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站在病床的一侧，护士关切地询问道。
“脚疼...”
苦着脸，方雪有些难受的调整了一下腰身。
“还有吗？”
“唔...”
沉吟了一阵，方雪继续说道。
“还有胸口...总是感觉闷闷的，好难受。”
“是不是被子压的？”
想了想，护士将她胸口的被子往下扯了扯，接着询问道。
“现在好些了吗？”
方雪摇了摇头。
没人说话了，护士眉头微微皱起，显得略有些凝重。
“怎么了吗？”
见气氛不大对劲，方云海出声问道。
“方先生。”
露出了一个笑容，护士尽量向着让气氛轻松些许。
“今天下午您可以带病人去检查一下心肺功能么？我担心她可能在这些方面留下什么后遗症。”
放在双腿上支撑身体的双臂瘫软了下来，方云海一副失落的样子。
“这样么...”
“好的...我知道了...”
“但您其实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想了想，护士还是补上了这一句。
“毕竟这边也只是有些猜测，出现后遗症的可能性也不大。”
木木地点了点头，方云海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我就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情记得按床边那个铃声呼叫我哈。”
说完，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
“咔哒。”
门扉闭合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方云海默默地抬起了头，向前望了望。
中午的阳关温暖和煦，暖暖的撒在病床上。
病弱的少女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阳光，脸上满是恬静的笑意。
柔和而美好，她仿佛没有听到刚才那一番有关于她的谈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雪...”
轻声地呼唤着，少女缓缓地转过了头，握住阳光的指尖灵巧地转动了一下，像是飘飞的蝴蝶。
她仍然微笑，回应道。
“怎么了？”
哽在喉头的话语又咽下了，他问方雪心理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他带她出去转转什么的话。
但看到她的表情，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多余。
于是他想了想，说出了另一个同样比较重要的话。
“饿了么？”
似乎是因为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方雪的表情还稍稍开始有些疑惑，听到这句话又展露出了轻快的笑意。
“有点，但还好。”
自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她还没吃到一顿饭。
但是吊瓶有输葡萄糖，所以她的身体还没有什么因为长时间不进食而感到难受的地方。
硬要说的话，就是胃里空荡荡的，所不断传递出的饥饿感吧。
略带宠溺的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方云海说道。
“你妈妈应该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吧。”
“好~”
乖巧地点了点头，方雪表示同意。
于是二人就这么等待着。
太阳升到了天空的中央，驱散了冰冷的空气，房间里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
“奇了怪了。”
久久没等到人，方云海不自觉地嘀咕了起来。
“咋这么久还没来？”
稍微有些焦虑的，方云海站起了身，在病床间踱着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他拨了号，但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反反复复拿起又放下。
打过去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不信任她，让她感觉自己在他眼里缺乏一点“可信度”？
最终他觉得还是打过去，毕竟和预料中的时间差得实在有点久了。
但正当他把手指放在拨通键上，准备按下时，手机却提前响了起来。
“嗡——嗡——”
他的手机习惯调成静音，因此即使有电话来了也只是会发出震动声而已。
看着来电页面上的“老婆”备注，他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接通电话，他轻声询问道。
“喂，怎么了老婆？”
手机里传来了女人焦急的声音。
“老公，小雪的病房到底在哪啊，我迷路了。”
迷路了？
心中有些无奈，他回复道。
“昨晚你不是来过一次吗？怎么还能迷路？”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委屈，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
“我...我昨晚太急了嘛...就没怎么记路...”
“而且都是有人带着走的...所以再走一遍...就记不得了...”
听着倒也有些道理。
“唉。”
方云海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我把位置发给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问我吧。”
用聊天软件把病房位置发出去后，方云海挂断了电话。
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他接着柔和地说道。
“再等一下，她马上就来了。”
“嗯！”
...
急匆匆的脚步，伴随着塑料手提袋的哗啦啦声。
女人喘着粗气，跑到了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
“咔哒。”
门被打开了。
“哈啊..哈啊...”
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女人一只手把手上的袋子抬起。
“拿...拿来了...”
“怎么累的这么厉害？”
方云海连忙起身把她手上的袋子接过，扶着她的身子坐到床上。
缓了口气，她把按在小腹上。
剧烈运动之后，那里有些疼。
“电梯被占用了，我...我又那么急...就...就跑上来了。”
“六层楼，你从楼梯跑上来的？”
“唔...嗯...”
