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两个被困者的处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冥天宇虽然同样受困，但情况要好得多。这几天的受困，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不如以往的修炼经历。更何况他能够借助洛菲三人窥视外面的世界，看着她们熟悉的日常，成了他最好的时间锚点，让这段囚禁变得可以忍受。
而琉璃的状况则截然不同。
曾经在深海自由遨游的人鱼，此刻正如同一只困兽般焦躁不安。影子空间那段经历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或许是那里的时间流速异常，又或许是绝对的黑暗会扭曲感知，总之，那段不知持续了多久的孤独囚禁，彻底摧毁了她对封闭空间的耐受力。
她根本就坐不住，每隔几分钟就要绕着病床转一圈，既是为了确认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也是在徒劳地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出口。那双本该如大海般深邃的蓝眼睛，此刻写满了不安与恐惧。
最讽刺的是，这个纯白的空间其实远比影子空间开阔明亮。但对琉璃而言，任何形式的禁锢都会唤醒那段可怕的记忆——在永恒的黑暗中，连自我意识都被逐渐消磨殆尽的恐怖经历。
冥天宇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清楚地识别出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反应。但即便明白原因，他也无法解决。琉璃的情况，要么是陪伴安慰，要么给她找点事儿做。冥天宇怕和琉璃牵扯太多，最后影响对琉璃的处分，所以没去安慰，只好任由琉璃看洛菲三个人的日常。
琉璃在徒劳地巡视一圈后，最终还是回到了冥天宇身边。她很清楚，如果连这个东方人都找不到离开的方法，自己就更不可能有所发现了。她刚才，更多的是给自己找个事情做。
冥天宇感受到人鱼的靠近，只是微微掀开眼皮瞥了一眼，便重新闭目养神。他需要保存精力，加快恢复，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焦虑上。
但琉璃显然不这么想，被冷落的待遇丝毫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反而更加殷勤地凑上前去，纤细的手指搭上冥天宇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地按压着紧绷的肌肉。
"冥天宇先生~"她的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刻意调整过的语调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柔软，"我帮您按摩放松一下？这样您恢复得更快，我们也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她的动作熟稔得可疑，每一处按压都精准地落在穴位上。这显然不是天生的技巧，而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成果——或许是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囚禁岁月里被迫学会的"技能"。
然而琉璃的手却被毫不留情地拍开时，她那双海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了然的精光取代了惊讶——这个固执的男人，果然还在介意她刚才提到的清洁方式。
"冥天宇先生~"她故意将纤细精致的手指伸到对方面前晃了晃，"您看，我都处理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冥天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们人鱼那套清洁方式，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语气里是斩钉截铁的拒绝，"谁知道上面有没有残留什么……特殊分泌物，万一有传染病，传染给我什么，让我恢复的更慢，咱俩被困的时间那就更久了。"
这番话说得琉璃鳞片都炸了起来，她可是传说中的美人鱼，被权贵们热衷，人鱼的眼泪甚至体液，都是价值千金的存在！现在居然被嫌弃不卫生？
玛德，可是有不少人愿意花钱买美人鱼的体液的！
"我们人鱼的唾液有净化作用……"她不甘心地辩解。
"打住。"冥天宇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你们美人鱼的清理方式我不敢苟同，但在人类世界，这叫交叉感染风险。”
琉璃的粉腮一下子鼓了起来，胸口的皮肤也变成恼怒的粉晕。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是嫌弃她的清洁方式，这次居然直接将她比作传染源！
"我们人鱼的免疫系统，是没有那么多传染病的——"
冥天宇打断她，煞有介事的说着，"埃博拉、SARS、哪个不是野生动物传给人类的？"他故意打量着琉璃的鱼尾，"谁知道你身上带着什么深海病毒。"
这番话说得琉璃死死攥紧拳头，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若不是忌惮对方的实力，若不是身上有着印记，她真想用尾鳍给这个毒舌的男人来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此时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原则性简直比深海最坚硬的礁石还要顽固。但奇怪的是，这份拒绝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征服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空间没有其他的活人，搞得琉璃的注意力都在冥天宇身上。
冥天宇看着焦躁不安的琉璃，突然轻笑一声："得了，你也别总毛毛躁躁的想着离开。看你挺年轻的，顶多二十出头吧？怎么还是个急性子。"
琉璃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她盯着冥天宇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服气地嘟囔道："我比你大多了……今年都四十多岁了。"
"哦？"冥天宇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叫你阿姨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你——！"琉璃的直接蹦了起来，虽然身为异族，但女性对年龄的敏感似乎是共通的。"我们人鱼寿命比你们人类长多了！"她气呼呼地强调，"我这年纪在族群里才刚成年！"
"刚成年？"冥天宇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琉璃曲线玲珑的身段，语气诚恳却带着调侃，"那你发育得可真够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都二十多岁了，这身材……"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确实挺成熟的。"
琉璃气得笑出声来，胸前的山峰如同海啸，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她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人类——这思维方式简直和正常人类天差地别！
最终，她决定放弃争辩，气鼓鼓地跑到远处，继续观察洛菲等人打发时间。只是那不断的深呼吸，暴露了她仍未平息的恼怒。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琉璃也对这片空间有所了解，甚至经过观察，琉璃已经能够像冥天宇一样，通过外界三人的行为举止推算出准确的时间流逝，如今已经是冥天宇被困在这里的第七天。
在这几天，琉璃曾多次试图主动协助冥天宇恢复，但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任由这位固执的执法者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恢复。
直到今天的某个时刻，琉璃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她犹豫再三，还是游到了正在打坐的冥天宇身边。
"冥天宇先生！冥天宇先生！"她轻声呼唤。
被打断的冥天宇不悦地睁开眼："又怎么了？我说过不需要——"
"不是按摩的事！"琉璃急切地指向病床方向，"您的朋友们……好像不太对劲。"
这句话像一记警钟，冥天宇瞬间起身，几步跨到病床前，他的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此时叶瑶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花月柒坐在座位上手在微微颤抖，就连最坚韧的洛菲也面色苍白地靠床头。
情况确实反常——虽然洛菲三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也有轮流休息，辛苦是辛苦，却也能恢复精神，所以从未像现在这样同时显出疲态。
而且几个小时前三人还没有这般，此时的三人，就像……三块同时耗尽电量的手机，性能出现大幅度下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