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好像没报自己的名字吧?”
“不是有你报了吗?”
“师叔就是这样做灵探的?”
“你这次可是作为正式记名的灵探下山的。况且你先报了名字,那个小子自然交给你负责。”
少女漂亮的水蓝色眼睛瞟了一眼:“那就到时候就看大师叔怎么评价咯?~”
“渊儿”
古梦月停下脚步,淡淡的瞟了一眼高个子的“老男人”:“怎么?要我向大师叔求个情?”古梦月抬头方才注意到师叔严肃的神情抱在胸前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师叔两三并步冲到古梦月身旁,一双大手落在她的背上,雪白的剑袍上沾着一点红豆大小的红印。古梦月玉白的指尖在上一抹,发现其早就干透了,深深的印在了衣服上。
森林披着一件薄薄的雾袍,地面也被一层明显的雾气覆盖,仿佛是有人铺上了一层朦胧的雾被,让整片森林着都带上了一抹不可知,淡淡的神性和怪异感。
古梦月停下脚步,一对绣花鞋在沙土地上踩了踩,他们方才还在赶山路。如今不知何时,已经走在了一条不算宽广,但还算规整的小道上了;小道两侧稀稀坐落着几根竹棍,竹棍顶端有个小铁钩,显然是用来夜里挂灯的,这么看来两人离村子应该是不远了。古梦月来到竹棍旁,鱼肚般的指肚压在竹棍的表面,轻轻抹了抹。
但,若是已经接近村口,那么应该早就能看见人了,但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见到,甚至都没有听见任何嘈杂,喧嚷的声音。
两人正讨论着是否要继续就着这条路前进时,那厚雾之中竟传出了一声声低低的哭吟。少女与男人的愈发讨论戛然而止,沿着土路看向了浓雾深处,两人对视一眼,随着步伐深入,那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女人凄凉的哭声,声音带着沙哑,像是已经哭了许久。
两人走入迷雾深处,一座简陋的竹门渐渐展现在两人面前,看来这里就是村口了;披着白衣的女人坐在村口,孤零零的,口中喃喃着低语,不时的痛哭着,她的面容憔悴惨白,仿佛被剥夺颜色般的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双眼红肿,脸上满是早已干涸的泪痕,眼角却已经没有眼泪滴落了。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上前去,师叔三两步来到女子身旁,伸手扶在女子臂膀上不由的一愣,女人很瘦,他的手几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女人手臂下的骨骼,她的衣服明明是那种平常的,不大不小的款式,但在她身上却显的极其宽松,看上去像是打了一圈一样;那脆弱的腰肢仿佛套了一层皮的草篮,似乎一捏就会烂掉。女子完全没有理会对方,口中只是重复的喃喃着孩子啊……吾儿啊……何时归家之类的话。
古梦月在半路停下脚步,缓步来到了道路侧边,弯身在草丛中拾起了一根应当属于大型猛禽的黑色羽毛。
“师叔”
师叔听见古梦月冰冷淡漠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古梦月提剑,寒芒直指女人,几乎瞬间,师叔立刻拉开身位,远离了女人。
寒芒破开层层叠叠的浓雾,下一刻便没入了一片漆黑的鸦羽之中,只见那女子双手化翼,脸上长出黑白的斑羽,黑鸦振翅,满天黑羽遮天,尖锐的鸣叫宛如婴儿的啼哭。
古梦月的银剑被搅在层层黑羽之中无法动弹,尖锐的声音使她不得已松手捂耳,那怪鸟随即张开双翅,欲要盖下,同时间,怪鸟脚下几道铁链飞出,将其紧紧束缚,将其喙锁起,往前那么一扯,便动弹不得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师叔手中拽着铁链一端缓步上前,拾起地上的银剑抵到古梦月手中,面色严厉:“习武者武备不可离手。”
古梦月合眼接剑,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怪鸟:“夜出昼隐,以他鸟雏为子,且喜以血点衣取小儿。”
师叔微微颌首:“姑获鸟。”
