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暮雨
前情提要:有“魔女”之称的动漫社社长安立夏为了提升动漫社的影响力,不惜运用各种手段将学校里有影响力的人物拉进动漫社,梁梓轩,梁暮烟和言孝都被她威逼利诱,连蒙带骗的拐进了社,而安立夏的下一个目标是梁曦晔;此时亡灵却出现在了梁梓轩身边……究竟安立夏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呢,敬请期待吧~~~~
夕阳透过玻璃窗,浑浊的光洒在墙角散乱的杂物上——服装,道具,整箱的漫画……像是被主人遗弃的玩偶一般,落满灰尘地堆放在角落。
微小的尘埃在缕缕暮光中旋转,飞舞……
少年拖得长长的影子,被地上散乱的杂物扭曲地拼凑在一起——梁梓轩一个人站在空空的活动室里,暧昧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纷乱的尘埃在他周围飞舞……但光却没有照进他的眼睛,他深棕色的眼里是死一般的沉寂,纤长的睫毛机械的扇动着,脸上写满疲惫……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场景,不如说他和这里的一切都同时散发着颓然和衰败的气场,和那些服装、道具一样,没有活的气息,没有生命的流转,只等着时间的尘埃将自己封埋。
吱咔——
这份寂静被打破——门被轻轻推开,“魔女”安立夏一脸憔悴的踱了进来。可能是太疲惫了,她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就在她转过去关门时,突然感到身后有人逼近了自己——
——回头
——正好撞见梁梓轩那张无表情的脸……
“啊!”安立夏显然惊吓到了,待看清是梁梓轩后,才不停的抚着心口缓过起来:
“欠揍呀你,先来了就吱一声呀,差点被你吓死了”说着狠狠地给了梁梓轩肩上一拳……手来不及收回,就被男生紧紧的撰住了……
“怎么,想怎样,放开啊!”魔女也毫不畏惧,虎着脸瞪着梁梓轩:“我今天很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当心我真的发火啊”。
这边,男生依然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紧紧撰著安立夏的手,一语不发。
就这样僵持了几十秒,安立夏感到有些不对劲:“阿轩?你还好……”
少年机械地抬起手,伸到安立夏额前,轻轻地拂开她垂落的几缕秀发,刚才还死沉的双眸,已充满了无尽的怜惜……
“STOP!”安立夏赶紧扒开他的手,趁机挣脱了:“气氛太诡异了,你居然会摆出那种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表情,呃~~~”魔女耸了耸肩,一幅被恶心到的样子:“还是一张臭脸跟你比较配。”
少年没有生气,逆着光站在原地,对安立夏报以温柔的微笑……眉宇轻柔的舒展开来,嘴角扬出自然的弧线,弯起的双眼中满是怜爱和温情……
安立夏愣在了原地,任凭他温柔的微笑将自己包围,她呆呆的看着他,是被他的微笑迷住了?震撼住了?
他安静的站着,安静的微笑着,但是安立夏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撬动,剥离,坠落……
放学后,同学们都纷纷离去,教室里只剩下了梁暮烟,言孝以及夏小冬三人。他们约好一起去参加动漫社的活动。
“谁去过社团活动室啊,在哪?”夏小冬对将要去做的事情充满了疑惑:“我觉得吧,虽说动漫社里的都是些学校里厉害的角色,但是……”她特地压低了声音,配以诡异的表情说道:“你们不觉的他们都是些奇怪的人吗?”
“的确,特别是那个魔女安立夏,她就是个疯子!”言孝还在为自己不明不白就搅入什么社团感到不爽:“害我放学后都不能出去玩,浪费我宝贵的青春!”
“暮烟你呢,你也是被强拖进来的吧,你有什么打算?”夏小冬也想在梁暮烟处寻求支持。她料想梁暮烟既然也是被强迫入社,如果鼓动她反抗安立夏,退出动漫社,她应该也会配合。而言孝虽然嘴上说不愿意,但心里却不是,因为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不愿意,他下课就可以走人,根本不会理会什么魔女安立夏,他在这里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能和梁暮烟一起。如果梁暮烟退出的话,言孝也会跟着一同退社,这样就可以减少他们俩接触的机会了。因此夏小冬心里打定主意要和安立夏对抗到底。
暮烟看着夏小冬,微笑着眨了眨眼,然后才温和轻柔的回答了她:“我觉得我们既然都加入了,那就先看看情况再说吧。虽然社长他们看上去有点古怪,但说不定其实人还不错呢,我们还是先观察观察?”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还不是些常人,应该可以好好相处的吧。”言孝的发言也给夏小冬泼了一盆冷水,她嘟着嘴看着言孝,一脸的不爽,但发现言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满,正傻傻地看着梁暮烟……
“我可不是开玩笑,这个安立夏吧,还真是不简单,看看他手下的人,每一位都是各个年级出了名的,其他的不说,就说有“泥鳅”之称的学生会副会长孟辰,他可是个相当厉害角色,听说在学生会,连会长汪浩阳也很佩服他!”夏小冬特意将“汪浩阳”三个字拖得很长,就是说给梁暮烟听的,因为上次的告白事件闹得众人皆知,而梁暮烟也有意一直在回避这件事和汪浩阳。
梁暮烟抬头对夏小冬笑了一下,避开了她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到是言孝还很不知趣的继续追问:“你和sunny会长汪浩阳……好像很复杂的样子啊?”
