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男人暴躁的模样,狐妖敛眸,手中茶杯轻放桌面,裙摆之下绒微暗涌,撑起宽袍。
“呦,这脸缝隙不错啊。”陌生的女声在屋中回荡,男人猛的回头,只见房间北角中央的方棺之上,棺盖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森白的寒气从棺内散出。
一袭紫色的长发晃了孤火,紫玉兰趴在棺壁上,修长的指尖轻轻在棺内静躺的女子脸上轻轻勾过。
棺内的女子着这一身宽厚的华服,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女子脸上满是浅浅的缝合线条,上面的皮肤颜色也有着细微的差别。
“滚开!”暴躁的男人重重的将拐棍往地上一敲,几乎要把棍杆敲碎:“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男人将拐杖朝狐妖一甩,撞在了桌脚上:“给我处理掉她!”
“别紧张嘛。”紫玉兰支起身子,双手缕过长发在脖颈后系起,昏暗的灯光下,她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明显比方才宽了肩,高了个。
原本女性的声音此刻有了男子的音色,却是夹着嗓子的,听的人十分不舒服:“我是来做生意的。”
“况且……”紫玉兰半托着脑袋,视线投向狐妖:“妖怪嘛,最懂得审时度势,它不会和我动手的。”
“听闻你有许多世家小姐,夫人熟识,嘛,我们正好需要借用一下你的人脉。自然,我们也不会白拿你的资源,你想要的我们有能力帮你实现。”
“我想要的?”男人暴躁的模样顿时平复了下来,一脸狐疑的打量着紫玉兰。
“精怪之术虽非人力所能及,但对比我等仙道终究不过是是欺骗自己的腌臜手段罢了。”紫玉兰从阴影中走出,赫然是男子身形:“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就看看你那合伙妖怪的意见。”
紫玉兰走向男人的时候一张长桌却从侧方飞来,横在两人中间。
紫玉兰瞟了狐妖一眼,那狐妖垂眸吹茶,月白的绒尾重新盖入宽袍之下。紫玉兰再次看向男人:“她只会告诉你我的身份属实。”
“至于诚意呢……”紫玉兰从袖中取出一支小瓶静静的放正桌上:“此物去缝疤,配合这妖怪的手段,可以将那些张皮拼接如一。”
说话间紫玉兰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当然,你更想做到的事情我们也一样有办法。”
说着紫玉兰长眸弯弯,带着些挑衅的意味斜向狐妖,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如果你同意了,那些个夫人小姐再个来你店里就将那包裹里的东西当做礼物赠与他们吧。”
紫玉兰走到门口回眸,映着月光已是女子面貌:“如果不够的话我会送来的。”
看着紫玉兰苗条的视线消失在视野,男人的手已经落在了包裹之上。
安静的看着门口片刻,男人伸手解开包裹,里面是一片片类似龟壳般的骨制硬物,上面篆刻着男人看不懂的图案文字,如此种种纷纷倒影在狐妖紫红的瞳孔之中。
眼眸外的点点冰粒消融,衬的那双星河般明亮的眼眸更加水润。
箫身子后仰,靠在墙上慢慢滑落下去,朱红的长弓化作火焰消散空中,重新攀上他的右手。
少年口吐寒气,脸颊上的冰霜还未消退。
箫缓缓闭上了眼睛,思绪逐渐延长拉伸,回到了坠落的那刻……
箫被蔺殇淮捆住腰线,被一起拖着跌下了楼层。
箫接着扬起的木屑快速起身欲走,却低头发现右腿不知何时缠着细链,伴随突然的拉力,箫跌倒在地,身子迅速后移。
伴随一只大手破开烟雾,瞬间扼住了箫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抓到你了,这只野猫。”蔺殇淮的想起,传入箫的耳子。
“哼……哼哼……”箫被遏着喉咙咳嗽了两声只感觉喉咙逐渐发紧,呼吸困难,但依旧勉强的嗤笑出声。
“你……不该…离我那么那么近的。”箫半撑开眼,咬着牙关勾唇道:“还记得你被我冻过几次吗?”
蔺殇淮指尖缓缓收紧:“劣技何须在意。”
“答案。”箫张着唇,白色的冷雾从口中吐出:“三次。”
箫话语落下的瞬间,蔺殇淮双眸一缩,细密的冰晶在蔺殇淮府甲隙间绽开,将缝隙填充,冻了个结实。
箫提膝击肘,脱开身形,起雾遁走。
被冻住关节的蔺殇淮无法继续追击,只得看着箫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待冰块渐融,蔺殇淮轰臂震身,身上碎冰簌簌落下。
蔺殇淮的铁靴将地上冰片踏为齑粉,看着箫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有回首。
“一个筑基便有如此程度的灵力掌控。”蔺殇淮垂首整了整手臂腕甲,抖去什么粘着的细冰:“如若往常应当该是天狼死咬的猎物了。”
……
“箫,箫!”
