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搀着走出了校门，或许是速度太慢，学生的大部队已经散去，宽敞的校门仅剩下稀稀落落的人流。
时值傍晚，金灿灿的夕阳撒在地面上，方雪的脸被映地通红，像是红灿灿的苹果。
距离校门口不远停放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门旁站着一位抽烟的男人。
远远的，他见到女儿出了校门，连忙迎了上去。
“小雪！”
他挥着手，向着少女呼喊，对方也很快注意到了他。
于是，他就看到，方雪牵着一个少女的手走到了他的面前。
“爸，这是我同学。和我们顺路，可以带她一起回去吗。”
方云海露出一副明悟的表情。
“小雪的同学吗？”
注视着方雪身旁的少女，黑发红瞳，气色有些憔悴，但五官很精致，倒是有一分病弱美少女的美感。
“嗯......”
女孩低垂着头，低声回应着他的问题。
“别紧张。”
漏出一个还算温和的微笑，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他转过身，打开了后车门。
“进去吧。”
说完，他自己也打开了前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你先进去吧。”
“哦哦......”
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凌小绵钻进了车里。
其实...在她的预想里，自己本应该是和方雪一起走回去，然后在某个岔路口分离的。
坐方雪父亲的车，这件事实际上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了。
毕竟她们的学校离家也不远，不过考虑到方雪的腿脚本身不方便，父母来接她也是合理的吧。
手指捏了捏衣角，嗅了嗅车内的熏香味道，她有些紧张地打量着车内的空间。
实际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这种私家车来着......
不知道会不会晕车......
在心里如此纠结着，她忽然听到耳边方雪的吩咐声。
“小绵，帮我拿一下手杖。”
“诶？哦哦。”
连忙伸出手接过的那根手杖，入手很轻，感受不到什么明显的重量。
它很好看，乌黑发亮的表面镌刻着华丽的花纹，最上面还有一层橡胶蒙皮，缠着很多饰物。
她看得呆了，不是说这个手杖真的好看到这种程度，而是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有点什么空闲就容易发呆。
唤醒她的，是身旁的微微的晃动。
方雪用手抵住车门，一只脚放在车上，然后猛一发力，一个漂亮的转身，完美地坐到了车坐上。
“等一下哈，我看一下有没有落什么东西。”
接着她又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似乎真的在认真查看着地面。
凌小绵的视线被她的身体挡住了，也看不到她双手的动作，反倒是能看到少女柔软的胸脯时不时随着动作微微地晃动。
因为天还很热，她穿着的短袖很好的展示出了发育良好的身材，微曲的线条显示着少女的青涩与性感。
凌小绵连忙转过了视线，拍了拍有些滚烫的脸颊。
我又不是钕铜，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她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在意识到这一点时脸都烧透了。
“啪。”
开门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少女悦耳的声音。
“看来是没有呢。”
“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一阵引擎声响起，车辆启动了。
看着窗外飞速逝去的景物，凌小绵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有些失落。
有父母来接，坐在有空调的汽车里回家，真好啊......
一只手忽然地拍到她的肩膀，吓得她一激灵。
“怎......怎么了？”
转过头去，见到了方雪带着困惑的表情。
“想什么呢，感觉你的表情不大对劲。”
“没......没什么”
无措的摆了摆双手，她示意自己没事。
“那就别发呆了，到咱们小区也就五分钟的路程，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方雪脑袋微微歪了歪，更方便地看到了少女局促的眼神，露出了一副“我看穿你了”的微笑。
“你家里是不是就你一个人呀？”
“诶...诶——？！”
“你......你怎么知道。”
凌小绵抬起了脑袋，眼中充满了惊讶。
“哼哼~”
方雪得意地摇起了一根手指。
“你先前在说话的时候，每次提及自己和自己家有关的话题时，你的微表情告诉我的。”
“它们告诉我，你很想回避这些话题，并且还向我传递了很严重的孤僻的感觉。”
“但是其实，最后我也是猜的喔。”
闻言，凌小绵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嗯......你猜对了......”
“我是没人管的孤儿呢......”
