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眉宇微皱,想要挪动僵硬的身子却动弹不得分毫,指尖似触到什么冰冷光滑的东西,不自觉一缩。
他眯了眯眼,视角缓慢聚焦,面前是一块晶莹的透冰,他慢慢挪动视线,四周白雪皑皑一片,看不见其他东西,只留中心一片清透晶莹的湖泊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静静地镶嵌在冰雪的怀抱之中。
一阵寒风掠过,卷起一片片雪花,在冰湖上飘荡。
“这是……”
湖泊表面被冻结上了一层厚实的冰霜。
冰面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未被完全冻结的水流,它们在冰层之下轻轻涌动,发出细微的“咕噜”声,令此番画卷不至于死寂一片。
他收回目光,确信自己被冻结在了冰块之中。
不过自己刚才不是明明在山里吗?怎么会在这里?是古梦月做了什么吗?
箫缓缓长舒一口气,试图引导灵力游走周身来确定是什么让自己全身僵硬,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可以调度到的灵力。
他那一抹灵力探索到的地方还是让他判断出来了自己的经脉如今应该是被冻上了。
连同自己的丹田也是……
丹田……
丹田?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冻结的冰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想,但是现在的他没有办法验证。
这时,一丝丝暖意涌入他的胸膛,冰冷僵硬的身躯也有了些许暖意。
外面的风雪也平息了些许,笼罩天空的厚重的云层也消散开来。
冰湖的冰层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天空的湛蓝和云朵的洁白。
困住他的冰块融化,令他的能够简单挪动四肢,不至于像刚刚那样躺尸。
箫曲了曲手臂,只见拨开衣袍,里面内衫上赫然贴着一张升温符。
指尖捏动符纸,轻轻拽动,那符纸却像雕塑一样死死固定在了箫的身上,不过这样倒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里……便是他的灵府
那,眼前这个被冻住的就是自己的灵海?
知道了现状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多亏了这一张升温符,被冻住的湖面上浮现出一道裂痕,丝丝灵力溢出,不多,但是够箫用了。
箫双眼闭合,感受着自身丹田中的灵力,散溢全身,一点点炼化着包裹着自己经脉的苍白寒气。
“外力终究是外力,若不能及时炼化这些寒气,自己一定会变成一个冰雕。”
箫放开思绪,任凭自己的魂灵慢慢沉入湖底。
一处山洞中。
古梦月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箫换一张升温符,一边时不时伸手探入箫的脖颈中探查箫此刻的体温。
见箫的体温渐渐回暖,古梦月疲惫的神情方才缓和了些许,靠坐在边上的石壁上,一双天蓝眸平静的看着箫。
刚刚那一剑如此恐怖的灵力释放以及破坏力绝对不是一个练气能够做到的。
箫……
你到底……
古梦月伸手轻轻勾了勾箫的发丝,停下来之后身体的疲惫反馈在身体上,令她的眼皮不时的打起架来
她眯了眯眼,看向用系着铃铛的红线封住的洞口,头靠在岩壁上,缓缓合上了双眼,入定打坐,沉默着数着自己的心跳拍数。
……
秦正清走在山路间,将剑刃夹在臂间,擦去了剑刃上的脏污。
抬眸见到前方一名穿着花裙的半大幼童在眼前一闪而逝,连忙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一路上林叶让道,苍树转向,草苔铺路。
每每秦正清追上孩子消失的拐角,便看见那个孩子出现在下一个拐角,有时候那个孩子还会站在原地看他一会,朝他招招手,才迈开步伐消失在林中。
雾薄树稀,眼前出现一个山洞,洞口七八条红线斜拉,封着洞口,红线上每隔一段就会挂着一个小铃铛。
秦正清蹙了蹙眉,驻足回眸,看向了自己来时的路,双眼微眯。
沉默片刻,他收回视线看向山洞,方才放缓下来的脚步顿时又加快了几分,来到洞前,看见里面古梦月靠在石壁上阖眸,似乎已经睡着了,箫躺在地上,头被古梦月轻轻捧着,枕在自己的腿上。
秦正清抬起手,指尖轻轻搭在红线上一按,红线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噢哆噢哆,你们这是……”
古梦月手搭在剑上出鞘一寸,微微皱眉,缓慢的睁开眼睛,一双锐利的眼眸瞄向洞口,见是秦正清方才收回了目光:“原来是你。”
秦正清勾开红线跨步越了过去,视线从古梦月身上转到了箫的身上:“这个小不点怎么了?”
