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博士苏醒还有十二天。
对于华法琳来说,每次记录完病人后。端起一杯热可可漫步在建桥上,清晨的太阳是极舒适的。虽说自己是血魔,但依旧保有晒太阳的习惯。在繁忙的罗德岛这样清闲的时候可不多见,同时,这也是最能缓解昨夜工作疲劳的好时候,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昨天。
“乖,吃糖。”华法琳将热可可放在床头柜上,从口袋里挑出两颗软糖。放在一只白嫩纤细的手上。随后自己依靠着病床旁边的墙壁上。
蓝色头发的血魔低着头吃着糖果,华法琳则问她两个问题,“感觉好些了没有?身体哪里难受?”。
血魔摸了摸自己嗓子,发出了两声呜咽。
是不会说话吗?如果不会的话应该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华法琳这样想着。
不会是昨晚Mon3tr了把她脑袋的语言区块打坏了吧…
华法琳从小包里取出针筒想要抽取血液,以用于检验源石浓度。可当锋利的针尖刺刚刚接触到皮肤时,那股悬梁刺骨的寒意再度袭来,针筒在一瞬间被打飞,道爪形的弧光在空中向华法琳挥去。
一瞬间的袭击让华法琳猝不及防,可随后的第一感觉就是,
“会死。”
这几天的接触让华珐琳忘记了,在第二天做完检查的时候,凯尔希就特别叮嘱过自己,这孩子与伊芙利特一样,千万不能用锋利的物品接触皮肤,会引发患者的PTSD,结果作为罗德岛血库管理员的她却又完全将习惯置于记忆之前。
一道黑墨色的身影闪了过来,结实的扛下了这一击。随即便听到了因疼而扭曲的呜咽声。
华珐琳这才看清楚,现在已经嵌在墙壁里的,是Mon3tr,自己又被凯尔希救了一命,不过,Mon3tr现在的姿势自己似乎前几天也见过。“没事吧,看来你没有记住我的忠言,华法琳。”凯尔希走进门来。而华法琳仍在有点惊魂未定。虽然自己的大脑仍能正常思考,但总感觉有些……
“呕————”华珐琳的手没来的及捂住嘴巴,强烈的反胃感就迫使胃中的食物一涌而上,随几声咳嗽,华法琳抹去眼泪,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大脑回荡,冷汗也不停的涌上来。
相同熟悉的感觉………在百年前……,自己被当时的王庭之主质问时也有相同的感觉,越是回起这种感觉反胃感就越严重。“华法琳,听的见吧。”自己的背部在被轻轻拍着,华法琳回过神来,眼前的猞猁的脸上充满了关心。
“医……医生?”华法琳缓缓开口。
看来已经稳定下来了,”凯尔希开口。
“华珐琳医生,您先回房间休息吧,您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凯尔希弯下身子扶起华法琳,华法琳则努力定了定神,她看向病床,那只蓝发的血魔此时正蜷缩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就是一个犯错了的孩子。
还只是个小孩子。一定很痛苦吧。
“我来照看她的情况,华法琳小姐,您先回宿舍休息吧,对于罗德岛而言,您是必须的。”凯尔希扶着华法琳向宿舍走去。
“凯尔希医生,我…我现在算是她的监护人吧。哪有做家长的扔下陷入痛苦的孩子的…“华法琳停下脚步,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
凯尔希停顿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多阻拦你。”她说,随后她放下华法琳的胳膊。
可凯尔希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华法琳的喊叫声。
“医生!”
“怎么了?”凯尔希回头。
“扶我一下………腿软了……”华法琳露出尴尬的神情。
凯尔希默默看了华法琳几秒后将她扶上病床。
“那么我就先失陪了。”凯尔希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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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法琳的手刚触碰到蕾米莉亚蜷缩的肩膀,忽然有月光般的记忆碎片划过脑海。三百年前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年幼的自己蜷缩在母亲褪色的披风里,同样在发抖。
"母亲...王庭的狩猎队真的会来吗?"