“没有,他就是我很尊敬的一位学长,就这么简单”梁暮烟轻描淡写的带过,转移了话题:“对了,社团的前辈说过要我们到楼下等她,她会带我们过去的,要不我们先下去吧。”
活动室里出奇的安静,对面的梁梓轩依然安静的微笑着,只是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乌云被狂风驱赶着遮蔽了天日,看来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风骤雨要打破这黄昏的宁静了。沉沉阴影笼罩了整个房间,角落里凌乱的杂物,墙上张贴的画报,桌上散开的文稿……以及自己和对面少年的身影,都一起遁影在了沉沉的黑暗中……
看不清,就会忽略眼睛所看到的,而更加依赖于其他的感官,这时,在这无光的世界里,人们才会用心去感知对方。
安立夏只听到自己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面对一脸温柔的梁梓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越是不愿相信,越是想忽略它,这种感觉就越是来得强烈,她感到自己的心被痛苦的撕扯着,让她不能呼吸,她不停地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却无济于事,她几乎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了……
梁暮烟三人到楼下,刚好遇见孟辰和另一名社员一起来接他们,无奈狂风夹着雨点也一同迎接了他们。梁暮烟他们见雨势太大,决定先避一避。于是在走廊里闲聊了起来。
“HI——自我介绍,我是二年级的,就是传说中无敌可爱的‘萝萝莉’,我的后缀结语是‘好的,主人’,嗯,呵呵……”眼前娇小可爱的女生摆着无敌可爱的姿势,挂着无敌可爱的笑容,用无敌可爱的声线一下子萌翻了眼前的三人……
夏小冬心想,果然是魔女手下的人啊,杀伤力就是强大……连女生都拜倒了,一定没有能逃得过的男生。
“啊,你一定就是公主殿下了吧,果然不是一般的水灵呢,不过还是我比较可爱一点哦!”萝萝莉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笑着靠近了梁暮烟,“说起来,我对你们家的那位王子殿下还真是没什么好感呢,不就是整天被几个无知的小女生闹哄哄的崇拜着吗,有什么了不起,人家最讨厌那样自以为长得还可以,就整天装酷耍帅的男生了!”
“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家的王子殿下,你才是凭外貌装可爱人呢!”还没等梁暮烟开口,夏小冬已经抢先为梁曦晔打抱不平了。
“你……哦~~~对了,你就是那个死皮赖脸求着社长进来的疯丫头吧,看看你,和我们跟本就不是一个素质,就像砖块和玉璧一样,是本质差异……”
“算啦,萝萝莉,他们可是新人,你是前辈,而且是你先损人的,这个话题就先打住吧。”外号“泥鳅”的孟辰及时劝阻了她们。
“知道了,懒得理她,我要和今年的新鲜帅哥多多交流~~~“说完,萝萝莉径自推开夏小冬,粘到了言孝身边。
夏小冬看着言孝一副紧张又兴奋的样子,心里直冒火,暗自里不停的骂他重色轻友。
“学姐和我哥哥有什么过节么?”梁暮烟试探着问孟辰。
“呵呵,你不知道吗?”孟辰笑着向梁暮烟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萝萝莉在刚入学时就因其可爱的外表和活波的性格受到追捧,特别是男生们,没有一个不被她萌倒。就因为如此,安立夏认为她很符合动漫社的需要,而她也很崇拜魔女,就加入了动漫社。当然,以她那可爱无敌的攻势,还没有那个男生可以幸免,只要她无辜眼神加嗲声嗲气再加可怜楚楚,男生们都乖乖听她摆布,因此她成了魔女殿下手里的一张王牌,用来对付那些自认为不可一世的男生。她自己倒也乐在其中,而男生们也都很乐意帮她的“小”忙。
“你知道梁曦晔也是学校受欢迎的人物,魔女很早就想拉他入社了,但他一直客气的回绝了。于是呢,自认为无敌的萝萝莉就自告奋勇要去征服这座高峰,但是,当她使劲浑身解数而梁曦晔仍然无动于衷,并且时时刻刻躲着她时,她彻彻底底的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于是从此以后,一提到”梁曦晔“这个名字就会勾起她的怨念。也许是萝萝莉的自信心受到了打击吧,她从此一直都敌视着你哥哥。”
“怪不得,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王子殿下怎么可能会被她迷住,做梦吧!”夏小冬厌恨的看着在一边谈笑的萝萝莉和言孝。
“呵呵,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梁曦晔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啊,怪不得对可爱女生有抵抗力啊。”孟辰一边打量着梁暮烟,一边开着玩笑。
“是啊”夏小冬突然将梁暮烟的双手握住,凑近她,极其严肃认真的说:“请你一定要好好守护王子殿下,不要让一些居心不良的女人得逞!”