“我们分开后遭遇鬼子母神。”古梦月的声音很淡,她微敛眉眼,看上去格外平静:“她试图带走箫。那个时候,箫体内爆发了一股强劲的寒气逼退了鬼子母神,鬼子母神不知为何那时便撤退了,她自己也因为爆发出来的寒气陷入低温昏迷。”
秦正清双眸微微一愣,联想到那道差点劈到自己的白色剑气和近在直尺的冰晶,整个人一下子磕磕巴巴的:“啊……啊,啊,寒气,不会是……”
“嗯?”见秦正清咿咿啊啊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的古梦月蹙起了眉,抬头一脸怪异的看向秦正清。
“你……你……你是说外面那道几乎切断山林的一剑是这个小子劈的!?”
古梦月挑了挑眉,低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心跳3600拍上下。
古梦月呼出一口气,身上撩开箫的白袍,看的秦正清双瞳缩了一下。见古梦月将贴在箫内衫上的符纸撕下来,又贴了一张新的上前方才放松了精神。
古梦月伸手握住箫的手腕,双指按在脉搏上闭眸细细感受着。
浅浅流动的灵力从古梦月指尖轻抚而过,令她睁开了双眸,张唇出声:“既然来了就来帮忙吧,帮我护法。”
古梦月双手穿过箫的腋下,环抱住他的身子抱他坐起,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捏在手心,双掌一拍:“我给他渡点灵力。”
秦正清微微点头,走到边上靠在石壁上,抽出腰间的佩剑抱在怀中,视线平静的看着洞口。
古梦月双手一撮,手中符纸化作一道青白的灵气汇入掌心,双掌拍在箫的背上。古梦月长呼一口气,将灵气打散,缓缓顺着自己的手掌洒进了箫的身体。
灵府内
花了这些时间,困住箫的冰块溶解了接近一半。箫终于可以反转手腕,活动活动胫骨了。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正准备继续炼化体内的寒气时,只感觉一道柔和的灵力涌入灵府,宛如一缕春风撞入冰雪,冰雪消融。
冻结的湖面是裂纹瞬息扩张,遍布湖面,冰层破裂,被冰封在下的灵力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蓬勃而出,活跃翻腾。
箫深吸一口气,只感觉一股温暖柔和的灵力川流经脉,带给他丝丝暖意,神清气爽的感觉令他头脑舒畅。
箫睁眸,抬手,指尖勾在面前困住他的冰层上轻轻抚过,寻到一点,指尖顶住,呼吸平稳,一拳震出。
面前的冰面瞬间寸寸崩裂开来,下一刻,一股从内向外的力量掀开破碎的冰面发出一声闷响。
箫迈步走了出去,四周洋溢的灵气似找到了目标,朝着箫汇聚而去,滋养着箫的筋脉。
灵气充盈了灵府,覆盖整片灵府的风雪消融,笼罩此处的寒气渐渐平息下来,缓慢消散。
箫长舒一口气,一口浊气从他口中吐出。
箫双手平举,轻轻捧起,随后一翻。
面前平静的湖面顷刻间湖波翻涌,激荡的湖水击碎了冰层,湖水冲天翻起,回卷,翻涌成一个巨大流动的水球。
地面的积雪,碎冰,岩土也被带起,连同箫自己脚下的土地也被卷起,箫的身形却似乎依旧站在地上一样,平稳。环绕着水球,土环,冰环,气环依次环绕着面前翻滚流动的水球。
水球炸裂开来,化作漫天飘雨。
雨点拍打在他的脸上带来清爽的感觉,落下的雨水在箫脚下的虚空上凝聚成一片平静如水的湖面。
湖水荡漾,翻起圈圈涟漪。
箫垂下眸,视线被脚下的清透的水面吸引,湖面下似一阵清风吹拂,湖波一荡,伴随晕开的一圈圈涟漪,一个画面浮现在箫的眼前。
画卷上男人推开门,女人站在厨房切菜,地上有碎裂的杯,碗;一个束辫的小女孩抱着一只棕毛的玩偶小熊蜷缩在角落。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