意识朦胧间,箫只感觉被人晃动身体,硬生生将他从浅眠中晃醒。
“你怎么在院井边上躺着?”,箫睁眼便是晃着他的秦正清。
秦正清上下扫了箫一边,蹙起英眉:“你和谁打了?”
箫挠了挠脑袋,撑膝起身:“被野狗咬了,然后摔了一跤,你这边怎么样?”
“江夫人救回来了。”见箫无事,秦正清松开手盘点道:“倒是让那个妖怪跑了。”说着将手中长剑交还与箫。
江夫人正在此刻走出,她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箫的身上,注视片刻,浅浅躬身:“麻烦两位仙家相救了。”
“嗯……”箫还在半睡半醒间,马蹄声便从院外传入众人耳中。
“本王何时是抱着个小姑娘,连府邸都不回了?”豪迈爽快的声音回到庭院,一袭皓白的精致锦服飘起裙摆闯入了凉院。
“本相倒感觉贵夫人所言非虚。”一道高傲,带着调侃的青嫩女声随在男人之后传出。
及笄之年的少女身高却如花冠一般,一身深蓝色的宽厚官服手中羽扇轻摇。
江夫人上前一步深躬一身:“宰相大人说笑了。”
“倒是王爷。”江夫人直起身子,扭头看向凌阳王:“王爷不是与宰相大人在临城追查掏心案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慕婉晴从屋中走出,向凌阳王行了一礼,随后转向少女宰相行礼:“大人。”
“哈哈哈!”凌阳王爽朗一笑:“姑娘不愧是仙人之身,我们一道出发,姑娘到京的时间倒是比我们快出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王爷说笑了。”慕婉晴欠身赔礼:“单骑自是比马车快些,恰巧小女挑的又是一匹快马罢了。”
“咳咳。”宰相羽扇掩唇,咳嗽两声:“王爷,当着夫人面调戏本相家的食客是否有失礼数?”
凌阳王赔笑一句,转向江夫人:“夫人,我们在这位仙家协助下追查至此,怀疑这涉案的凶手是一种妖怪,这慕婉晴小姐便先我们一步来此调察,随后将位置告知与我们,遂我们来此。”
少女宰相也在此时补充一句:“那贼厮借着镜子在京城周边的数座城池随机移动,可是跑的我们好生辛苦。”
凌阳王走近江夫人,话风一转:“倒是夫人,本王应当说过吧?夫人做些涉嫌的事情请务必将暗卫,副将带上?这是又将本夫的话抛之脑后了?”
江夫人白了凌阳王一眼,扭过头去,打量着自己的指甲:“王爷贵人多忘事。副将不是被王爷带走了?暗卫妾身也带了不是?还是说那些下人没有向你通报?况且妾身去蔺府也是带着两位仙家的,想来也是无需再带暗卫了。怎么?王爷想责怪妾身咯?”
凌阳王举起双手在江夫人面前表示认错,随后抬眸看向箫与秦正清:“想来两位便是夫人所看上留在我府上的仙人吧。”
不等箫出声,秦正清将箫后带,自己迈步走到箫的身前拱手行礼:“叨扰王爷了。”
凌阳王仔细打量了两人一遍,收回视线:“不叨扰,夫人历来不顾自身安危,喜欢冒险,如今仙家与朝廷交流沟通的时候,有两位仙家跟着本王自是也安心些许。”
少女宰相似听的厌了,探身往前,扭头看向凌阳王:“两位的家事何不回府上再聊?”
宰相直起身子,看向慕婉晴:“那妖物何如?”
慕婉晴走上前:“我与秦少和那妖怪也交手了两次,实力并不算强硬,但属实滑溜,难以抓住……不过刚刚那番,那妖物再嚣张理应暂时不会漏头了。”
秦正清闻言也垂首,似回忆起和镜妖的接触,微微点头:“本次来京并没有考虑会需要降妖,未携带齐备的符禄法器,不想正遇上了这种难缠的妖怪,目前没什么有效限制对方的手段。”
凌阳王闻言似乎并不奇怪,反而显的淡定:“如此此事你们便先不用追查了,本王会同云清凡掌门沟通,此事后续交与联盟追查便好。”
“倒是还有另外一只妖怪。”箫突然出声,秦正清听到了箫的话倒是也想起了这么一件事:“对,前些时日我们在朱雀大道寻找江夫人之时遇见一只狐妖,但对方似乎并没打算与我们交手,不过如今京城盛起的美容之术关联紧密。”
“此事后续妾身会与王爷和宰相详细说明。”江夫人出声道:“不过今日已晚,两位仙人也已为妾身奔波已久,不妨今日先行回府可好?”
凌阳王闻言是爽朗回应:“既是如此,那便依夫人所言,恰巧本府马车就在院外,两位仙人请吧。”
看着江夫人带着箫与秦正清离去,凌阳王道别宰相与慕婉晴,便与他们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