古梦月取出一张卷轴,张开,里面卷着一节竹罐和一支狼毫毛笔,她玉白的指尖抵住罐盖边缘轻轻一拨,竹罐便开了;笔尖往里轻轻一沾,带上了墨,点在了被束缚的姑获鸟头上,随着笔锋朝着卷上一甩,随即姑获鸟化作一团水墨泼洒在卷上,勾绘出一个身披羽毛的女子形象。古梦月在卷侧署上姑获鸟三字,拿出红印一盖,便卷起卷轴甩到了师叔背上的竹篓中。
两人简单打理一番,正准备进村,一片漆黑的鸦羽从古梦月眼前落下,随后两片,三片,满天的黑羽如同下雪一般纷纷落下。两人一时间有些发愣,抬起头,只见头顶黑云盘绕,无数黑鸦盘旋在高空,宛如云翳障空,遮天蔽日。
“师叔……”古梦月清冷的声音出现了些许颤抖,双目呆呆的看着天空:“姑获鸟不是不会结群行动的吗!?”一旁的师叔也同样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情况。
话音刚落,满天的黑鸦齐齐落下,朝着两人俯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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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你!要不是你拦着我老子早把那怪鸟的翅膀下了!”
“我原来还以为你只是笨,现在看来是纯粹的蠢材。”(突然大声)
“你说什么?!”
“我们的任务是外圈巡视,当时的情况应该请求增员,你现在的状况是擅离职守。”
“滚蛋!要不是你在后面磨磨蹭蹭我早就把那家伙拿下了!”
“你真就纯蠢材是吧!我不说你还闹上了?你打半天连一根羽毛都没打下来你还有脸狗叫上了?!”
箫敲了敲脑壳,他感觉这两个修仙者好吵,晃了晃脑袋,稍微舒服了些,他拾起了地上的包袱看向了缩在一旁丛林里的姐弟。
他慢步走了过去,看见姐姐正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柔和的看着他吃着面包。箫看了会,从包裹里掏出了两块巴掌大小的锅巴丢给了他们,俯下身正好对上了女孩哭的通红现在水汪汪的眼睛。
“你们父母呢?”
姐姐听到这个问题轻轻咬着薄唇,弟弟吃着面包的头更低了,几乎埋在了面包里面,还隐约能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蓝……蓝……”女孩的声音颤抖,还时不时会打嗝,但能明显感觉到她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话还没说出来她就明显激动了起来;“蓝色的鬼食人,黑……黑色的鸟会偷走孩童,它们,它们害怕……害怕树……”
“树?”
一旁还在争吵的两名修仙者听到对话也停了下来,他们对视一眼露出了隐晦的神色,默默的走了过来。
“言饿鬼者,如杂心释,以从他求,故名饿鬼。”冷色调些的修仙者平静的说,一边暖色系的修仙者眼睛飘向远方沉默不语:“这片山区数年前就已饿鬼盘踞,近段时间变本加厉,基本看不见人影了。”
“多余的我们不便多说,但如果想活下去就请立即离开这片山区。”冷色调的修仙者眼睛瞟向箫正欲开口,只听“咚”的一声,暖色系的修仙者在对方后脑叩了一击暴栗,迅速来到了箫身前,指尖从箫脖颈一勾,勾出了一条三色绳扣,转向那名冷色调的:“你也是个蠢蛋,这小子是这届考生。”
冷色调的修仙者嘴角抽了抽,上前将对方推开:“总之,现在赶紧绕路而行吧,外围已经在我们仙家的控制之内了,我们刚刚也从那里巡视过来的,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那修仙者收回目光方才注意到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箫此时已经不见了,他四处张望一圈,这才注意到箫正在专注的和那对姐弟聊着天;他缓步走了过来,一手重重的按在箫的肩膀,嘴角微微抽搐:“你在听吗?”
箫回头,拇指指向姐弟:“你也说了吧,这片山区因为饿鬼盘踞已经没什么人了,这里可是有两个货真价实的本地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