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为往昔,预言,亦或仅是单纯的梦境,血红的太阳悬挂于至高天之上,云朵如同燃烧的烈焰一般点燃了天空,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猩红的颜色。
碎剑,断刃,折戟,红色的沙土上碎铁遍布,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惨烈至极的战争故事。
古梦月孤零零地伫立在血日之下,庞大的阴影将她幼小的身躯笼罩,她感觉身体像灌了铅块一般动弹不得,喉咙也发不出声音,面前熟悉的而陌生的背影却令她感到一瞬的安心,那是自幼她便憧憬的身影,自己想要撒娇的对象;“爸,妈……”就在口中声音发出,那股安心的感觉却瞬间转变为了蚀骨的恐惧,站在原地的古梦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父母的背影消融于血日之下。
在这瞬间,古梦月呼吸几乎凝结,心跳愈发急促,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滴落下来。
就在血日落下,欲将古梦月一同吞噬之时却又消散不见,不知名的声音在耳边轻唱着未闻的歌谣,一缕缕虚无缥缈的感觉轻轻拨动了古梦月的心弦,抚平了心中的恐惧,古梦月缓缓垂下眼眸,此刻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重,脑袋中朦胧一片……
轻柔的指尖缓缓撩起发丝带来丝丝暖意,指尖拂过脸颊,古梦月洁白的瓷娃娃般的小脸蹭了蹭,柳眉微动,缓缓睁开了眼,露出了那双蓝宝石般剔透的眼眸,眼眸中映出一个女性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但是……
古梦月仿佛一只慵懒的小猫般伸了个懒腰,翻身继续枕在女子膝上。
好安心……
女子轻轻拨弄了一下古梦月脸颊上的发丝,柔声:“再睡会吧。”话落,再次传唱起了那悠远,缥缈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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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正吃着早饭,男孩就坐在他旁边,那个女孩在往前些的时候刚刚离座,似乎是去拿什么东西,箫拿起一根油条,慢慢的撕开却听“乓!”的一声,姚文山猛的推开门,一箭步来到箫身旁,一把将他掴在了臂间。
箫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脸色平常,慢慢将手中的油条放入口中。
“你小子乱传什么东西去了!”姚文山努力压低声音,将嘴巴凑到箫旁边,见箫没有反应,直接吼了一句:“姚道士是什么鬼东西?!”
箫见姚文山反应这么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副玩味的表情,就在姚文山准备继续发作时,小女孩推开了门,看见姚文山礼貌的问候道:“姚道士好。”
“你好呀。”姚文山强行控住了脸上的表情,虽然嘴角已经有些抽搐,同时目光落在箫身上狠狠一瞪。箫丝毫不在意,吃饱喝足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粥碗,抬眸看向了姚文山:“你大早不会来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吧?”
姚文山眼角一抽,随即平复了心情,淡淡道:“老头子们打算见见你,走?”
“嗯。”
箫跟着姚文山走出屋子。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明明路程不长但气氛却显沉闷,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交错回响和步履踩踏草坪的声音。
伴随木门打开传来的吱呀声,静默的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其中一名老者见来人是姚文山,眉宇皱起,一双暗棕色的眸子瞥了一眼站在姚文山身旁的箫,冷声:“这就是你推荐的小子?好小子,你活腻歪了是吧,这个时候敢拿我们打趣!”此人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高声呵斥。
姚文山耸了耸肩却是一股事不关己的模样:“赵老,我建议你别侃我了,是你们自己人数不够才把正巧在附近的我拉来帮忙的,我留在这里单纯是我自己想留,如果你说门派的话……你自己管管好自己门下弟子就谢天谢地了,我前不久还揍了一伙。”
“姚文山!”皱眉毛刚站起身,却被他旁边的一名身着白袍,双眼像是闭着的,一双长寿眉垂至肩头的老者按住了肩膀:“老赵啊,你先消消气。小姚,你也是,你知道他是个暴脾气还去惹他作甚真是……”说着一边笑眯眯的转向了正站在对角的蓝衣年轻女子身上陪笑道:“让仙子见笑了。”
箫顺着着长寿眉的老者看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在角落中还站着一名身着靛蓝色裙袍的女子,此人气质清冷,宛如冰山上的雪莲,肌肤似如霜雪点梅,一头青丝没有发饰自然的垂至腰间,她双眸微阖,长长的睫毛微曲上翘。此刻,她仿若置身事外,对那正注视着自己的老者视若无睹。
一双修长的眉宇微微扇动,伴随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一双清透的冰瞳流露而出,带过一瞬锐利的寒芒。
那双清透明亮的冰瞳让箫一时间移不开视线,似乎注意到一般,靛蓝色的靓影冰眸流转,缓缓落在了箫的身上,箫那双如高天垂下的一颗天星般感觉到眼瞳映照在那抹透冰之中,似乎是被冰封在了其中。
“仙子?”长寿眉的老者见没有回应,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闻声那靛蓝色的女子收回了那双透冰般的眼瞳,她的声音清脆明亮,却又如寒风吹过山谷般清冷孤寂,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如何准备是你们的事。”她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却令在场所有人一时都不敢说话了。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如铅。老者们的目光在箫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评估他的价值。姚文山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目光落在了靛蓝色的身影上,那抹身影似乎注意到一般回望了她一眼,姚文山双眸一愣,连忙收起了平日里散漫的模样站了站正,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长老身上:“现在就来了一位吗?”
