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夫人这么在意蔺相如小姐,为何不去蔺府亲自聚聚呢?”狐妖说落的时候江夫人的双眸也一同垂落了下来。
狐妖指尖在桌面勾过,收入袖中:“两个客人如今这番折腾,小女今天这店也算是开不下去了,今天便在此就闭店别过了。”
话语落下,箫与秦正清的声音刚刚冲出,狐妖的身形便被垂落的红幕掩下。
伴随蓝银色的剑光撕开幕帘,两名少年同时往里追了两步,但哪里还有那妖媚女子的身影?
箫旋剑挽花,缓慢纳入鞘中,书生的身体也化作了一道道灰白色的鬼气被收纳了回去。
江夫人落在箫身上的视线收回,平静的看向两人:“多谢仙家相助。”
秦正清拱手一礼,上前一步摊手道:“我们本就是府上食客,既然府上遇上麻烦,在力所能及之内我们自然会提供帮助。”
“倒是夫人,做如此危险之事为何不带些人跟随?”
江夫人却是弯眉带笑:“整个京城会对妾身下手的人可不多,况且妾身来之前也带了暗卫,不过就是没顾虑到此处有只妖怪罢了。”
“王爷呢?”秦正清开口询问。
“京城周边的城池出了几起挖心杀人的案子,虽然每起案子发生的时间间隔并无什么规律,地点更是完全没有联系。”
江夫人阖眼,轻轻抬手甩了甩似是嫌弃一般:“妾身那不着家的夫君查看了相关资料后对此有了些兴趣,说是案件都发生在京城周边甚至有一案前后时间间隔很短,中间却跨着一个京城,京城却在此完全没有相关命案。他便说这个凶手就在京城,然后风风火火的就跑出去了。”
江夫人重新睁开眼,双臂抱在胸前声音淡淡:“两位一会有事吗?”
“无事。”箫的回答很快,几乎就跟在江夫人话落的瞬间。
“那便随我去趟蔺府可好?”江夫人的视线垂落,神情似有些落寞。
秦正清走到箫的旁边:“何时。”
“就现在吧。”江夫人说着向前走去,两个少年随后跟上。
“自蔺相如小姐闭门不出后妾身其实到过其府上造访过,不过几次皆被她拦在了门外。”江夫人唤了辆马车,三人一边朝着蔺府,江夫人一边朝着两人浅浅诉说。
伴随江夫人的带领,三人来到的蔺府门前,提前得到通知的蔺府管家已经带人站在门口迎接了。
蔺府管家弯腰行礼,态度恭敬:“凌王妃又来了?里面请。小姐她……还是不愿意见人。”
江夫人点了点头,跟随着管家进入蔺府,秦正清跟在其后,视角却在大门的亚光金属门环上停留了一瞬:
亚光的粗糙金属门环,与其底下白斑并不相符,虽说是白,其实是对比门板白了几个度,想来是刚换过;白底颜色暂时也没有与门板的红褐色靠近,显然应该是刚换的时间不长。
三人走在石砖路上,四周的支撑住木材表面有些毛躁。
箫视线四处望了望,整个府邸内没怎么见到铁器;池塘,之所以说是池塘是因为那个干涸地低洼中还有些水草,苔草,以及其中假山上处有一条明显的明暗分界线,就似那里本该有一层水面一样。
箫的脚步停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整个府邸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这些木材的漆面全被刮去了。”秦正清从箫身后走过,轻飘飘落下了一句,便跨过箫走了过去。
“凌宇王妃来了。”一男一女两身着厚重的墨绿宽袍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下人搓着手,一脸笑盈盈的凑上前:“想来又是来找小女的吧,不过小女现在……”
“蔺相。”江夫人点头回礼,径直朝着蔺相如所在的厢房走去。
“哎哎,凌王妃。”蔺相和蔺夫人匆匆赶到江夫人两侧,却又不敢出手拉住她:“小女说了,她谁都不想见。”
蔺相双手一甩,一脸夸张的训斥了自己的女儿几句又笑呵呵的迎上江夫人面前:“王妃要不……下次再来?”
就在此时,蔺相的目光落在了跟着江夫人的秦正清与箫身上,一双精明的眉眼从两人上下扫过:“这两位是……”
“相爷好。”秦正清浅浅鞠了一躬,淡淡道:“我们是暂且在凌王府住下的食客。”
话落的瞬间,蔺相看向两个少年郎眼中的讨好便消散殆尽,转头再次凑到江夫人面前。
江夫人无视了周围几人,径直就要去推开蔺相如闺房的镂花门被蔺相爷和蔺夫人连忙拦住:“凌王妃,王妃,小女她最近发烧,万一传染了王妃就不好了。”
“过几天,过几天老夫亲自带着这逆女上凌宇府见王妃可好?”
