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命不可测。”
凤无嫣回想起了国师说过的话，这是国师亲口告诉她的。
国师可以算任何人，但不能算皇帝。
因为帝命牵扯的气运和因果太多，根本没法探测。
就算勉强窥见一点，也会承受巨大的代价，在天道的限制下无法说出。
一切跟皇帝有关的事情，都没有办法算出。
这套理论凤无嫣一直记在心中，国师也确实从来没有为她算出过身边的事。
国师为大岐算了无数事情，但就是没有算出过她身边的事，这也让她下意识认为有关她的事情是没办法算的。
而姜默却算出来了。
难道说姜默的实力比国师还要强大？
这怎么可能？
凤无嫣不停思考着，觉得这未免太荒谬了。
可眼前的男人确实为她排除了危险，说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完了，她不会是不信吧？
姜默见凤无嫣不说话，心里也有点发怵。
不过他还没有蠢到自己去多加解释的地步。
越是解释，越是会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姜默内心里紧张，表面上却平淡如水，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算到的？”
凤无嫣觉得自己沉默太久了，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正是。”
姜默知道这关乎他的生死，不能有误，将紧张完全放在了心里，一脸的平静。
他怀疑凤无嫣原谅他之前的事情就是因为他误打误撞处理了御厨。
要是现在跟凤无嫣说自己是胡乱蒙的，那落差可就大了。
到时候凤无嫣恐怕怎么都不会原谅他。
所以还是装自己解决的比较好。
确认完毕后，凤无嫣心中愕然，没料到眼前的男子竟然真这么强大。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
凤无嫣想起了最近各地发生的灾情。
粮仓里已经没剩多少粮食了，能抽调出来的粮食不足三十万石，根本解决不了灾情。
百姓们叫苦不迭，这个时候了，各地官员和商人还在哄抬粮价，丝毫不管大岐的安危。
恐怕再来一把火，百姓们就该起义了。
她询问过不少人，也请过国师，都对此没有太好的办法。
大多数人的办法都是让粮商捐粮，给予他们名誉，这样或许能让不少粮商将粮放出来。
可是这么做比杀了凤无嫣还难受。
一想到要给这些见利忘义之徒名誉，凤无嫣就一阵厌恶。
这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这两天还没有好的办法，她就算再怎么厌恶也得实行，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岐亡国。
凤无嫣也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秀眸微动：“你可听闻最近各地灾情？”
“有所耳闻。”
姜默当然知道最近大岐灾情不断，各地民不聊生。
“你是不是觉得朕没有作为？”
“自然不是。”
姜默当然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种事最急的应该就是女帝，平静地说道：“各地官员与商人勾结，粮商囤货居奇，哄抬粮价，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全说对了。
凤无嫣纤眉一挑，打量姜默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尊敬。
这人不在朝堂里，竟然把大岐各地发生的事情算得一清二楚，真乃神人也。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能……
想到这里，凤无嫣又轻轻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太过美好。
朝中大臣和国师都没有办法完全解决这件事，姜默又怎么解决得了？
这是要解决问题，又不是要他进行天算。
凤无嫣还是将心态稳了下来，继续问道：“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来了。
姜默明白女帝现在是想看他到底是歪打正着还是真有东西了，好在他还真有解决办法。
唯一的难点就是女帝能不能接受。
当然，不接受也行。
反正建议他给了，执不执行是女帝自己的事情。
不执行的话，他的办法还不会有失败的风险。
姜默沉吟片刻，说道：“草民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陛下肯不肯信草民。”
真有办法？
凤无嫣心里一惊，但也没有提前允诺，盯着姜默说道：“但说无妨。”
她当然不会傻到提前给姜默承诺，必须得先听听姜默的办法才行。
姜默是天师，又不是什么大臣，眼界没有那么广，局限性很大。
凤无嫣并不认为姜默能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计策。
“依我看，陛下现在不需要将粮仓里所有的粮食发往各地。”
听到这话，凤无嫣黛眉轻蹙，问道：“此话怎讲？”
她实在搞不懂姜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各地老百姓都饿得不行了，他居然还建议自己不要放粮？
现在她就是把粮仓里所有粮食都拿出来，都解决不了灾情。
他居然还让自己别全部拿出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姜默就知道凤无嫣会是这个反应，只好再抛出一个事实：“如果草民没猜错，粮仓里的粮食应该不多了。”
他怎么知道？
凤无嫣又是一惊，表面上却还是平静地说道：“是又如何？”
“即是如此，那就更不可能放粮。”
姜默明白女帝要是能放粮早放了，哪里会等到现在，继续解释：“如果把粮仓里的粮食全放给各地，粮食被吃完后，一直供应不上，岂不是让百姓们都知道大岐没粮了？”
“陛下应该很清楚一旦这种事发生，百姓会有多恐慌。”
面对姜默的话语，凤无嫣沉默了。
她很清楚这种事发生会走向怎样的一个结果，强作镇定道：“可如果不放粮，要怎么解决？百姓们难道不吃饭吗？”
“第一步，抬高粮价。”
姜默语出惊人，这第一步就把凤无嫣表面上保持的平静给打破了。
凤无嫣小手一颤，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打在姜默的脸上。
整间天命铺都安静下来。
凤无嫣被姜默这个提议打了个措手不及，实在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她有想过姜默给不出有效的建议，但也没想过这么离谱。
各地粮商哄抬粮价就够让她头疼的了，他还建议继续抬高？
这人疯了吧！