坐在中间的长老摸了摸垂在胸口的白须,声音浑厚祥和:“仅血菩萨尚未到来,惊蛰道长目前正在确认法阵状态,所以并未前来参加会议。”
箫看了看周围,将目光投向了姚文山拉了拉他的衣角,姚文山见状蹲下了身子,将头凑了过去:“这是在说什么?”
没等姚文山做出回答,坐在正中间的白须老者朗声笑道:“小家伙,无须那么警惕,你的计划姚文山和我们说了,既然姚文山说了那就代表他觉得可能,我们不会多说什么,自然会将行动的内容和你说清楚。”
“云掌门!”皱眉毛刚出声,却见白须老者微微一笑:“老赵啊,小姚的眼光不逊你我,你又在担心什么?不如说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总不能真让古家的小丫头折在里面吧?”
见皱眉毛不在言语,白须笑盈盈的看向笑,随即正色:“小家伙,我们信任你是因为姚文山推荐了你,我们这才会见你,你如果做不到那便趁早离开此处,莫要耽误我们时间;但倘若你留下,那我们便将你的计划正式采用了,这之后可没后悔的机会了。”
箫望了一眼白须老者转头看向了正站在角落似闭眸的靛蓝色女子:“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几名老者还在一头雾水不知这小家伙在喊谁,那靛蓝色的身影似回应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眸,那透冰般的双瞳再次落在了箫身上,箫直直的对上了她的双瞳,在那透冰之中映照出了男孩眼底涌动闪烁的星辰:“我是否会影响您。”
全场愕然,会场一片静默似乎一样在等待着答案。
“笑话。”
清冷的声音搭配着平静而没有丝毫起伏的声调回荡开来,但她的双眸微眯,直直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见状,白须老者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一口气,双瞳转向了眼前箫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那我便先为你说明吧,多亏目前三条灵脉已经封印,我们布置的108个阵眼得以开启,在每个阵眼由一命金丹期修士坐镇,构成一个庞大到能够覆盖整个山区的诛仙剑阵。”
“这给了我们能够直面对方的可能性,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交给这位仙子与修为同为大乘境界的另外两位大能了。”
“考虑到需要你进入山中虎口寻找有无被困的孩童。”老者从不知何处取出了一盏小油灯,其中没有蜡烛,只有一抹白色透着浅蓝的火苗:“这可能为你在其中保持清醒的理智,但维持的时间仅有一个时辰,自然,允许你行动的时间也仅有这一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到了,不论事情发展如何,诛仙剑阵都会启动,将此山荡平。”
白须老者缓缓睁开双瞳,一双锐利的眼眸直直仿佛要把箫刺穿:“好了,小子,轮到你了,那么你打算怎么进入那虎口呢?”
箫对上了白须老者的双瞳不闪不避,直直走了过去:“走过去就可以了。”
几名老者一愣,靛蓝色的身影微挑眉宇,白须老者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勇敢?愚昧,亦或是蠢的天真……”
“觉得不可能的话便那刀来试试吧,看看你们能不能在此地伤害我。”箫的双瞳意外的平静,如同安静的湖水般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白须老者一双鹰眸紧紧注视着箫,似乎是打算在这娇小的身躯上寻找什么一般,半晌,老者缓缓合上了眼眸:“明白了……就如此般吧。”
不多时,箫走出会议室正迎上了站在门口面露难色的古浒宥,古浒宥见到箫出来,眼神躲闪,欲上前却又止步。
姚文山注意到了默默靠向旁边,箫走到古浒宥身前,对上了其闪躲的目光:“古道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古浒宥闻言沉默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淡淡开口:“你真的打算去吗?”
见箫点了点头,古浒宥几乎顷刻便要跪下却被姚文山与箫即使拖住,姚文山的声音清冷:“古道长,请您自重,您这样有失礼数了。”
古浒宥勉强半蹲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抓住了箫的手抓在手心:“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不该把这样的责任交给你,但是……小女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