将脸埋到胳膊上，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只是空落落，像是本来用胶布缠上的管带又被揭开，胸腔里流淌着让人难受的酸涩感。
“没事啦。”
一只柔夷小手抚在了她的脊背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水渍糊上了眼，被冷风一吹就变得黏糊糊的，让人难受。
流眼泪了？什么时候......
“至少现在，你有我这个朋友了，不是吗？”
少女在她耳畔低语着，带着蛊惑的力量。
“嗯...”
或许吧，虽然只是认识了一天，但方雪似乎的确是位很好的人。
至少此刻，她信任了方雪所说的话，相信孤独的她真的有了一个朋友。
方云海踩了刹车，车辆缓缓地停了下来。
凌小绵只感觉到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前倾着，没有坐车经验的她险些一头栽过去。
幸好的，在这个时刻，一只手牵住了她，止住了她栽倒的趋势。
当她缓过来时，便看到方雪正柔和地对她微笑。
“小绵同学是吗？”
前方的座位又传来声音，是方雪的父亲。
“啊...是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长时间缺乏与人的交流让她甚至不知道该叫方云海什么好。
“我...我叫凌小绵。”
“凌小绵？”
得到了略有些诧异的回复，让凌小绵有些疑惑。
“不，没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方云海又接着微笑着说道。
“你家里没什么人是吗，要不在叔叔家里吃完饭再走？”
“诶？这......不用了吧......”
凌小绵婉言拒绝。
“没关系的，答应吧。”
就在此时，她的另一只手也被牵上了。
两只温软的纤细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就像抱住了她的心一般，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你就当是......当初在工厂那里时你救我的报酬吧。”
注视着少女柔情似水的眼眸，她挣扎了许久，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也只能答应。
“好吧......”
......
晚饭，凌小绵规规矩矩的坐在客厅的桌前。
“别紧张，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
方雪的母亲走来，对她温暖地笑了笑，将一盘菜摆放在桌子上。
拘谨地点了点头，她闷声回应道。
“嗯。”
菜上齐了，众人围在桌前。
“尝尝吧，阿姨的手艺。”
方雪的母亲正坐在她对面，此时正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好......”
或许是迫于压力吧，她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嘴中。
很奇特的口感，明明是肥肉，却非常软烂，几乎是入口即化，随后肉香四溢。
比在家里点的很多便宜外卖和方便面搜好吃的多。
于是切实的，她有些拘谨地给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好吃......”
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吧，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一只诱人的苹果。
“哼哼~是吧！”
得意的笑了笑，显然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
“好吃就多吃点，不用害羞，我们还要感谢你当初对方雪的照顾呢。”
“是呀，当初多亏了你了，方雪才没有出事。”
方云海也附和到，然而她话刚说完，就被妻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于是他没有再说话了。
“那个......”
凌小绵踌躇地开了口。
“方雪同学呢？”
“应该是还在楼上没有下来，她一向这样，应该马上就来了。”
......
方雪一如往常一般，坐在椅子上，抱着凌黎灵捣鼓着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迅速的飞舞着，键盘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她的动作的，是显示器上飞速闪过的人像图片。
将这些数据统统整理好，打包放进U盘里，方雪将U盘从机箱里拿了出来，放进桌子抽屉的小隔间里。
做好这些，她将电脑关机，脑袋趴在女孩的肩颈处。
朱唇轻启，暖湿的气流打在敏感的耳垂，使女孩不由得浑身一颤。
“怪怪的听话，不要擅自行动，知道么？”
凌黎灵僵硬地点了点头。
“嗯，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肯定不会把你抛弃的。”
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方雪将她从腿上放了下来，站起了身。
“走吧。”
她推开了门，拿起墙边的手杖，领着女孩向楼下走去。
当方雪的鞋子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脚步时，她就被餐桌旁的人们注意到了。
母亲对着她招了招手。
“下来了小雪？快来吃饭吧。”
慢吞吞地拄着手杖到了餐桌旁，方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吃饭时谁也没有说话，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
方云海去送凌小绵回家，毕竟是在小区内，直接步行回去也不是不行。但外面比较已经临近黑夜了，他难免有些不放心。
方母收拾碗筷，方雪则是上楼继续忙自己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