萝萝莉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往这边狠狠瞪了一眼,继续转过头对着言孝笑得春光灿烂。而言孝则乐和着同她聊得火热。
梁暮烟忽然感到,自己以后在社团的日子恐怕不会安宁太平……
一旁的孟辰在给安立夏打电话,告诉她这边被雨困住了,要晚一点过去。但是打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
“为什么不接呢,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孟辰感到有点不安;“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几个后面再过来吧……”说着就冲进了雨里……
“伞!”梁暮烟将自己装伞的手袋扔给了他……
“谢啦——”他的身影淹没在了茫茫雨幕中……
“应该不会有事吧?”萝萝莉也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魔女怎么了吗?”夏小冬不解的询问:“没必要这样担心吧……魔女不是一向很强的吗。”她感到他们对魔女社长有点担心过头了。
“你懂什么呀,你这种人怎么会了解立夏呢?”萝萝莉撕掉了可爱的面具,抛给夏小冬一脸的愤怒:“你知道她刚刚遭到了怎样的不幸,现在多么需要支持和关怀吗,你了解她有多坚强又有多脆弱吗,你明白她的痛苦和无助吗,别说得自己好像很了解一样,你们只是些冷漠的旁观者,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她!”
面对萝萝莉的咆哮,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敢答一句话。气氛凝结了,大家都沉默着,只得听见哗哗啦啦的雨声……
“抱歉,我刚刚有点失控……”隔了大概一分多钟,萝萝莉冷静了下来,又继续开口:“夏小冬,知道无才无貌的你为什么能进动漫社吗?”
“什么‘无才无貌’啊,这也太损人了吧……”夏小冬不满的嘟哝着:“可能是看我一再坚持,觉得我是个有潜力人吧。”
“‘自知之明’这几个字原封不动的还你”萝萝莉不屑的瞪了她一眼:“你在就会让立夏痛苦……”
“为什么,别说得好似我的存在就是错误一样!”夏小冬感到特别冤枉:“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你的名字!”不等夏小冬发完牢骚,萝萝莉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你是因为你的名字才进动漫社的。”
“名字?”梁暮烟和言孝异口同声的问到。
“立夏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做安立冬,而你的名字——夏小冬,结合了他们俩的名字,立夏喜欢你的名字,你才被允许加入,这就是事实!”
“就这样?”这回轮到夏小冬不满了:“都什么呀,这么说我是多余的吧,就只是起了个讨好社长的好名字撞了大运是吧,好像进动漫社有多了不起似的,要不是因为……”夏小冬看了一眼言孝,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如果嫌我没用,那我就不继续麻烦大家了!”说完撩起伞就要走……
“小冬,冷静一下,”梁暮烟赶紧拉住她,转身对萝萝莉说:“我想学姐刚刚说的是气话吧,但是这话太伤人了,你该向小冬道歉。”
“很抱歉,这就是实话,实话通常都很伤人的,你要习惯,你就是这样的存在,你退出最好,大家都高兴,省得见了面不愉快!”萝萝莉丝毫没有要缓和气氛的意思,语气更是决绝而冷漠。
夏小冬站在原地,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身体在颤抖,她说不出一句话,但是她的表情复杂又痛苦——委屈,愤怒,屈辱……
“说的也是,退出最好,大家都高兴,省得见了面不愉快,那么我也退出,还有,也不希望再见到学姐你,你们什么动漫社的,好自为之吧!”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言孝突然甩上背包,走过去揽过夏小冬,搀着她,撑起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梁暮烟一个人面对情绪失控的萝萝莉……雨势不见小,估计言孝他们会被淋湿的吧……哎,真是的,一个个都这么有个性,牛脾气,没人教过他们好好说话么。
“学姐,”梁暮烟试探的拍了拍一旁沉默许久的萝萝莉,她蹲在墙边,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立冬走了……”萝萝莉没有抬头:“就在上个星期,立夏的弟弟去世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社员们这么担心魔女,失去最亲的人,对她的打击一定不小,她现在,应该很悲伤吧……
“你……不是……你是……”安立夏痛苦的喘息着,脸上的表情参杂着惊恐和激动,眼睛里充满了哀伤……
“你是,是!”安立夏用很确切的口吻重复着……
……安立夏啜泣的声音伴着隆隆的雷声断断续续,泪水不断划过脸颊……
这时,沉默的少年轻轻捧起女生的脸,温柔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窗外一道道闪电将黑暗撕开,紫色的电光一次次闪过,他们的脸在闪电的荧光中忽明忽暗……他们依旧彼此凝视着,仿佛在每一道闪电照亮扯开黑暗时,都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彼此的灵魂……
安立夏紧紧搂住少年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泣不成声:“真的是你……立冬……“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