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梦月咬着筷子,指尖轻轻撬动筷末,双眸瞄向吴子胥:“箫呢?”
吴子胥躺在一排椅子上,指尖把玩着三颗弹球:“好像出去吹凉风了。”
房门拍开,风灌而入,带起衣袍翻飞猎响。
箫迈着阔步走入,视线落在古梦月身上:“你说过仙家不插手朝廷事宜,如果现在有百姓的委托呢?”
古梦月垂眸继续扒着碗里的饭,抬眸的同时伴随箫将已经解下的委托拍在桌上。
古梦月的面容平静,一双天蓝的眼眸中倒映出箫眸中的稀碎星辰:“你打算怎么查。”
“玄武江”
箫的声音响起:“镇北王带我们去的上游是从西侧城门绕林去的,我们看见官兵把守的上游是我们北侧城门出去沿着玄武江一路走过去的,你不好奇吗?”
“在玄武江的上游。”
姚文山倚靠在二楼窗沿上,目光扫过下方出门的三小只,嘴角轻勾:“他们好像有什么饭后活动呢。”
离昊渊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杯盖拂去茶沫,浅抿一口,却有人在此时敲响了房门。
姚文山与离昊渊意料到了一般,面上毫无表情,自顾自继续着自己的事。
没等屋中的两人回应,门外的人便推开了房门,一队装备齐全的卫兵涌入屋中做圈将人围在其中。
为首将领身着一身点缀着绿松石的青金甲胄正步走到离昊渊面前:“离堂主,吾主镇北王想要邀请您共赴宴席。”
离昊渊摇了摇手中茶盏,轻放桌面向前一推,挑眉看向将领:“你们镇北王府请人就这个态度?”
为首将领挥了挥手,包围两人的持械卫兵后退一步,将领脸上堆笑:“离堂主,这是镇北王的意思,还请不要让小的难堪。”
离昊渊瞥了那名将领一眼,站起了身,跟着几位卫兵离开。
姚文山挑了挑眉,从窗沿跳下,将领连忙伸手阻拦,脸上挂着笑:“这位仙长,很不好意思,这次镇北王大人只邀请了离堂主。”
姚文山脸上挂笑,上前一步,胸膛贴上对方铠胄:“这位将领什么意思?是想拦着姚某人下楼吃饭吗?”
那名将领眉宇跳了跳,脸上的笑容僵硬,但还是让开了道路:“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是小人理解错了意思,还万没有麻烦了仙长。”
姚文山瞥了将领一眼,径直走下了楼。
晴光打在玄武江岸沿的高草丛上,三人伏在草丛中看着前面的哨站,吴子胥则是卧在草丛中似乎已经打上了盹。
吴子胥眯了眯眼,抬起沾着碎草的头揉了揉脸看向已经趴在草丛中的箫与古梦月,声音闷闷的有些迷茫:“你们蹲多久了。”
古梦月瞥了一眼昏黄下来的天色,垂下了眉宇:“三个时辰左右。”
吴子胥坐起身,揉了揉昏昏涨涨的脑袋:“那你们还挺有毅力的。”
古梦月瞥了吴子胥一眼蹙了蹙眉,红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抿起没有再说什么。
“等天色暗下来我们就动身。”箫收回目光。
“嗯”吴子胥盘坐起身,双指抵额一甩,应了箫。
日落月升,阴云掩月,兵寨明艳的火光却在昏暗的天色上渡上了一层暖黄的色泽。
三人靠近兵寨,箫吹气凝冰,指尖掐着冰粒轻轻一弹,挂在围栏上的一只火把掉落。刹时明亮的兵寨暗了一角,便引起了周围官兵的注意。
有两支队伍来到火把掉落的地方,索性周边没有可燃物,没有烧起来。看了看四周,空无一物,想着是不是风吹倒的。
就这会的功夫,古梦月背身挂在瞭望台上,见另一座瞭望塔的人看火把掉落的方向去了,这才手上一松,滑入寨中。
箫跟在一队回来的巡逻队身后,口中息出浅白的薄雾,就这样跟着巡逻队进入了兵寨中。
看守的脖子感觉一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看着周边浅浅的雾气:“起雾了吗?”
