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菲姐姐？”
琉璃清脆的呼唤拉回了沉浸在思绪里的洛菲，她抬眼对上少女满是疑惑的眼神，先没忍住“嘎嘎”尬笑了两声，又轻咳一声收住笑意，慌忙组织措辞：“那个……找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琉璃啊，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做冥天宇的女朋友啊？”
话一出口，洛菲就暗叫糟糕，这不废话吗？问得也太直白了，完全没按预想的委婉铺垫来。
果不其然，琉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几乎是立刻兴奋地应声：“我愿意啊！我当然愿意啦！”
洛菲心里了然，果然是这样。她原本是想问问琉璃怎么看待眼下几个人的关系，又觉得太过直接，才想着换个话题委婉切入，没成想话一出口，和自己预想的委婉点就出了偏差。而琉璃不管洛菲委不委婉，直接就痛快答应了下来，倒让洛菲接下来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让洛菲没想到的是，琉璃话音刚落，就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胳膊。一对饱满的柔软瞬间贴上，将她的手臂紧紧夹住。奇异的触感顺着手臂传来，洛菲老脸一红，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终究是男人变成的女人，即便曾和冥天宇、琉璃、花月柒、叶瑶一起有过亲密相处，甚至情到深处的时候，摸也摸过琉璃，吃也吃过，但那不是气氛到了，也没有什么分寸一说，做了也就做了。可这种私下一对一的贴近，还是让她忍不住害羞别扭。
“美人鱼的身材也太犯规了……”洛菲心里暗自嘀咕，耳边就传来了琉璃清脆的声音：“我愿意当冥天宇哥哥的女朋友呀！不过我更希望洛菲姐姐、花月柒姐姐还有叶瑶姐姐，能和我一起做他的女朋友～到时候我们就能一直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啦！”
听了这话，洛菲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忍着笑意看了琉璃好一会儿，才问出一个其实早已猜到答案的问题：“琉璃啊，你就不觉得，和喜欢的人一对一互相陪伴、相守终老，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
琉璃听完，微微侧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在认真思索这话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给出了一个让洛菲哭笑不得的答案：“洛菲姐姐，你说得对呀！能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确实很浪漫呀～”
她顿了顿，眼神亮晶晶的，语气满是真挚：“可是我不只是喜欢冥天宇哥哥，也喜欢花月柒姐姐、叶瑶姐姐，还有洛菲姐姐你呀！所以我也想和你们所有人都在一起，一起共度一生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五个能一直这样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呢！”
“哦，是吗？那可挺好的。”洛菲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声，思绪却有些发散。
人在极度无语时反倒会生出几分荒诞的笑意，她此刻便是如此。她既为琉璃这份纯粹又坦荡的情谊感到些许暖意，又被这过于直白的答案弄得哭笑不得，那些关于“一对一浪漫”的寻常论调，在此刻竟显得像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转念一想，她便释然了。琉璃来自没有男性、只有女性的美人鱼族群，她曾提过，和喜欢的族人亲密相处在族中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
这般看来，琉璃与花月柒、叶瑶其实是同一类人。虽琉璃没有像后两者那样直白表露对同性的好感，却也从未抵触过这份跨越性别的情感，在她的认知里，喜欢便该毫无保留地相守，无关人数，无关性别。
之后洛菲又和琉璃闲聊了几句，彻底摸清了她的态度。与琉璃分开后，她先后撞见花月柒、叶瑶，还有冥天宇的分身，都找了个借口敷衍着应和过去。
最后她寻了个没人的角落，在窗边坐下，晒着暖融融的太阳，闭上眼睛沉下心来思索。
和几人逐一确认过态度后，洛菲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几个人，其实都算不上“正常人”。
他们的认知、他们对情感与关系的理解，都跳出了世俗既定的框架，自然听不到能够解答她迷茫的答案。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可真要评判这几人的态度，却又没法给出明确的对与错，毕竟在他们各自的逻辑里，这样的选择都有着自洽的理由。