"嘘——"温暖的手掌覆上她发烫的额头,母亲把血珀吊坠塞进她掌心,"记住这股温度,我的小星星。当恐惧像荆棘缠绕心脏时,就用它刺破谎言的茧。"
月光在母亲银白的长发间流淌,她们藏身的小屋外传来血翼划破夜空的尖啸。华法琳至今记得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尾音里,那些关于逃亡的古老韵律如何编织成守护的咒语。
此刻蕾米莉亚颤抖的呼吸与记忆重叠,华法琳的指尖无意识勾勒起母亲当年安抚自己的手势。当她的指节轻轻梳过蓝发少女纠结的发丝时,闻到了和三百年前相同的铁锈味——来自血魔本能里最原始的恐惧。
"没事的..."白发血魔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浸过月光的丝绸,她将蕾米莉亚冰冷的指尖贴在自己颈侧,"感受这跳动,这是生者的证明。只要心脏还在歌唱,黎明终会刺破噩梦的帷幕。"
墙上的挂钟滴答三声,蕾米莉亚紧绷的脊背突然泄了力。华法琳感觉到少女的眼泪渗进自己袖口的红十字绣纹,就像当年母亲的披风吸收自己恐惧的泪水。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在血魔的血脉里震颤,她忽然明白母亲临终前那句话的含义:"我们安抚他人的姿态里,永远住着渴望被安抚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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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法琳的手刚触碰到蕾米莉亚蜷缩的肩膀,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发烧时的雨夜。那时母亲总是用浸过月光的绢帕擦拭她的额头,哼着走调的童谣哄她入睡。
"你看,星星在云被里捉迷藏呢。"记忆里母亲的手指划过她汗湿的刘海,"等它们玩累了,你的眼泪就会变成露珠留在玫瑰上。"
此刻蕾米莉亚的颤抖与记忆重叠,华法琳不自觉地用拇指摩挲少女发凉的虎口——这是母亲当年安抚她时常做的小动作。当蓝发少女的呼吸渐渐与窗外雨声同频时,她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要听听夜莺的故事吗?"华法琳的尾音染上些许母亲般的温软,"从前有只迷路的......"
"蕾米莉亚。"
轻如羽毛的声音打断了她。华法琳怔住,看着始终低垂的蓝色脑袋慢慢抬起。少女沾着泪花的睫毛在晨光中颤动,像沾露的蝶翼正在挣脱茧壳。
"我的名字...是蕾米莉亚·斯卡蕾特。"沙哑的声线里藏着初春冰层裂开的清响,"您的手...很温暖。"少女飞快地瞥了一眼还被握着的手腕,耳尖泛起珊瑚色。
这是一句有些别扭的乌萨斯语。
华法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拇指还在无意识地画圈,就像母亲当年哄她喝药时的习惯。三百年来她从未注意这个动作早已刻进骨髓,此刻却在这个陌生少女面前突然鲜活。
"以后要喊我医生。"她笑着轻抚蕾米莉亚的刘海,袖口的红十字别针蹭过少女的眉梢,"不过今天就特别允许你叫我华法琳姐姐吧。"
起身时膝盖传来针刺般的酸麻,华法琳这才惊觉自己竟跪坐在病床前两个多小时。走廊的顶灯在视网膜上晕开光斑,她扶着墙慢慢直起腰,听见背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华法琳...姐姐。"生涩的称呼裹着被角闷响,"明天...也会带糖来吗?"
白发血魔回头时,看见蓝发少女正用绷带缠住自己的小指——那是她表达不安时的惯有动作。窗外的月光恰好漫过床头柜,照亮三颗未拆封的水果糖,糖纸在蕾米莉亚手心跳跃成小小的银河。
“会哦——"她故意拖长语调,手指碰到口袋里的止痛片锡纸时顿了顿,"不过如果是草莓味的话..."
话音未落就被骤然亮起的眼神烫伤。蕾米莉亚裹着被子蛄蛹到床边,发梢还粘着方才哭出来的血珠,此刻却像得到承诺的小兽般蜷进月光里。华法琳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自己也是这样攥着母亲的衣角直到布料起皱。
午后的走廊空无一人,华法琳贴着冷冰冰的金属墙壁行走。拐角处的电子钟显示她错过了今日最后一次血样检测,凯尔希的未接来电在终端上闪着幽蓝的光。她摸出颗薄荷糖塞进嘴里,舌尖抵着糖块划过齿列时,尝到一丝陌生的甜味——是蕾米莉亚攥着她手腕时留下的血渍。
“……凯尔希,蕾米莉亚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
“我并不清楚,但是你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了华法林医生。”
华法琳笑了笑,“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