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打开手中胭脂盒,递到秦正清的手中:“感觉这个颜色蛮适合你的。”
秦正清听的只感觉大脑一顿,抬头用着一种怪异的视线看向箫,但手还是从箫的手中接过了胭脂盒。
秦正清轻晃着手中胭脂盒,仰了仰眉,看着盒中平整的粉面:“这也太艳了,哪里合适了?”
“几位是生面孔啊。”身形佝偻的男人从柜台后面走到了两人身侧:“不知几位是喜欢什么样式的呢?”
“嗯,我们听闻这黛秧胭脂不错,就打算来看看。”箫拿过秦正清掌心的胭脂盒,轻轻一带,盖上,放到了柜台上:“你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吗?”
“此店老板是小人的家妻,名唤妍儿即可。”男人弯眼带笑:“不过近些时日来夫人身子不适,这小店便由小人来照顾了。”
“小店?”秦正清嬉笑一声,摊手道:“这若是小店怕是这京城半数都算不得什么大店了。”
男人弯了弯身子,语气平和但却带着明显的自满:“小公子过誉了。”
箫从身后搂住秦正清,抬手帮他理了理衣襟:“我这朋友家里有个联姻,对象人还没见过,就想着今天去提亲的时候给人留好印象。”
箫抬起头看向男人:“不知店主有什么推荐吗?”
秦正清瞥了一眼箫,嘴角抽了抽。正低着头专心思索的男人自然没有注意到面前少年郎的这个小动作,男人抿了抿嘴,走到秦正清身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公子长的俊俏,浓妆和艳色确是不适合。”男人躬下身子,缓步沿着柜台走过,视线在一只只胭脂盒上流过:“既是初印象,活泼些的暖色应当是比淡雅清冷的颜色好些。”
“这个暖竹的颜色可还好?”男人这一盒胭脂打开:“别看现在这颜色看上去有些深。”男人双手在粉盒里一点,抹在手上:“其实颜色还蛮亮的,而且也不闷。”
“谢谢老板了。”箫接过粉盒,在秦正清眼前晃了晃:“如何?”
秦正清接过粉盒点了些抹在手背:“是还不错。”
“说起来……老板。”箫扭过头,视线似若无其事的飘到了男人的身上,男人周身散发着一圈浓郁的死气,连带着男人本身的生气也被染的浑浊不清,死气沉沉的,就像是每天睡在死人堆里一样:“你这里接入殓师的生意吗?”
男人的身子一顿,拐棍下意识重重叩在了地面上,只见他沉了声,微颤的指尖揪起,紧紧捏着拐棍:“公子这是何意?若是玩笑也有些冒犯了,如若公子当真想要知道……没有,到目前为止,本店没有接过这类业务。”
“抱歉,我在这店里闻到了不浅的尸臭味……”箫垂首表示歉意,视线却不时从男人的脸上扫过:“还以为您与入殓师有商业合作。”
“啊。”箫似察觉到自己的冒犯,惊叫一声,连连抱歉表示自己并非故意,随后补充道:“我先前在别城当了段时间的兵,被分配去搬坑,所以对这个味道有那么一些的敏感。”
秦正清仰了仰眉,随后又立刻从身后给了箫的脑袋一手刀:“哪来的臭味!尽胡说。”
摆出他又一副抱歉的模样对向男人:“抱歉啊店长,这人刚刚回来,闻什么都说有死人味,还请莫怪。”
说着,秦正清将胭脂放回柜上,一手架住箫将他拖了出去。
两人离开黛秧,秦正清快步走到了箫的身边:“发现了什么?”
箫没有先回答秦正清,而是直接进了对角的面店,向老板问了窗台上那面镜子是从哪买的。
那老板却用一种怪样的眼色看着面前的少年:“你们仙人都喜欢这款样式的镜子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问蒙了箫和秦正清,好在那在面店的老板很快就帮他们指了路。
在朱雀大道东边,接近东区的世家宅邸的中间一片区域有着数个大小不一,挨在一起的宅院,聚集而成的大型商院。
其中店铺住宅不一,有的铺子掌着一整个院子;有的则是几个店铺拼着一个院子。
在这里面有着一个不算大的小院子,这款镜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秦正清请老板在他手册的地图将地点圈出,两人就这样离开的了面店。
秦正清捏着手中地图,折叠收起看向箫:“接下来就赶过去?”
“嗯。”箫淡淡应了一声。
“那个尸气你是怎么闻到的?”
“……”箫顿了一下,随后默默开口:“其实不是闻出来的。”
箫思索了片刻,解释般再次开口:“那个男的很贼,他身上的胭脂粉味很浓很重,正常来说应当是闻不到了的。”
“但是他身上生气却十分稀薄,明明是正值壮年的年纪,人却行将就木,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子的死气。”
“我只是激了一下他。”
说话间,两人一鬼来到了面店老板所说的商院前,虽说有些准备,但几人还是被面前商院夸张的规模撼在了原地。
入眼的是一排不见底的矮墙,秦正清稍微掂掂脚便可一揽大半,不过看着一路延伸至天际线的矮墙,秦正清还是下意识的吸了一口凉气。
秦正清从胸袖中掏出折叠起来的地图,走在最前面令着箫在这一个个大小,样式不一庭院中穿行。
穿过一处窄巷时,秦正清余光飘见一道蓝白色的身影如同翻飞的蓝闪蝶从另处巷口一闪而过,不由的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走到前面的箫扭过头,对上了已经回神走来的秦正清。
“好像看见熟人了,没事。”秦正清说着继续低头看着手中地图。
即使有地图加持,还有书生薄弱的感应,两人一鬼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寻到所指的宅院。
日落西山,天光氤氲,灰蓝的光映衬着破败的庭院;暖黄的灯光透过纸窗黯淡了几分,打在蔫软的草皮上却显的更凄凉了几分。
脚步踏过了粗粝的石板,隙中蔓出苔草,箫推开结实的黄木门,却被屋内无数镜面折射下灿金无比暖光晃了眼睛。
秦正清闭了会眼,这才缓缓将眼睛睁开,只见屋内油亮的桌子衬着灿金的光辉,让整个房间显的辉煌一片。
红锦缠过屋廊,沿着窗口自然垂落。箫走过一个个摆放着镜子的柜台,其娇小的身形被无数镜面所倒影。
“店家在吗?”秦正清喊了两声却不见回应:“没人啊……”
他单手叉腰,身子略歪,视线移向箫:“怎么说?”
箫阖了阖眼眸,慢慢收束起杂乱的思绪:镜子……镜子……
意识朦胧间,箫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剑指狐妖却被铜镜拦下的画面。
“两个吗……”箫嗫嚅了一句,视线从一张张镜子中扫过:“不愿意出来啊……”
那就得让她主动出来找我们才行。
箫咬了咬指尖,再次想起护在狐妖面前的镜子:“……”
“秦。”箫扭头看向秦正清:“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