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血腥味充斥着伏鸢的嗅觉。似乎要唤醒她心中的疯狂一般，刚才的画面仿佛还一遍遍在眼前重复。
同类被那样杀死，自己竟然觉得兴奋吗？
不，那样的家伙。根本算不上是她的同类。
鸢摇了摇头，她闻着挥之不去的那股血腥味。也正是它，提醒着少女自己还活着。
脚踏实地的走在街道上，冷色调的地下都市。被奴隶的家畜，充斥着这像贫民区一样的地方的每个角落。
尽管清晰明了，鸢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并不真实。
那些其他孩子，看到她后要不就是快速跑远...更有甚者直接吓呆在原地的。似乎，鸢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那些吸血鬼的一员。
“我...明明也只是普通人，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伏鸢低下了头，她在内心呐喊。可那心中愤恨的声音，却并没有谁能够听到。
就像一开始被抓到这里时，她最穷困潦倒的那段日子里。无论鸢有多努力，无论她怎样去呼救...
谁都没有来。
鸢抬起头，她看向其中一栋小屋的二楼。那里也站着一个孩子，他仅仅与她对视了不到三秒。也立刻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小鸢...”
“唉？”
是百夜茜，她小步跑到伏鸢身旁。棕发女孩暖暖的笑着，默默握住了鸢的手。两人再次牵着手走在一起，一起迎接上了所有人异样的目光。
身旁那位女孩，似乎总有令人安心的魔力呢。伏鸢看向女孩青涩可爱的面容，那是最为天真美好的笑颜。
棕色的长发，与发色一致的棕色眼瞳。似乎她并不出众，但永远都是鸢心中璀璨的星星。
“之前广场的事很吓人呢...小鸢看起来很难受，你真的没问题吗？”
“我没事，茜。现在我的手很脏...”
“没关系！小鸢的话...多脏也没关系！我只是担心啦，小鸢受到伤害什么的。”
百夜茜说着，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偏过去了红着的脸蛋，声音也变得很小。
伏鸢愣愣的看着她，眼角渐渐有点湿润。
“我很笨吧...哈哈哈，明明小鸢远比我要坚强。我是不是太小瞧你了呢？”
“不是的，茜的关心...我觉得很温暖！”
鸢着急了，她停在了原地。少女捂着茜牵住自己的那只手，语调颤抖了起来。
百夜茜听到之后，她笑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抚摸着鸢的脸开口。
“那就好，对了...小鸢。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大家讨厌我...因为，我是杀人的恶魔。”
说到这里，伏鸢的语气除了低沉。也隐含着满满的不甘...为什么？自己明明只是反抗了施暴者而已。
只是...作为弱者，也想守护最后一丝尊严而已。
百夜茜听到鸢的话，她摇摇头。隐藏着内心的苦涩，毕竟经过两年的相处...茜比任何人都了解鸢的情况。
小鸢，痛苦的原因...就是这个世界的恶意吧？那么，自己至少。
“才不是那样呢！而且，就算小鸢是恶魔。我也会陪在你这个恶魔身边...一起反抗正义的天使的哦。”
“茜...”
“嘿嘿...我没小鸢那么聪明！可是，和你一起分担些沉重的事。是作为朋友之间理所当然的吧？”
说完，百夜茜抱住了伏鸢。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凑在少女耳边开口。
“你很坚强哦。”
吹过来的热气，惹得鸢身体一颤。奇怪的感觉...甚至让黑发少女感到浑身发软。
“啊！茜，你和鸢在做什么！”
“小茜，原来你在这呀。”
一群结队的小孩，由一黑一金两位领着冲了过来。他们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后，全是一副新奇激动的模样。
“茜姐，果然要嫁给鸢姐姐了吗？”
“为什么不能是鸢姐姐嫁给茜姐呢，你这笨蛋！”
“喂喂，这样谁才是夫谁是妇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伏鸢有点无语的看向他们。又不得不和茜分开，两人站在一起。望着这群不省心的孩子。
百夜优一郎凑了上来，他脸上有点发红。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了。
“鸢...之前你实在是太厉害了！那种情况还保持的了冷静，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种女孩子。男生也没你这家伙勇敢吧！”
“嘛，小优。可能是鸢姐姐更加年长吧？不过呢，刚才那会鸢姐姐确实超厉害！换成我的话，恐怕会因为紧张露馅呢。”
“是嘛？我倒是觉得自己没有很厉害呢...”