“本宫恰巧会些医术,这不正好?”江夫人视线也没给蔺家的两夫妻一个,继续准备上台,但是蔺相还有蔺家的下人还是出手阻拦。
随性,江夫人干脆就停下了脚步:“蔺相爷这是何意?”
蔺相浑身一颤,不断用手中帕子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是何事在本小姐房前吵吵嚷嚷的?”一道原本柔和清丽的声音被她的主人刻意的拔高了,使得听上去有些刺耳了。
房门打开,似有点点莹光飘散,乌黑柔亮的发丝在风中荡开,修长弯翘的睫毛下如同黑曜石般光滑明灿的眼眸中点缀星光闪闪。
蔺家夫妇张了张嘴,声音哑在了喉咙里。
一双乌黑圆亮的眼睛一眨,落在了江夫人身上:“江姐姐!”
江夫人的双眸微沉,但在下一刻弯了眉,眼眸中带上了些柔意:“这些时日你都闭屋不出,也不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探望探望,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了呢。”
箫的视线顺着蔺相如的身侧望向屋内,里面肉眼可见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镜子,就光化妆台上就少说有着十数个大小不一的镜子。
秦正清本能的翻动着指甲的铜币,视线在镜子上游走着,目光在镜子的几个黑斑上停留住,眯了眯眼。
翻动铜币透过方孔远望,琥珀色的眼眸闪着点点金光,金色的铜面上布着深浅不一的刮痕,镜子半框的凹糟里嵌着些墨点:“墨斑?”
秦正清指尖扣了扣下巴,昂首思索:“这些镜子被涂墨水,又在最近被刮掉了……为什么?”
箫看着满屋镜子,似乎有什么思绪在这一刻被打通了,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府邸缺少了什么:反光,这个府邸内几乎一切能映出人影的东西通通没有。
蔺相如似注意到两个少年郎的视线,扭了扭身子,单手捂脸,轻轻叹了一声:“虽说本小姐绝色天仙,但两位如此直接的视线是否太过失礼了?”
江夫人上前两步将两人拦在身后,抬头雅声:“这两位是现在是我府上的食客,有些冒犯的地方还请蔺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宽些。”
“姐姐说笑了。”蔺相如修长的指尖捏着锦袖一甩,散了围聚在此的蔺府家丁,扭过身走入屋内,轻轻扶在门框边上:“姐姐请吧。”
说着蔺相如的视线扫过箫与秦正清:“既然你们是姐姐带来的人,那便也一同进来吧。”
箫与秦正清互看一眼,快步跟上了江夫人的脚步。
江夫人抬足迈过门径,一张张各样的镜子正对着门倒影出五处江夫人的身影,就似无数双睁开的眼睛。
……
在漆黑的一间窄室内,三烛火光摇晃映照。
蹒跚的破门吱呀作响,狐妖荡着绒白的棉尾踏着猫步走入暗室。
“你怎么没有把脸带回来?”烛火中央,一抹蜷缩在一起的佝偻身影发出嘶哑,割裂的男声。
“那可是凌宇王妃,整个京城没几个人敢动她。”狐妖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中间那团黑色的背影。
“我问你的是为什么没有拿到那张脸!”男人重重的用手中拐棍敲击着地面,动作却显的如此有气无力。
狐妖默默的看着他,敛下眼眸:“她身边跟了两个仙人。”
“联盟来此的修士不过练气筑基!你怎么会拿不下!”
“那你能吗?”狐妖抬起头,竖瞳缩起:“那些可都是各宗门的精英,你呢?不过是个啃着祖上基业却什么也不懂的庸人。”
狐妖话语卡在喉头,脖颈上的黑色线条跳动闪烁,令她蹲跪下了身子。
男人支着拐棍站起了身,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摇晃的火光打在男人的背上,令他的脸在阴影中更加骇人:“再精英也不过是个筑基,你会毫无手段?况且这里是京城!天子的脚下!这些逆天者能干什么!?”
“那些修士站在天子脚下无法自如调动灵力,我又何尝不是?”狐妖扯了扯脖子,站起身子:“我有后手,你当他们就没有?而且那个小个子身上还有着一股很危险的味道。”
“那如果我将江夫人送到你手里呢?。”
狐妖眯了眯眸:“你想做什么?”在下一刻,她似想到了什么,神色漠然下来:“她找你了?我劝你别乱来,现在在京城的修士可不止一家,你要做的事情简单,但是闹大了我们谁也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