比如说，几人交织在一起的混乱关系，是否违背了传统一夫一妻的伦理道德问题？相互之间的感情是否忠贞？是否会互相吃醋为几个人的感情留下祸端？
可偏偏，他们从未明确过世俗恋人关系。
除了叶瑶与花月柒是彼此倾心的同**，其余人之间纵有亲密纠葛，也算不上实际意义上的恋人。
洛菲觉得她对另外四人的情愫，是初见时的好感，是朝夕相处的友情，是一同战死沙场的生死之交，是能交付后背的肝胆相照，却唯独没到相互依偎、满心爱恋的恋人程度。
但这份不是恋人的羁绊，分量早已远超寻常情爱。这般能托付生死的牵挂与信任，比起夫妻间的忠贞承诺，更显厚重坚韧，他们相互之间对对方的重视程度，甚至早已超越了世间绝大多数貌合神离的夫妻。
往远了说，最初那次解救人质的任务里，她们曾为解救人质任务一同战死，是冥天宇以影子之力将三人从黄泉路上拉回；往近了说，打击邪教以及遭遇鬼王，明知不敌，但在担忧彼此的情况，仍愿义无反顾地置身险境。
这份相互间的在意与牵挂，虽与夫妻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贞截然不同，却有着不输分毫的重量，甚至更显得醇厚。
至于是否会因吃醋掀起感情波澜，这点在他们之间即便存在，也只专属叶瑶与花月柒二人。可细观她们的相处便知，哪怕一方与旁人多了几分亲密，另一方生出的醋意，也从不是剑拔弩张的争端，反倒成了情侣间独有的调味小趣。带着几分娇嗔的占有欲，缠缠绕绕，添了别样缱绻。
在洛菲看来，这份微妙的醋意，和放置play，sm是同一类型的，皆是她们之间滋养情意、加深感情的小情趣，无关吃醋，只在二人世界里暖着彼此的情分。
除开叶瑶与花月柒之外，无论是冥天宇、洛菲，还是琉璃，面对任意两人、三人乃至多人之间更加亲密的举动，都从未有过丝毫吃醋的感觉。洛菲心里本就没把另外四人当作需要独占的恋人，自然不会生出那份因占有欲而起的醋意，反倒打心底里支持另外四人中任意一人与冥天宇的感情能进一步加深。若是哪一方能与冥天宇生出超越旁人的情意，真能组成稳定的情侣，她只会真心实意地乐见其成。
而之所以不纠结四个女人之间可能滋生的情感羁绊，核心在于传统恋爱观念里，本就没有两个女人相互倾心的容身之地。叶瑶与花月柒的情分，从根源上就跳出了世俗既定的框架，自然没法用传统恋爱观去衡量。既然无需按俗规评判她们是否忠贞，那些传统关系里才会有的猜忌、独占之类的纷争，在她们这里，也就无从谈起了。
所以在情爱这件事上，洛菲虽仍觉得几人这般关系透着几分诡异，却始终找不到足够站得住脚的理由去支持或反对。
不知不觉间，她竟也被另外几人的坦荡与随性渐渐影响——是啊，想那么多世俗规矩、伦理对错又何妨？只要他们关起门来，彼此珍视、相互守护，把日子过得安稳舒心，比什么都重要。
而想到“关起门把日子过好”，洛菲心头又冒出来一个疑问——他们几人这般亲密交织的行为，算不算得上是“乱交”那样的不道德之举？
可仔细琢磨下来，她又没法简单给这五人的关系贴上“乱交”的标签。
在洛菲的认知里，乱交应该是无固定关系、随意更换伴侣的露水情缘，是缺乏情感联结、只沉溺于生理需求或寻求刺激的无秩序结合。
但他们之间截然不同：彼此有着清晰而深厚的情感纽带，是相互的喜欢，是有共识、有默契的固定关系结构，每一份亲密都建立在相互认可的基础上。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肌肤之亲，并非单纯的欲望宣泄。既有日积月累的感情作底，更有冥天宇以影子之力复活后，众人身体存在隐疾、需彼此慰藉调适的必然缘由。
这般关系固然透着几分不合世俗的怪异，也确实冲击了传统价值观，可终究没损害任何外人的利益，守住了“自愿、无伤害”的底线。这是他们各自的自愿选择，背后藏着的，更是远超寻常关系的浓厚情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门一关上，他们在屋子里做的所有事，既没危害社会公序良俗，更没拿着喇叭四处宣扬、扰乱社会稳定。
站在传统价值观的角度，洛菲确实觉得几人这般行为透着几分不妥，可真要让她找出足够“不对”的理由，却又找不出来。毕竟没伤害任何人，全是你情我愿的选择。可若要让她明确支持，又总觉得和自己骨子里的传统认知相悖，于是洛菲又陷入了迷茫。
远离另外几人，洛菲独自躲在角落，越想心里越乱。
究竟是一对一的婚姻是正途，还是以幸福为目标的关系多元化才是对的？爱到底是可以坦然分享的温暖，还是必须排他独占的珍宝？个人发自内心的选择与意愿更重要，还是社会既定的规范准则应该凌驾于个体选择之上？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在心头，她怎么也理不清。洛菲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颖困境，过往的认知根本不足以给出答案。
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往椅背上一靠——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干脆放弃，摆烂躺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