伏鸢有点散漫的答着，她感到有点困。虽然回去之后吃完饭，她还有事情要做。
优一郎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模样后，心中则觉得这种情况换做是他。肯定要臭屁坏了...
这么想，鸢真的很成熟啊。坚强又很靠谱...
黑发少年想着，越想越着急起来。他不服气的红着脸，抬高了说话的声调。
“我的话啊...哼，那种情况就算鸢你有危险。我也会毫不犹豫冲上去救你的！”
“小优还真是一点都不会低调呢，真是笨蛋~”
“米伽！你说什么？！”
眼看两人又拌起了嘴，伏鸢看了会后便再次注意向百夜茜那边。她也在笑着望着那两人。
“他们关系真好呢。”
“是呢，小鸢。”
...
傍晚，在百夜家用完晚饭后。伏鸢与众人告别，重新回到了街上。她今天要去一个没去过的角落看看。
尽管现在说是晚上，但因为是地下仅靠灯光照明的缘故。所以并不会有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只有路上的孩子少了许多。
耳边，还能听到一些屋内孩子们吵闹的聊天声。似乎他们在这种情况也能很开心，甚至保持乐观的心态。
“我，做不到。”
鸢思考着，她没法那样无忧无虑的活着。
在这个残酷血腥的养殖场，白天和黑夜没有区别...希望和绝望没有区别、幸福或悲伤也没有区别。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属于人类自己的。
到了终点之后，伏鸢小心翼翼的捻起步伐。她张望着，不远处...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正进出着几个抬着尸体的吸血鬼。
那里，就是他们运送尸体到外界的出口了吗？
鸢想到这里，内心又是一阵深切的愤怒。
尸体这种东西，是没法一直搬上宫殿...路过那些贵族们的地方的。所以，不可能运出去死人也要经过宫殿的出口。
定睛一看后，那些死掉的孩子。有的是被吸干后成了人干，也有看起来像是病死了的个体。
“真残酷啊...这个世界。”
同时，也很美好。
望着眼前的一切，伏鸢一刻没有停歇。而是在纸上默默记着这里的路线。
直到某一刻，她手里的动作顿住了。没过一会，笔都掉在了地上。
少女瞪大眼睛看向那边，只见。一个没了双臂的女孩尸体被抬了出来，慢慢没入了洞穴的黑暗。
伏鸢认识她，曾经在一次她搞的悬赏兑换中。这个女孩本来半杯蜂蜜水就可以换走两个面包，却付出了整整一杯的蜂蜜水。
当时的鸢还没现在这么会日语，所以没法完全听懂她的话。只是隐隐觉得，她在说什么自己很可爱所以多喝点那样的话。
说着的时候，那孩子还有些脸红。
“她是个好孩子...吸血鬼，为什么？为什么！”
伏鸢紧紧捏着拳头，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理解不了，这样善良的孩子。为什么反而要去死？
而且，是以那么凄惨的方式死去。虽然无比愤恨，鸢躲在那也还是不敢出声。
因为很远的缘故，伏鸢看的并不清楚。但模模糊糊的...那女孩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
“我会逃走...也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鸢死死盯着他们，突然。她冒出一阵不好的预感，其中一个吸血鬼往这边瞟了一眼。
察觉到后，伏鸢赶紧躲的更里面了些。避免她被那些家伙发现。
慢慢的，意识到不对的吸血鬼们开始巡查四周。好几次几乎是与鸢擦边而过，勉勉强强在少女经验的加持下才躲藏过去。
要不然，肯定要栽在这里。
鸢想着，得出了个更加残酷的结论...
自己能保护的，只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