方云海观察着身边的人儿，细胳膊细腿的，袋子里还提着颇有些分量的盒饭。
“辛苦了...”
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脊背，方云海眼帘微垂。
“我...我没事...”
她拿过了方云海手上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了打包的饭菜，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小雪。”
扯出了一抹微笑，她哆嗦着手把它端了起来。
“饿了么？来，妈妈喂你。”
揭开了盒饭的盖，她从袋子里抽出了一双崭新的一次性筷子。
“我...我可以自己吃。”
脸似乎有些红，方雪扭捏地说道。
“别逞强，你的脚都成那样了就别乱动了。”
说着，她给了方云海一个眼神。
方云海心领神会，做到了方雪的床沿，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
慢慢地将她扶了起来。
半蹲着，女人凑到了她的身旁，用筷子夹起一块素菜。
“来，张嘴。”
稍微犹豫了一下，方雪还是张开了樱桃小嘴。
清脆的蔬菜被牙齿咀嚼，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你现在刚做完手术，不能吃口味比较重的东西，等你身体好了，妈妈再给你做好吃的。”
“嗯。”
含糊地点了点头。
吃了几口，她又放下了盒饭，从柜台上端起了准备好的白米粥。
用小勺子盛了一点，她轻轻吹了吹，轻柔的说道。
“来，张嘴。”
米粥加了糖，甜丝丝地，热乎乎地，像一阵暖流划过了食道。
“来，再喝点。”
一口一口地吃着，女人的动作似乎有点急促。
“唔，洒到我的衣服上了。”
“啊！我没注意。”
急匆匆地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衣服前那几个粘稠的点擦掉。
正擦着，突然耳边传来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怎么了？”
有些疑惑的抬头，她看到女孩仓促地止住了笑。
“不，没什么。”
说是没什么，其实就是在偷笑她的窘态吧。
虽然想到了，但她也没放在心上，擦完了衣服就又端起了米粥。
“来，再吃点。”
方雪摆手拒绝。
“不了，我吃好了。”
“真的吗？”
她盯着少女的脸庞，带着些许担忧。
“真的！”
方雪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就放在这，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
把碗勺放在桌头柜上，她也不强求，只是默默地重新坐到了一旁的病床上。
方云海为方雪整理好了床单和衣服，把她缓缓放下，又坐回了对面的床上。
“小雪。”
母亲开口了，她的眼睛时不时的瞟过床上的少女，神色带着犹豫。
侧过头，方雪看着她的脸庞。
“你下一次做这种事情...至少跟妈妈说清楚...好不好？”
她指的是在那些黑衣人敲门的时候让她自己躲起来这件事。
“再怎么说妈妈也是成年人，还是你的母亲...让自己的女儿挡在外面...”
她抬起头，眼神真诚。
“这在妈妈心里真的很难接受。”
方雪辩驳道。
“可是如果说清楚的话你也不会听我的躲起来了吧？”
“而且当时情况比较紧急嘛，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母亲又把头低了下来，此刻的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已经生了孩子的妈妈，扭捏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位委屈的少女。
“可是...可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宝宝...答应我好不好...”
她双手合十，作出卑微的祈求姿态。
方雪无奈答应。
“好~”
“嗯！”
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又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男人。
只是这次目光没有方才那么柔和，转而变得很严肃。
“还有，老公。”
刚才还在昏昏欲睡的方云海顿时精神一振，正色道。
“怎么了？”
女人皱起秀气的柳眉。
“你们不是那个什么...那个...”
“K市反魔女教特别行动组。”
方云海补充道。
“对！就是那个！”
女人眉头挑了挑，转而有些幽怨地说道。
“我记得你们那个部门手不是能伸得挺长的吗？怎么这次这么大事你完全没有给我们一点提醒？”
“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还是根本不知道？”
方云海脸色僵住了，他嘴角哆嗦一下，低了头，眼神躲闪。
“这是我的错，都是我害得。”
说着自责的话，他眉眼低垂。
“怎么回事？”
“这...我不能说。”
“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好吧。”
见丈夫似乎也很愧疚的样子，她也就没有追究。
嘟着嘴，侧过了头，她补充道。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嗯！”
方云海点了点头，正色道。
“我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