手中。
这或许也是命运的闭环吧。
好吧,她还以为是老祖特意为自己送来的快递呢。
不过如果真要硬想,倒也可以这么认为:老祖早就知道了于婳的性格,认定于婳必然会将血滴交给自己。
所以这小滴血自然还是老祖给自己的。
但这样想未必有点太厚颜了。
不过宁白还是拜托与于婳向老祖讨问自己第三只眼的情况。
“能给我看看吗?”
听见这熟悉的话语,宁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一想到于婳“这是什么?看一下(失忆),这是什么?看一下(失忆)……”的循环,宁白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为了保持于婳的大小姐人设,还是不要捉弄她了。
“好吧,不过我会为您转达的。”
看不到变异的眼睛,于婳有些气馁。
唉,我这是在保护你啊。
跟于婳告别后,宁白终于回到了她的小天地。
看来,得赶快计划之后的行程了。
她如此想着,稳稳地睡了一觉。
……
很好,又做梦了。
看着熟悉的黑色宇宙,宁白的意识投影不由得落下几滴汗。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
宁白伸了个懒腰,打算在梦中继续睡觉。
可这时,黑色潮水再度褪去,化为坚实的地面,而曾有一面之缘的鲜红棘海再度从地平线尽头奔涌而来。
荆棘宛如噬人巨兽,将途径一切吞没殆尽,然后壮大,愈发膨胀。
宁白趁机观察起周围,这片土地很空旷,没有任何植物,天空阴沉沉的,宛如一块坠着的铅,压抑而沉重,更远处则是一些倒塌的建筑,不过从废墟上看,大概是旧时代的风格。
我这是梦到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吗?
棘海越发迫近,宁白的身影在那磅礴接天的深红面前像沙海中的砾石。
可在即将淹没她的时刻,血海突然停下,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枯萎,化为深红的颗粒随风飘碎,将天空染得暗红。
“你为何不惧?”
在无数密密麻麻的血色飘絮中,一个人影缓缓凝聚。
“你这话问得真奇怪。”
这不是梦吗?那我怕个集贸?
难不成还有人做梦把自己梦死的?
“聪敏或愚钝。”
对方开口,一股子芙悠曲味顿时溢出来。
“我记得你叫洛白?”
眼前的人影正是宁白先前在梦中见过的罐中少女。
“是或不是。”
不愧是认识芙悠曲的人,多少都有点大病。
宁白好奇的打量着对方,与之前的梦不同,现在的对方似乎长大了不少,唯一未变的大概就是那清冷的气质,看不出任何情绪。
算起来,这应该是她们之间第一次对话。
不过匪夷所思的事情见多了,也就产生抗性,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无措,反而自来熟地找块石头坐上去。
“这里是哪儿?过去的时间线?还是单纯的梦境?”
“一处早已湮灭的世界线,由我缔造的荒芜世界。”
说着,她张开掌心,猩红荆棘从皮下刺破,缠绕她的手臂,看上去有种妖冶的美感。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被你毁灭过的世界?”
这么牛逼?
真不是吹牛?
但是联想到那一望无际的红色海洋,她觉得对方可能没说谎。
“那,我又是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地方?”
这一次,洛白并未回答,她只是盯着宁白。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一下你自己。”
良久,她开口,但声音变得虚幻迷蒙。
“维克阿普——维克阿普——”
仿佛泡沫破响,宁白的意识变得恍惚,荆棘少女的话变得轻渺悠远,反而是另一道声音越发清晰。
“醒来啦笨蛋哥哥!”
宁白突然从梦中惊醒。
“嘶——疼!”
两个脑袋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宁月泪眼汪汪地捂着头:“疼死我了!你的头怎么跟铁块一样硬啊!”
“明明是你的头太硬了吧!”
宁白惺忪的睡意全被疼痛取代。
“都已经中午了,你还没起床,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结果换来头顶长包,下次再也不加叫你了!”
“中午了?”
宁白看向腕带,上面显示的数字正好是正午过半。
我睡了这么久?
等等!
“霍娥呢?!”
她可还没忘记霍娥今天就要离开。
“我在这儿!”
霍娥拉开帐篷,探出一个脑袋。
呼——差点吓死她了。
“走啦,快点收拾东西。”宁月将宁白从床上拉起来。
“啊?哦……欸?你怎么知道要收拾东西?”
我都还没跟你讲这件事呢。
“呃……”宁月一怔,然后慌乱摆手,“是……是霍娥跟我说的,对,对吧?”
“啊?我吗?”
霍娥瞪大了眼睛,身子被一口新锅再度压弯几分。
盯——
“……好吧好吧,其实你们谈话的时候我没有完全睡着,就听见了一小部分……就一点点……”
宁月用手指比了一个微妙的长度。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宁月拍了拍并不丰裕的胸脯保证道。
宁白点点头,也没说自己信没信。
其实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自己向亚当询问玉博士的信息被宁月听见,毕竟当初宁月好不容易才从悲伤中走出,在没有确切证据前,她不希望让宁月再度回忆起过去的遭遇。
没有尽头的期待只是折磨。
只能期望宁月说的是实话吧,毕竟这丫头总喜欢一个人将心事闷着,独自承受。
在伟大的触手保姆的精细工作下,宁白很快就干干净净地换了一身衣裳。
当然,是普通的长裤长袖。
毕竟裙子那玩意儿她是真穿不过来,这大概是她内心快消磨殆尽的男性意识最后的尊严。
“前辈早。”
一出门,宁白发现万岁岁也在,她背着一个小包,霍娥就站在她旁边,脚下放着一个箱子,正是第一次见面时霍娥的小皮箱,玩偶熊小笨就坐在箱子上,丑塌塌的。
至此,旅行四人组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