他身旁的老兵手上东西一顿,抬起头方才注意到那淡淡的薄雾:“这里是江边,偶尔起雾是正常的。”
吴子胥撑着火把掉落处的看守闲聊,注意力转移之际翻身过栏。
衣袍翻飞带起的猎响吸引了一旁守卫的注意,吴子胥只是指尖轻勾,拨指一拉,一条银线已收回手中,绳头挂着的小坠落在掌心,不远处一面旗帜倒下,正在回头的两名卫兵急忙快步赶去,发现是这面旗没有扎深,看样子是风吹倒了。
三人各自为政,悄无声息的绕过一个个兵营帐篷,躲过卫兵。
令三人感到意外的,他们极其顺利的渡过了兵营,也没有被人注意到,顺利的感觉有些……过头了……
不过几人的注意力更快就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越是靠近上游,周围的树木色泽就会更加暗沉,枯败。
高草丛也渐渐变为一层薄薄的草毯,草叶毫无生气,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几人脚下慢慢踏出水声,不知何时,脚下草坪下积了一层薄薄的江水。
再往前,脚下水体逐渐浑浊,粘稠,直至胶状。
“咦——”吴子胥抬起脚,脚下漆黑入脚的水体粘黏鞋上长长拉扯。
吴子胥抬头想叫箫却顿在了原地,只见三人面前,一片百亩湖泊水体漆黑如墨却泛着彩色的金属光泽,粘在树上的水体粘稠如胶,落入湖中堆叠其上,缓慢晕开。
“玄武湖怎么变成这样了!”吴子胥两步迈出,却忘记了脚下泥泞的水质,整个人向下跌去却被箫扶住了。
箫确认吴子胥没什么大碍后看向古梦月,此时的古梦月双眸轻阖,粉拳紧握,身体正以一种微不可察的频率微微颤抖。
云霾散开漏出凉月一角,漆黑的水体映照出冰凉的孤月。
一履布靴踏入水坑激起水花飞溅,走在街巷的姚文山的脚步顿住。
视线前移,身着一浅,棕灰色的杂搭道袍的道人借着月色出现在姚文山眼中。
这道人手中拂尘一甩,挂在臂弯拱手作揖:“姚仙长在修仙界身名远扬,在下也久闻盛名,属实崇拜,此次便冒昧叨扰了”
“哼”姚文山轻摇着头,嗤笑一声,杨眉挑向灰袍道人:“镇北王府养的老鼠都敢出来晒太阳了?”
道人脸色一僵,随后弯了弯眉,咧嘴陪笑:“姚仙长说笑了,镇北王那么讨厌玄学道法的人,怎么会请我一个道人?”
“在下就是久慕姚仙长盛名,曾亲眼见过仙长大会的惊人表现,前来叙叙旧”
“月黑风高拦路叙旧...道人选的时机,比镇北王的宴请更耐人寻味。”姚文山笑着摇头:“镇北王府以星宿为底的风水布局,作为水向的布局却不打理水质,任由水脏落尘、堆积淤泥,不说有人刻意为之我都很难想象谁没事会建议镇北王将供奉家族排位的祠堂拆了。”
姚文山双眸眯了眯:“我似乎没有说过吧?”
姚文山身体前倾:“镇北王府身上的老鼠味真的好重。呦,巧了”姚文山咧嘴一笑:“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的臭。”
“姚文山,众人皆知你是当今元婴第一人,却不知你当年演武台元婴期18连战全胜的冠绝天下的战绩。”
道人拍手迈步,围着姚文山缓慢踱步:“有着如此成绩的人自然更加心高气傲些。”
姚文山蹙起来眉,却未曾注意到有着一条紫色的烟带顺着地面一路延伸,接近姚文山的瞬间弹起,击向姚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